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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薄命女惜别多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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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王照邻的脸上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公堂内也一片寂静,众人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夏舜卿大声道:“这是刑部尚书王大人的银子。”

夏舜卿的话在公堂内回荡,所有人都听清了。王照邻太过轻视夏舜卿,完全没料到会被戏耍,因此怒不可遏。他拍着惊堂木喝道:“你怎敢胡乱攀咬!”

夏舜卿慌忙顿首:“银子不是小人的,是贵府公子王玄托学生保管的……”

“你……怎敢!”王照邻的脸上青一块白一块,神色特别难看。

夏舜卿不顾王照邻的指责,继续扮猪吃虎、面色惶恐地“坦白”:“当日王兄特意请我喝酒,这酒楼里众人都瞧见了。我当时不胜酒力正要先行告退,王兄却追出来带我去看那三箱银子。他让我代为保管一段时间,我随即让人抬到衣柜后头了。王兄提到现在是非常时期,他不能保管银子。学生不知,是不是与林御史下狱有关……”

“荒唐!”王照邻的脸上露出了狠戾的神情,像一只护食的豺狗。

他拿出一沓纸摔在案上,又斥道:“酒楼众人的口供都在这里,并无人见过王玄送银子或箱子进房间。你还要狡辩吗?”

“也没有人见过夏舜卿或者林御史送东西进房间,大人。”姜琼提醒道。

王照邻见状不妙,便又指挥拉着绳索的皂吏道:“如此藐视公堂、负隅顽抗,给我接着夹!”

“大人,不宜再审了!”姜琼终于起身去拦。

王照邻瞟了他一眼,声音充满了威胁:“你要阻挠本官审案?”

姜琼行了一礼,道:“大人,根据我朝律法,此案您应当回避。”

姜琼说得在理,又是在众目睽睽的公堂上,王照邻没法无视他的话。

王照邻沉默着,用余光瞥了瞥夏舜卿,居然看见他在怒视着自己。想到让夏淳风停职的目的早已达到,如今扣着夏舜卿并无多大用处,也许是时候适可而止了。

他忽然转换了脸色,笑着对姜琼说道:“姜大人说得对。”

说完他让皂吏们放手,随即宣布暂停审讯。

姜琼立马来到夏舜卿面前蹲下,这对他那丰满的身躯来说有些困难。他查看了夏舜卿的伤口,展开笑颜道:“幸好指骨无碍。”

他给了夏舜卿一个赞许的目光,夏舜卿会意,也笑了。

正如夏舜卿所料,自他将嫌疑引到王玄身上以后,案情调查进展飞速。

刑部尚书王照邻因避嫌让出了主审之位,而衙役很快就找到了一位目睹银两搬入房间的证人。这个证人就是一个在雇约到期时离去而没有受到官府怀疑的伙计。

据伙计招供,两个多月前,林百川长租了这个闹市酒楼的房间,并在租房后陆陆续续送进了三个大木箱。为谨慎起见,林百川买通这个接待的伙计,让其不予登记,因此并没有留下租房记录。伙计掌握该房间的使用,在接下来的时间里一直让房间闲置着。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虽然存放银两的酒楼生意红火,但银两一直没有被人发现。

林百川入狱后,伙计一想起那些箱子就感到惶恐不安,于是趁着雇约到期丢下银两一走了之。把夏舜卿带到房间的是另一名伙计,因他不知房间已被出租给林百川另作他用,这才有了后来的银两重现。

夏舜卿又被提审,他推翻上次关于王玄的口供,恢复了在顺天府衙门时的证词,于是得以从贿银案中脱身。而这时距离夏舜卿入狱已差不多有一月了。

“夏舜卿,你可以出去了。”

随着牢头响亮的嗓音传来,牢房的门被打开。

夏舜卿面对牢头的招呼有些茫然,问道:“你说的出去是……”

“你无罪释放了。”牢头说。

夏舜卿有些迟疑地出了大牢,在院中远远看见姜琼向他微笑致意。他亦回之以礼。

出了刑部,早见甄冉坐在路边的马车上向这边不停张望,夏舜卿朝他挥了挥手。

甄冉跳下车跑来,他老远就看见夏舜卿的手有些奇怪,近看时才知十指上都包了厚厚的纱布。

甄冉轻轻捧起夏舜卿的手,生怕用多了力,愤怒地说道:“我只恨自己没用!”

夏舜卿笑了一下:“只是小伤而已,不用大惊小怪。”

甄冉回头往马车那里指了指:“那两个没心肝的愣是要见您。”

马车的后面走出两个人来。一个是荆钗布裙的女子,打扮得清爽可人,年纪约莫十几岁;另一个是中年男子,穿着粗布直裰,头戴一顶六合小帽。

夏舜卿本想问问案情,没成想他们迎上前来直接当街跪下了。

“这是做什么?”夏舜卿下意识地去扶。他心里因蒙冤产生的那点埋怨,被这一跪彻底消弭了。

李桃道:“妾是来赔罪的。虽然诉状已撤,但妾已害得公子受牢狱之苦。这并非妾身父女所愿,妾十分内疚。公子还曾说原谅妾,妾十分感激。请公子务必受妾身父女一拜。”

说到撤诉,夏舜卿忙问缘由。

“妾惶恐,想着这样能让公子尽快出来。”李桃答话。

“他准了?”夏舜卿疑惑地问。

李桃明白夏舜卿说的就是王玄,于是回道:“妾身父女这几天没有再受到威胁,因此斗胆这样做。妾打算等公子出来就马上离开京城回老家去,趁机离他远远的。只是妾对公子的亏欠,只能来世再弥补了……”

眼看着这事不了了之,对王玄的怨恨让夏舜卿不禁责备起来:“那你我的清白呢?还有……”

说到这里,夏舜卿顿了一下,他对李桃轻声说道:“还有他对你做的那些事,这事绝对不能就这样完了!”

李桃闻罢,眼泪竟簌簌地落了下来。她抬眼看见了夏舜卿诚挚的目光,感到既委屈又惭愧。

李桃的眼神垂了下去,说道:“公子若能替妾惩治他,妾永远感记公子恩德。只是妾不能亲眼得见了……妾会遥祝公子遂心如意。”

夏舜卿知她艰难,见状不禁为方才的话自责起来。他其实心里清楚,他现在手上没有任何有关王玄侵犯李桃的证据,即便李桃翻供,将矛头指向王玄,也难伤王玄分毫,因此这事只能从长计议。

他转身交待甄冉说:“我知道他俩在刑部的时候,是你坚持托人劝慰。现在你好人做到底,用我的车送他们出城去吧。”

已是晚秋时节,护城河的水变得很浅,只剩下潺潺的细流。晴日里灿烂的阳光照在水流上,散成了一片碎金。河边满地衰草,绵延开去,直到远处矮林的脚下。

马车到河边停下,在枯叶上压出了车辙。

李桃父女下了车,把行李也一并搬到了干燥的地上。

李桃去水边理了理头发和衣裙,回来对甄冉说道:“谢谢你送我到这里。先前雇的车应该很快就到,劳烦回去向夏公子转告妾的感激。”

甄冉此时正帮忙将行李拢到一处,说道:“不急,等你们上了车我再回去,这样也好向公子交代。”

“好。”李桃向他微笑了一下。

他从车中拿出几个小马扎放到地上,让李桃父女一起坐了。三人面对着波光粼粼的水面,都不作言语。

他们的身边,是一棵高大的垂柳。垂柳已经落了叶,秋风吹着光秃秃的枝条,在广阔的河滩上寂寞地摆动。

景物萧疏,恰似心境的荒芜。李桃觉得它像极了自己了无意趣的余生,这世上能让她有所留恋的东西已经所剩无几。

“对了,有个东西公子让我给你们。”甄冉从身上拿出了一个钱袋递给李桃,“希望你们离开京城后,否极泰来,平安顺遂。”

李桃道:“谢谢你。也替我谢过公子。”

随即她勉强地笑了笑,又低下了头,说:“以后不过是捱一天算一天罢了。我这样一副破碎的躯壳,也不会再生出什么希望……”

她的面容没有一丝生机,正如那株枯柳。

甄冉正不知该说什么,瞥见李桃插上了那支莲花形银质耳挖簪,微笑着问她:“你知道缃儿姑娘为什么要送你这个簪子吗?”

李桃将发簪取下,轻轻地抚摸发簪上錾刻的纹路,温柔地说:“是希望我好好活下去。”

“不单单如此。”甄冉摇头,“缃儿姑娘说,莲花它长在泥淖之中,却似仙子一般萧然出尘。就像你一样。”

李桃心里的那潭枯水,忽然像起了大风似的翻起了浪涛。

经过那些事情以后,李桃一直处于自轻与自责之中。甄冉的话,无疑与她的认知之间有极大的偏差。

她将视线移向了远方,说道:“我原本就懦弱,如今更是……残花败柳,又哪里像莲花呢?”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剜着她自己的心。纵然心有不甘,她却不得不接受现实。

“不,不是这样的。”甄冉急忙说道,“身心残败的是王玄,不是你。你什么错都没有,他才是残花败柳。”

李桃万分感动,因为纵使是她的父亲,也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话。眼泪在她的眼眶里打转,她努力地笑了一下,说道:“谢谢你。”

甄冉也笑了。

很快车就来了,甄冉帮着将行李搬上车,目送着他们离开。

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别样的感觉。山高路远,可能此生不复再见。

他一直看着那马车走远,看啊看啊,最后看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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