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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骄娥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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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张了张嘴:“杨羽衣?杨掌柜我认识啊。”

“哦?”玉裳彻底放下书。

谢明青问:“百年士族杨家这一辈中最为翘楚的大小姐,洛水南北第一商,黎大侠竟认识杨羽衣?”

黎风烨看了看连长洲与玉裳,连长洲趁机拿回《食神宝典》,玉裳兴致勃勃地盯着他,忽然心头一动,道:“总之有我在,放心吧,我们定能见到芍药馆主。”

谢明青轻笑,似乎会了意,不再多问,与另外两人商量时辰,定下入夜后一同前往芍药馆。

说话间,玉裳伸了道懒腰,四人当即散去,各回各屋。

黎风烨进了屋,首先阖紧房门,随后将两扇窗关得死死,这才拿出入蜀时的包袱,回到榻上。

谢明青倚在榻边,闲闲旁观:“黎大侠这是怎么了?居然不好意思当众直言?”

黎风烨边翻找边说:“不是不好意思,是……”

观他欲言又止,谢明青兴致更高,“不若我来帮黎大侠一起找找?”

黎风烨推开谢明青捣乱的手,抬头注视谢明青,悄声道:“我方才想起,年少时,爹娘与我说,这些东西只能交给我未来的娘子。哪怕是连长洲,他也只能知其一二。”

谢明青挑眉。

黎风烨终于摸出数张皱巴巴的纸团,捋平了,才递给谢明青。

谢明青并未接过,双眼一扫,顿时失笑:“地契?”

那些年,黎风烨在外奔波,记挂着将庄里众人接去他地,便在江南、关中、冀南等地添了宅子,后来又于云滇买了座大院子。

江南雨多,鱼米水乡,黎风烨吃不大惯那边饮食,却见小桥流水,烟柳弄晴,俱是北方难见之景。念着幼时短居江南的日子,他还是在姑苏某处湖畔买了宅子,除此之外,他在关中洛都地产最多。

不久前,他尚且对着大景舆图思索:江南雨水,他不喜欢,北地偏远,他也不喜欢,考虑是否要往巴蜀或南海迁居,当真不曾料到,数月之后,他已身在蜀地。

黎风烨低头,又拿出一只指环大小的金色章印,顶部刻着两头栩栩如生的交颈丹顶鹤。

“良田美宅,冀豫江南……黎大侠,我真是小瞧你了。”谢明青粗略看过,一瞧黎风烨掌心的章印,双眉扬得更高。

黎风烨得意:“还有呢!”

谢明青摸了摸那方章印,“居然是杨氏商行的‘金掌鹤’。”

“见此印者,如见杨羽衣亲临。”黎风烨接话。

谢明青将金掌鹤还给黎风烨,看了又看黎风烨,道:“传闻三十位名匠共铸‘金掌鹤’,倾尽满城黄金,方得十尊而已。当家的老爷夫人两尊以外,既定的下一代当家杨羽衣持有一尊,余下七尊,仅仅商行贵客可得。黎大侠,你——”

黎风烨一笑:“阿珂,我就是啊。怎么,你不相信?”

眼前价值不菲的地契揉成一团,金掌鹤被黎风烨随意地丢回包袱之中,谢明青疑道:“我只是好奇黎大侠如何得来?”

“早都与你说了,你要的黄金白银我都能准备,至于这金掌鹤嘛……”黎风烨指了指那沓地契,“在杨掌柜那儿宅子买得够多,自然便也有了。”

谢明青忍俊不禁,摇着头旁观黎风烨收起地契。

黎风烨抖了抖包袱,一只绛紫色锦囊滑出,他立马伸手去捞,却被谢明青抢了先。

谢明青抓住锦囊,发觉柔软丝滑的绸缎下包裹着某个硬物,便问:“黎大侠,这是什么?”

*

屡受水患困扰,锦城千万楼的美名下,城中临街无论民居、酒肆、茶馆、商铺,一概中空而建,需得沿梯向上。它们大都窗广扇薄,难得雾散日出之后,孩童逐着影子嬉戏,晴光烘得全身暖洋洋,好不惬意。

米府地处城北,尤怜天轻车熟路地来到侧门,打着瞌睡的两名门童见了她,一人任她入内,一人则去通传管家。

待三人见到米府管家,楚青澜与丹仪说罢来意,尤怜天交代此去查得的花盗详细之后,知晓了少爷小姐无恙,便去接手多日以来落下的事务。

米府管家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人,精神奕奕,儒雅随和,见丹仪与楚青澜未有离意,又看他们身手不凡,便奉了茶,任由他们打听几嘴消息。

楚青澜先说了些场面话,哄得米管家喜笑颜开,才问尤怜天在府上何处落脚,丹仪接着寻了借口,打探她何时来到米府任职。

概是些无关紧要之事,米管家索性答了,说尤账房辛苦,不与府上下人共居一地,而是住在城北不远外的一处民居。

又说尤账房大抵十几年前来到米府,那时她尚是名普通下人,因着府上人人都道来了个会功夫的俏“小哥”,这才对尤怜天印象深刻。

“话说尤账房当年亦是一身方巾长衫,脸戴眼罩,功夫比护院还厉害,本要分去当老爷的贴身护卫。哪知道遇见了彼时尚在府上的五小姐,她那奶婆看出尤账房的女儿身,点名将尤账房留在了五小姐身边做事。后来知她识字也聪明,做些粗活委实可惜,便让她跟着小姐看铺子。多年前,五小姐出嫁,尤账房留下,提拔着,渐渐成了如今的账房。”

米管家说罢,听他不曾提及具体的年份,楚青澜与丹仪对视一眼,问:“伯伯,您猜猜我多大了?”

小姑娘长得讨喜嘴也甜,难免教人想起自家闺女孙女,管家乐呵呵地猜她不过十八。

“错啦,我今年二十了!”楚青澜笑着故意说,“我猜小怜入府时也与我年纪相仿。”

经她试探,米管家若有所思,道:“虽不大记得年份,小姑娘这话倒是让老夫想起些旧事。每逢新岁,少爷小姐们常常调侃他们离家的日子愈来愈久,尤账房却是青春永驻。老夫一想,的确如此,当年老夫看着长大的孩子们早已为人父母,尤账房好像未曾有变。”

“前年圣上决心改元,去年正值太平元年,趁着年关,老夫人张罗了一场大宴,离府分家的少爷小姐们纷纷回宅沾沾喜气。”

“那时候,与尤账房年岁相近的五小姐也笑说了一句,‘怜天,年号都换了两遭,你还是当时模样。瞧,你这名字是我为你起的吧?我记得清楚,丰宁元年,父亲与先生布置课业,命我以丰、宁二字字眼作诗,我作不出来,反倒为你取了道名字。乾坤之大,天地之广,草蔓犹青,怜天、怜天,当真年少妄言’……”

米管家徐徐说了半刻,一听“丰宁元年”四字,两人立马肯定,尤怜天正是十八年前的丰宁元年左右来到米府。

倘若如此,二十年前,昌隆十五年,薜萝山旁村落横死命案;二十二年前,昌隆十三年,魔教战败;二十四年前,昌隆十一年,第一处村落怪变中蛊,联系彩衣皇的传闻,尤怜天亲口说的“年少所遇贵人”,仿佛有根细线逐渐串起她的生平。

假使尤怜天少时离村入魔教,她对何无咎、无悔宫、顾沾巾的了解,与八十一奇蛊遗民、花盗之间的奇怪相处,大抵都有了解释。

丹仪与楚青澜眼神交流一阵,年长的心中有数,年轻的却蹙起双眉,隐隐犹豫。

推测间,他们不忘与管家闲话,米管家叹了口气:“唉,这么多年了,从未见过尤账房提起过什么友人,偶尔问她功夫何来,家人身在何处,她只说说母亲,便不再多讲。今日遇见两位女侠,老夫实在宽慰许多。”

这却与尤怜天曾经说起的“薜萝山邻近人士”不符。

丹仪顺势问:“我们与尤账房的确有缘,米管家,不清楚尤账房有没有什么喜好?既然好友难得,正巧备些小礼赠她。”

“莫提喜好了,尤账房说过,她连自己生辰何月何日也不知。我们看她有功夫,都猜江湖人多是这般神秘。”米管家摇头,“尤账房心性可贵,她聪明,人也好说话,甚至不计较月钱。换作哪个爱刁难人的家伙过来,照样挑不出缺。只可惜或许因她江湖人出身,无事便会出趟远门,好几日不回府,若否,老夫这管家头衔堪忧哟。”

米府陈设古朴,虽不奢华,但声名在外,楚青澜一瞧宅中好些古董摆放,一看他们用度衣着,便知米府底蕴,定是富裕慷慨之户,才会连门童都是细布好衣,想来月钱不少。

楚青澜接着问:“小怜不计较月钱?账房辛苦,更需谨慎,月钱应当远胜寻常市井买卖所得。”

米管家应声:“小姑娘见识不俗。非但如此,小姐们喜欢尤账房性子恬淡,这些年来赏了好些缎子呢,可惜尤账房从来不穿。”

闻言,有心打探的丹仪一笑,道:“老丈说的不错,但怜丫头随身的扇子笛子看着值钱得很。”

米管家颔首,“老夫不懂江湖事,也瞧得出来尤账房极其爱惜那两物。西厢习武的小少爷说过,尤账房的扇子厉害,不晓得哪里打的。”

“那笛子呢?”楚青澜又问。

米管家沉吟一声,道:“尤账房的笛子倒是她后来重锻过的家伙,此事老夫清楚,是城东那吴铁匠打的。提起这铁匠——”

三人正聊得投入,厅外微动,丹仪抬眼,原来是尤怜天迈向三人,出言打断:“丹娘,青澜,既有疑惑之处,不妨直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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