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里所有当时可能在场的人中,一共有六个人名字第一划是一撇,其中,有四个王家下人,分别姓毛,牛,何,金,剩下两个人,则一个姓包,一个姓公孙。
公孙策的嫌疑首先被排除,因为案发当时,他和梁文平在一起,有不在场证据。
然后是包拯,“大包的姓,第一划起笔认真算起来,并不止一撇,如果死者有意要写包字,那一撇便不会停,至少要折弯……”
梁文平质疑,“可是如果死者当时恰好断气了呢。”
公孙策望向他,“就算是恰好断气,但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死者不认识大包,根本不会知道大包的姓名。”
梁文平无话可说,老知县点点头表示赞同。
去掉了包拯公孙策,剩下的四个人,有两个人有不在场证据,案发当时被证实是和别人在一起,然后剩下的两个人,一个姓毛,一个姓金,公孙策与老知县审问之后,毫无所得。
他们既没有杀人动机,也没有可疑之处。
但他们的确是目前嫌疑最大的人,所以老知县审问之后,便命人先把他们押回县衙收监再论。
一切处理停当后,已经月上树梢。
公孙策最后一次检看了柴房四处,没什么新发现,便带着展昭和傻大包告辞离去了。
快到知州府时,约近亥时,夜已深沉。
公孙策走在路上,一遍遍回想着案发现场,始终想不通在门窗反锁的情况下,凶手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
到了知州府,知州府老管家远远见公孙策等人回来了,连忙迎了上来,估计是徐墨的吩咐。
大包哼哼着直叫饿了,困了,公孙策才想起他们的晚饭其实并没有吃成。
管家听到大包的哼哼,赶紧道:“大人,厨房已经留了饭菜,热一热之后就好。”
公孙策谢道:“有劳管家了。”
管家连道不敢,正要前头引路,却见后面的人没跟上来。
“大人?”
公孙策突然停了步子,他想到了一个可疑的地方。
窗子,那个窗,破了个洞。
他当时并未注意,只以为是老柴房年久失修,现在想起,整个窗子并无其他破烂处,只有那一个洞,就像是被人特意戳出来的。
他猛地转身往回走。
“大人?”
“公孙大哥?”
公孙策回过头,“展昭,你带大包去休息吧。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情,需要再去王家看看。”
展昭摇头,“公孙大哥,这么晚了,不能明天再去吗?”
公孙策笑了一下,“我如果不去,今晚肯定睡不着觉。”
“那我陪你一起。”
跟公孙策说完,他又转头叮嘱傻大包,“包大哥,你跟管家去吃饭,吃完饭乖乖睡觉。”
傻大包点点头,管家劝不过,便只好带着傻大包先进府了。怕公孙策回得晚没人开门,又特意嘱咐下人继续守候。
公孙策又谢了一遍,才带着展昭折返回王家去。
再到王家,几近子时。
王家大院已经熄了灯,到处漆黑一片,守着门的老家丁见公孙策两人又折返回来,连忙提灯来迎。
公孙策直言要去柴房看看,老家丁前头带路。
奇怪的是,这时柴房里还有人的样子。里面点了油灯,有两个人影隐隐映在柴房的窗户上。
公孙策上前推门。
是反锁的。
“谁?”里面传来警惕的声音。
“是我,梁公子。”公孙策听出梁文平的声音。
“啊?公孙大人?”里面突然一阵慌乱似的,梁文平惊疑不定,“大人怎么又回来了?”
“我突然想起一个可疑的地方,所以回来看看。”公孙策有些疑惑,梁文平没有要给他开门的意思,“怎么,不方便吗?”
而且里面另外一个人一直没有出声。
“……”屋子里隐约有一阵低低的交谈,公孙策听不大清楚。
展昭先急了,“喂,你怎么还不开门啊?”
“来了来了。”
梁文平终于开了门。
公孙策见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包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展昭目瞪口呆地看着里面那个本该在知州府吃饭睡觉的人。
“傻大包”蹲在地上,瞅了他一眼,呆呆道:“东西掉了,找……找东西。”
公孙策走到他面前,“找什么?”
“傻大包”低着头,顿了一顿,“找……”
“找帽子。”梁文平紧接道:“包大人说他帽子丢了,所以来找帽子。”
的确,那时傻大包的帽子跑丢了。
“傻大包”点点头,继续埋头寻找,“找帽子。”
公孙策仍是觉得不对劲,“那怎么不跟我们一起回来?自己先跑过来了?”
梁文平想替“傻大包”回答,但答不上来。
“傻大包”只好自食其力,“比……比谁快。”
展昭有气无力道:“还比这个啊?”
“傻大包”重重点头,“我……赢了。”
公孙策倒是不再追问,算是接受了这个回答。他走到窗子面前,查看那个奇怪的小洞,“梁公子,你来看这个洞。”
梁文平走上前去,“大人?”
公孙策指着那个小洞,“我觉得这个洞很可能就是凶手逃出去但门窗反锁的关键之处。”
梁文平赞道:“大人果然明察秋毫。”
公孙策望向他,“你也看出来了?”
“大人还记得我有个精通刑狱的朋友吗……”梁文平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傻大包”,“他用一种方法轻易的就能把我反锁在屋子里。”
公孙策讶然,“怎么做?”
梁文平拿出一根线,“大人,这是我在窗户旁边找到的。”他朝着公孙策点了点头,走到门前,先将门从里面锁上。然后他走到窗子前,将手中的线在插销上绕了一圈,线头一端在他手里,一端从那个小洞穿过,最后他打开窗子,从窗口爬到了窗外,公孙策正和他面对面。
他将窗户掩上,拿起穿过小洞的那根线,轻轻一拉。
咔嚓,公孙策眼睁睁地看到那插销恰好将窗户锁上了。
梁文平用力一拽,线头一下就崩断开来,重新回到他手里。
一个封闭地房间就此形成。
“你那位朋友真是……”公孙策惊叹不已,想了想,最终这样赞道:“比包拯也不遑多让。”
“傻大包”一抖,手上的小蛾子一下子飞了出去。
他倒不知,原来公孙策夸人,是以他为准的。
展昭看过去的时候,就见“傻大包”低着头,唇角勾着一抹笑容,似乎自得其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