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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若有朝阳朗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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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末,独属于学生的高二学年在最后一堂考试中结束,一如既往地,各班召开假前班会。

考试结束后,朗宣早早地等在教室,看着学生们陆续进入。

她坐在讲台细细观察他们的表情,发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那就是,几乎没有人因为考得不顺而颓丧,或搂腰搭背,或谈笑风生……总之,状态远比前几堂考试要好。

『看来在绝对的喜悦之前,考试不理想这样的小插曲也不算什么了。』朗老师说。

朗宣边回应学生的问好边回应朗老师,『是的哦。』

现如今,朗宣与朗老师沟通已经不需要说话,意识传达想法朗老师便能感知到。

“最后一篇阅读好难,你选的什么啊笙笙?”熟悉的女声响起,朗老师一听就知道是谁。

『这是赵小雅同学的声音。』

朗宣不置可否,女孩子交谈的声音越来越近,随后出现在门口,并肩而立的赵小雅和易笙笙。

“我选的和你不大一样诶……”易笙笙斟酌少许,说出了自己的答案。

赵小雅听完没忍住道:“这哪里是不大一样,明明每个选项都不一样好不好!这次英语完蛋了呜呜。”

易笙笙面上窘迫,犹豫着拍肩安慰,“我不一定对的,你别担心。”

“我不信。”赵小雅耷拉肩膀,“你英语水平多好,班里同学都是有目共睹的,你别安慰我了。”

易笙笙一怔,尴尬收回手,“好吧。”

两人说着话在各自座位上坐下来,等到所有人都到齐,朗宣清了清嗓:“安静。”

尽管马上就要开启假期,同学们也都极为配合地按捺内心的躁动,依言安静了下来。

朗宣面前摆着好几沓试卷,她挨个拍了拍,说:“年级组安排的数学暑假作业都在这里了。”

班里顿时一片哀嚎,有同学举手,“朗老师,你不是说数学暑假作业不会太多嘛,这......会不会有点太多了?”

此话一出,其他同学纷纷附和:“是啊是啊,朗老师说话不算数。”

朗宣笑笑,“你们仔细想想,我说数学暑假作业不会太多是不是还有一个前提?”

众人噤声。

朗宣继续道:“我的原话是‘争取期末拿个好成绩,我保证暑假数学作业一定不会太多’......期末发挥得怎么样?”

前所未见的整齐划一:“非常好!”

“真的么?”朗宣半信半疑。

『假的。』

朗宣:『......谢谢提醒。』

朗老师正欲再说话,同学们又纷纷点头:“真的!”

“行,”朗宣挑眉,朝班干部招手,“科代表、班长上来发试卷。”

班里鸦雀无声,盛夏的天如坠冰窖,班长和数学科代表走到讲台前不死心地问:“全部都发吗?”

朗宣点头,说话口吻不容置疑,“全部都发。”

这下彻底没希望了,班长刚才还肉眼可见的精神饱满此刻也蔫了下来,他和科代表按照朗宣的吩咐将试卷一一分发,班上只有纸张划过空气的声音,所有人沉静着不说话。

等到所有试卷发完,已经过去了十分钟,朗宣说:“一共十六张,你们数一数,一一叠好收进书包里带回家,暑假结束一张不落地放在家里收藏好,唯一要带回学校的是那本暑假作业,有人反对吗?”

班上沉寂了好一会,似乎所有人都在消化她刚才的这一段话,明明都是中文字,怎么合并在一起他们就听不懂了呢?

『高兴傻了。』朗老师适时充当旁白,『你倒是会造福你的同学们。』

朗宣:“怎么了?不愿意吗?”

有人率先反应过来,“愿意的朗老师!怎么会不愿意呢?”

有了一人开头,其他人慢慢地都反应了过来,“不反对!”

“愿意愿意。”

“朗老师万岁!”

有个别同学依旧没有反应过来,拉着旁边的同学问:“老师到底什么意思啊,我刚没听,她啥意思?”

朗宣被逗笑,她拍拍手,“好了安静。现在讲正事,有不懂的同学待会再问同桌,还想不想按时放假了?”

这个小插曲使得班级里充斥着喜悦,朗宣讲暑假注意事项时也格外轻松,由于期末考试结束,今天没有下课铃声,朗宣按照平日里的下课时间结束了本次班会,最后总结陈词:“高二学年到此结束,提前祝各位同学暑假愉快。”

“朗老师也暑假愉快!”

朗宣笑着应下他们的祝福,在人群中匆匆扫了眼被人簇拥的易笙笙,“放学吧,路上小心。”

同学们收拾完书包纷纷离开教室,教室里逐渐空旷,易笙笙是倒数几个走的,朗宣估摸着她大概有话要说,等她走到跟前,朗宣问:“怎么了易同学?”

易笙笙欲言又止,摇摇头,抿唇笑了下,“没事,暑假愉快,朗老师。”

朗宣弯唇,“你也是。回家吧,注意安全。”

“好,老师再见。”

“再见。”

纪施收拾得慢,三两下将试卷收进书包,匆忙跟朗宣打了声招呼就赶紧去追易笙笙,“笙笙,过几天一起去玩吧?”

朗宣意外,眼神追随纪施的身影,自说自话:“玩什么去?”

却忘了这话朗老师是能够听见的,她回应道,『人家约易同学呢,你答什么,好奇?』

朗宣轻轻“嗯”了声,“你不好奇么?独来独往的易笙笙竟然有了意义上的朋友,方才考试结束,赵小雅和她一同回教室你看见了吧,这算不算是一个好的开始。”

朗老师沉吟了会,『怎么说呢,小有成效。但......』

后面的话朗老师不再说了,朗宣等了许久也不见下文,她朝办公室走去,问:“怎么不说下去?”

『嗯......因为我突然有些赞同你的想法。』

“什么想法?”

『自以为是的徒劳。』

『在帮助易笙笙这件事上。』

朗宣几乎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在两人被困在同个空间时,朗宣曾问她这么做的意义,她说她想让易笙笙的路变得好走一些,而朗宣也曾劝她放弃,她告诉她,朗老师的学生不只有易笙笙这一个学生,朗老师的回答是,她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人。

如今看来,或许真如易笙笙所说,也正如朗宣所理解的那样,易笙笙并不需要她那份所谓的,善意的帮助。

『她大概一直需要的都是正常同学之间的和谐相处,而不是我的善意。她在面对同学时的状态与面对我时的状态截然不同,不是么?其实我做的一切都毫无意义,对不对。』

朗老师陷入了困境。

朗宣没有安慰,而是说:“别钻牛角尖。”

不是不想安慰,是她有太多想说出口的话,想说的话一多就汇成了苍白的一句提醒。

“别难过。”朗宣感知到了朗老师的沮丧,开口安慰。

人就是这样,一腔孤勇时总会受到影响,开始怀疑所谓“意义”,于是萎靡,陷入怪圈无法自拔,有的人很幸运地在自洽中和解,有的人则坠入深渊尸骨无存。

影响朗老师的不是别人,正是易笙笙,她无法做到心如止水,在想到易笙笙并不需要她自以为是的帮助时更甚。

她是不是又成为了她妈那样的人,从不考虑他人,只一味地将自己的想法加诸到别人身上。

或者说,她原本就是单青那样的人,毕竟她与她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

『人真的能改变吗?』朗老师在沉默很久后说。

办公室空无一人,其他老师早早地离开了,现在只剩朗宣和朗老师在对话。办公室空间不算大,但朗宣依然刻意压低了声调,“你是在说易笙笙还是在说你自己?”

『两者都有吧。』朗老师顿了顿,『不过更多的是在说我自己。』

朗宣很想说不能,但她认真思考了下,回答:“能的。你看易同学,不就改变了吗?”

朗老师无奈地笑笑,『这句话换作别人我会觉得有说服力,但偏偏是你。』

“偏偏是我,所以很没有说服力。”朗宣自觉补齐后面半句。

『我时常想问,你在那个世界,嗯……去世的时候多少岁?为什么你总给我一种历尽千辛的错觉,你也过得很不好吗?』

朗宣眼睫微颤,挤出一个并不是很真心的笑,“为什么要说‘也’?”

『语言习惯罢了。』朗老师解释,『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是否真的是语言习惯,朗宣没有追问,转而答道:“去世时三十七岁,正如你所问的,我过得不太好,所以抱歉,大多时候我不能站在你的位置,与你感同身受。”

“针对你刚才问的,我想说,年轻时候的确有种英雄主义,觉得人经过后天环境影响能够改变,只是后来看得比较多,发现人性多凉薄,多固执,改变……”

朗宣似是嘲弄地笑笑,“说实话,有点可笑。”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的能够改变,最本质的、深藏于内里的本性是不能够改变的。

朗老师再度哑然,她承认朗宣说得没有错,甚至很大程度上来说,朗宣说的是对的,她失笑,『你的评价,很不留情面。』

朗宣收拾好东西,背上包,关了办公室的灯,出去轻轻锁上门,“你不是说了么,安慰的话由我来说是没有说服力的,倒不如说些实话,也好让你认清现实,你不得不承认,有些努力就是徒劳。”

朗老师接下来的反应证明了朗宣的话效果显著,『此时此刻顶着我的名字的朗宣,麻烦你搞清楚,二十年前的今天你才十七岁,怎么说我都算你长辈,再不济也算是姐姐,你拿话教训我?像话吗?』

“嗯……其实可以沿用你目前的身份,朗老师。”朗宣出了教学楼,在教学楼前的树下停留了会,因为是期末,树下落叶已经无人打扫,枯黄落了满地,她弯腰拾起一片树叶对着夕阳照了照,随后丢弃,继续向前走,“说不定二十年前的今天你真是我的老师呢。”

朗老师正要打趣她,包里的手机响了。

朗宣掏出手机,看见是陌生号码便挂断,还没放回去又响了起来,她继续挂断,电话再次响起来,她索性不管,问朗老师刚才想说什么。

『感觉是很急的电话,接一下吧。』

朗宣这才想起来,她身上的一切都是朗老师的,电话打这么多次自然也是找的朗老师,而不是她。

于是在手机再响起时,朗宣接通:“哪位?”

“朗老师,是我。”

“易笙笙的爸爸。”

朗宣几乎瞬间听出了对面的声音,她浅浅“嗯”了声,“你好,怎么了?”

“我想问问考试结束笙笙是不是离开学校了?”那边有些着急,但还是稳住嗓音,“我看好多学生都回家了,可笙笙……”

朗宣心下顿感不妙,“她没有回家?”

“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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