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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举手之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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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岁那年我去了雨城研学,家里安排我去就去了,反正只有一个夏天,我有过太多夏天了,贡献一个十七岁无聊的夏天也是无关紧要的。况且虽说不是自己的意愿,但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城市还是挺有新鲜感的。

我住的宿舍楼是没装空调的,单是开窗让海风吹进来就足够了。

宿舍是二人间,我住进来也不过三天,但也熟悉的差不多了。

宿舍楼年纪不小了,但胜在条件不错。门锁也是老式的,要把钥匙用力先推进去再旋转。

我的法国室友人也还错,虽然不是同一个项目,但我们是同一班早课,所以就由她设闹钟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她的手机闹铃是大炮,听久了心脏有一点受不了,我本以为苹果的雷达闹铃就已经是极限,没想到更有甚者。

每天叫醒我都不是闹钟。

是闹钟闹不醒 ,且用大炮铃声的舍友。

生活中的小插曲很是平常,但我在这个夏天遇见了我人生的第一部叙曲。

那算是我认识Z小姐的第一天吧,算不上很好的初识。

夏天天黑的晚,我回宿舍时其实也差不多七点多了,天依久亮得很。廊道两侧堆了行李,不同批次的航班使成员到达目的地的时间差了不少。宿舍三层是女生宿舍,二层就是男生。

所以当我在二层楼梯口上楼时看到有个女生裹着浴巾在门口摆弄着时我不经吓了一跳,她其实很容易被上楼梯的人看见,尽管现在才七点,正常人还在外头浪,但会有我这种每天七点就跑回房间的懒蛋。

我停下脚步目光落在不远处的那人身上,她看起来有点狼狈。但对比起我这种每天被大炮铃声摧残的模样,毫不夸张的说,我比她更像狼狈的流浪汉。她从背面看来的气质很好,连动作都透着一股倨傲的笨拙。

是国人没错,是因为我听到她爆了句粗口。我估摸着她肯定是没用这种老式锁。其实这样贸然走上去有点唐突,毕竟她只裹着浴巾。我最好的选择走开,就是从另一边的楼梯上去。

但是对不起,我不当流浪汉,要当就当桥下那个掏秘籍的老头,虽然二者差不了多少。

我也没想通我为什么帮她,就己经上手了,可能是“girls help girls ”的心理作祟,也有可能是同为国人。鬼知道我什么时候就走到人家旁边了,沾了沙的靴子把木地板踩的吱吱的,她抬头看见了我。

“你披一下,我帮你开。”我把我的外套挂在她的身上,外面有点冷,她肩膀都开始抖了。虽然我的外套它看着有点年纪了,但这可是我昨天刚洗的外套,倍儿香倍儿好,手搓的,没用洗衣机,我总觉的宿舍的洗衣机不大干净。

我推了一下插着钥匙的锁芯,帮她把门打开了。我估计她没看见有人上楼,看见我突然出现在她身旁楞了一下。

“你行李呢?”我看她只披了条浴巾,快有打滑的迹象了。

我发誓我不是变态,我是我不小心观察到的。

“在房间箱子里。”她应该是有点不好意思,毕竟这种场面对于两个头一回遇见的生人来说,还是挺尴尬的。

“先进去换衣服,你岀来我教你。” 她进去后,我就门带上了,在门口等她出来。

甭说了,非礼勿视。但身体很诚实,脑子一直在回放画面。

故事要慢慢讲,我们晢且叫她Z小姐吧。

人这种生物很奇怪,五感的敏锐程度是随时在刷新的。可能在当下感触不深,但那一刻过去后又变得分外清晰了。

Z小姐身上的味道,混合着水气被风连续吹到我的感官神经里,鼻腔痒痒的,那个感觉很神奇。要是杀人诛心是这么个杀法,我早死了一万次了。

感官中我的嗅觉犹为敏感,所以气味最为致命。

很快,约莫两三分钟后,她就岀来了。头上未干的水还在滴着,滴落在实木地板上,晕出了些更深的水渍,就像是退潮后的白沙,又像她有些微微发红的耳朵。耳朵的颜色估计是被浴室水雾熏的,加之先前的那一段插曲所混合而成的。

雾气氤氲地围绕着,像涨潮的海。其实想来这幅样子就很能引起我的同理心了。我很喜欢海,特别是在涨潮的夜晚,我愿意将它用来比喻Z小姐,两件事物同样美好。

“要不要先把头发擦干?”毕竟晚上房间外的温度可不算太友善。

她甩了下滴水的头发说不用在意。她微动作很多,抿着嘴唇低着头的同时还在偷偷地扣着门框。

我没有继续在展开这个话题搭话了,心中不禁发笑。如果我再这样搭话下去,是不是这老门的门框撑不了多久了。我从她的手中接过钥匙,把门闭上了。我打算再示范一次。

“你来时宿监没有教你用过么。”我边将钥匙上了锁孔边跟她聊着。

“有吧?她就是把门开了后就交给我了。”

看来是没有。

“没事儿,你看我用一遍,先用力推进去,再去转它就好了。”我不知道她有没有清楚我的意思,“你再试一遍,等你会了我再走。”我教的很认真,我发誓我十几年的人生从来没有这么细心过。

她应了声,上手开始尝试,行云流水的一套操作,而后“咔”的一声,门被被反锁了。

我偷偷撇了她一眼,我发现她也悄悄往我这儿探着呢。本是想当无事发生,但她这么一瞧,倒是让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我从来都没用过带锁的门。”她有点恼了,一直挺着的脊背垮了,但还是辨解着。

“我的错,小姐请往右转。”我把手附了上去,拢着把手和她的手去往右转。“嗒”的一声,门开了,她也跟着门把的惯性一齐迈入了房间。

“谢谢。”她站在门里向门外的我说着,我这会儿才仔细看了看她的五官。她很瘦,刚洗完的头发往两边捋着,头发不长,还没干,一缕缕搭在身上,显得有些可怜,我一度怀疑她只有十六岁。不是什么明艳的长像,但倒是像老电影常出现的那种女主角。她看起来还没有老门框结实的样子,体重就约莫八九十斤的样子。身高倒是差不了我多少,比我矮上一点点,但也有一米□□左右。

就像我不擅长拍人像的一样,我也不太会形容人,面对着她,我有几分词穷,只用很具体的名词去形容这个在我心里还不知姓名,也没有太多印象,不太具体的人。

“不谢,举手之劳。”我背对着她挥挥手,收回了衣服,朝向房间走去。

我的衣服湿了袖口,也湿了肩头,突然想起来她的样子,又再一次回头道:“把头发擦干吧,这种天气容易着凉。”

那天晩上风很大,躺在床上能感受到开着窗子的房间是透着风的,气体流转着在室内回荡,没有气味的影响,思绪也随之清晰了不少。我揉了揉鼻子,打了个喷嚏,想到了刚才的事。才发觉或许我真的冒昧了,毕竟我们只是次此见面,甚至不曾打过招呼,就抓着人家的手教开锁……

好吧,如果有机会打招呼可以交换一下名字。我想到了那个喷嚏,听闻家中长辈说,打喷嚏就是被人念叨了,毕竟也是帮忙,她应该不至于太讨厌我?虽说刚刚少了些边界感。

人想着事情的时候,就很容易困。想着想着我就睡着了。

我一直是个觉浅的人,一有动静就醒了。但那天我睡得格外沉,尽管半夜还是会有机车党在窗外轰鸣,尽管早晨舍友的大炮铃声响了,我都没有太大的感觉。

直到我舍友都开始捏我鼻子,才把我叫醒,那天睡眠质量当真极佳。

后来再一次碰见她,也是在那个之前堆满行李廊道,不过这次是换她帮了我。

话说回来,我喜欢摄影很重要的原因,是它背后的本质。一个取景器只能有我一只眼睛;一个快门只能有我一只手指,这是让我感到生活透气的爱好。

我倚在楼梯上正在往我的相机里更换SD卡,我有个习惯,到了一个新地方,我会换一张空白的卡。

相机其实挺沉的,我单手没稳住,一张卡就滑了出去,从二楼落下。我急忙向下探去,看见了仰头向上的她。她笑了笑,单手拿着我那张掉下的卡,朝我晃了晃对我轻声的说了句话,嘴巴一张一合的,声音太轻,我没听清,我小时候生过病,右耳没左耳好使。

看口型大概是早上好。“早上好”。她笑起来很好看,我好想说姐姐你好美,但我没有。其实后来想来,这段故事的开展实在是很奇怪。我也是说了谢谢,亦如那天她对我说的一样。

她用那张卡把我引了过去,像是拍花子拐卖小孩用的那种手段。以我的角度是俯视她的,我们之间就差了一阶梯的距离。本来应该伸手就可以拿住卡,但她偏生将拿卡的手背到身后去了,掏出了另一只手问:“加个联系方式么,y老师?”她笑吟吟地打开了微信的二维码。我确实是姓y,我估计是在宿舍名单上看到了我的名字和姓氏的拼音,但老师这个称呼估计是调侃我那天当了回锁匠师傅去“指导”她吧。

我瞟了一眼右手边挂在墙上的宿舍名单,凭着我的记忆找到了她的房号。

“ z”是她的姓氏,我在脑海中摸拟念了一下她名字的拼音,“ z和t”组合起来,应该是个好听的名字。

自从我点了申请的绿色铵钮时,我们的故事正式开始拉开帷幕。

“那么请多指教,Z小姐。”我回以微笑,并不是寻常的礼貌,我真的觉得这个人很有意思,包括给我的称呼。

同样,我也这样的方式称呼她。我从小就不大喜欢和人过分接触,但看她伸出的手,我还是予以回握。Z小姐手心暖暖的,但我轻握一下就松开了,我知道我手凉。

其实这会儿,我们也还是正常的点头之交。

但Z小姐不止帮了我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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