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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边回忆一边拼凑我终于把这本被我忘到天边的书给想起来了——左丘乒乓夜袭欢乐谷当晚先是把大瓶子这本书给当成宝典拿走了,发现货不对版后又把真的宝典抢走烧了,再然后我就忘了这么个玩意,直到宇文克捡到了又送了过来。
当时欢乐谷里乱哄哄,火把更是举了一大片,合理推测这书应该是被左丘乒乓随手扔了后又被火苗误伤才烧成了这德行。
我闲的没事干也不咋困,只好翻翻这玩意打发时间。大瓶子的字是横着从左往右写的,书也是横着烧的,虽然每一页的下半部分被烧没了看不着,但是上半部分残留的句子还是基本能通顺读下来的。
翻到第一页,故事开头是我的穿越。
大瓶子写的是大纲文,没啥太多细节就是哐哐走剧情。先是穿越,穿越完了出狱,出狱后又到了平王府和宋砚第一次见面……残留的大纲把这几个月来发生的事穿起了个大概,慢慢的,那个一开始掐半拉眼珠子也看不上我的宋侯爷逐渐变了脸色,我仔细地捋了捋,有些我很晚很晚才留意到的事情原来发生得要早得多。
再继续翻,后面被烧毁的面积越来越大,能看清楚的字只有寥寥几行。快要翻到最后时剩下的字眼里出现了“南州”,出现了“顺王”,在宋砚的名字又一次出现时,我停下了手。
我看到了这样一段字:
东方红反对拥立顺王,与东方明珠争执无果后决定在南州外杀死周大福了解恩怨,但刺杀失败;农家乐是白纱堂据点,发现谋反信息后其他人加速前往顺王府,宋砚深夜返回被发现后
我的整条胳膊一下子抽了筋,换了手再翻页,可是他妈的人倒霉时是真他妈的倒霉,到了这么关键的部分结果后面几页却已经被烧得面目全非,勉强扒拉出了“百雀岭”“桃花寨”“珠峰下”这种毫无意义的地点名词,扒拉出剧情是别想了。
“宋砚深夜返回被发现后”一行大字在我的脑子里3D立体环绕播放,我抓着头皮在地上走了一圈——以宋砚的刀工,就算被发现也不能咋地,那些人肯定打不过他。
掉个头再走一圈——不对,以宋砚的轻功,那些人不可能发现他。
站在原地薅头发——宋砚有危险。
我原地起跳撞向房门,偏偏赶巧在这么个十万火急的节骨眼儿门外闯进来个野生动物,抡飞的门板子照着我兜头一下子,直接就给我扇出两行鼻血。
“咳,对不住……”
这门外来客的声音我感觉有点儿耳熟,眼前金星退散后我乍一瞅没看见人,再一低头在墙根发现了目标——出场统共两场半,一场重伤一场中毒剩下半场当背景板,这倒霉配置舍南宫问其谁。
我蹲下去看着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哥们,你这是又被人追杀了?”
“莺莺让我先来你这里等着,”地上,南宫问贴着墙根瘫坐着,手里拄着一把不起眼的黑色短刀,“长公主给我下的毒里掺了软筋散,我功夫使不出来,暴露了行迹,现下想要宝典下卷的人都在找我。”
这条剧情线来得有点儿突然:“周春人呢?你俩不是跟我们分头行动了吗?”
“那天走后,她带我一直追到了江边,没找到顺王府的人。”说到这他停下来歇了口气,我给他倒了一杯冷茶,他仰起头一口气喝完,“……在江边等你们时,她不知怎的和一伙卖鱼的突然打了起来,我趁乱跑了。”
“……”
掐指一算,十有八九这长公主是意外拾取了周大福同款小纸条。能把周春这个段位的选手打得下落不明,果不其然卖鱼的都不好惹。
我问他:“周春不在,你这毒咋整?”
南宫问说:“方才找莺莺要了软筋散解药,还能再挺几天。”
江湖追杀还能勉强躲躲,毒药发作可就彻底没救了。看南宫问这情况,还是得尽快从周春那把解药整到手。
“这两天柳岸一直在找周春,他那边多少能有点儿线索,明天我去问问。”完事我又八竿子打不着地多问一嘴,“跟你打听个事——你这一路过来,有没有啥关于宋砚的消息?”
南宫问瞅瞅我:“永安侯?”
我连连点头。
他想了想:“似乎在一处农家乐附近……”
我正竖起耳朵听着,南宫问突然一个激灵挺起后背笔直坐好。这架势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等我明白啥情况时他的身影已经“嗖”地瞬移到门口,然后像只黑不溜秋的大泥鳅那样无比丝滑地从门缝化了出去。
大约过了五秒,后窗打开,又钻进来一位不明访客。
这事我已经习惯了:“哪位,找谁,啥事。”
访客从窗台上跳了下来,一抬头他妈的还是左丘乒乓那孙子。
平时你张牙舞爪地找啥宝典非典的也就算了奶奶的我这边好不容易挖到了宋侯爷的一点儿消息你他妈就闻着味过来了膈不膈应!
我翘起二郎腿:“你瞅我像不像宝典。”
左丘乒乓愣了一下:“我在找南宫问。”
我抓起把瓜子:“你瞅我像不像南宫问。”
左丘乒乓挠挠胡子,一向苦大仇深的目光短暂地清澈了几分。我斜楞着看他掏出弯刀犹犹豫豫朝我走过来,当时就送他一声冷笑,然后抬起下巴昂起脖。
“来,往这攮,”我气得上下牙直打架,“就攮颈纹上,攮啊!”
左丘乒乓瞅瞅我,用刀鞘挠挠头皮,走向了门口。
“站住,问你个事,”我吐出瓜子皮,“看没看见宋砚?”
左丘乒乓说:“好像是和白纱堂的人在一块儿,我没瞧仔细。”
我说:“知道了,走吧。”
左丘乒乓走了。
我骂骂咧咧关窗户上床准备睡觉,躺下两分钟没睡着才想起来油灯还亮着,只好又骂骂咧咧地起身下床。灯摆在桌子上,离我也就三五步的道,结果我前脚刚迈出去一步,后脚又来事了。
梅开二度,左丘乒乓刚钻过的后窗又有一位顾客大驾光临。我坐回床边歪着脑袋看戏,这回来的也是熟人,只不过戏份不多,挺长时间没露脸了。
这事我已经麻木了:“哪位,找谁,啥事。”
“还真是冤家路窄,”端木林森的小跟班贺兰花继行宫会谈后强势返场,“你小子不是永安侯的姘头么?几时又巴结上的顺王府?”
“……”
我送了他一记白眼,眼珠子转的时候带着脑瓜子也跟着转了——自古以来,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所以说……
紧跟着,前窗也应景地动了动,诸葛根的身影闪了进来,跟贺兰花俩人正好把我围堵在中间。
“诸葛根追查南宫问,我追查左丘乒乓,明明兵分两路,却在你这迎面撞上了,”贺兰花紧盯着我,逼问道,“说,那两人在哪,你都知道些什么!”
我比划了一下:“我知道左丘乒乓刚才路过我这,后窗户进来前门出,这会儿已经不在王府了。”
贺兰花炸了毛:“南宫问呢!”
我摇头晃脑:“那咱不知道。”
听了我方证词后诸葛根产生了自我怀疑,大手挠上了后脑勺。气头上的贺兰花咬牙切齿地举起行动失败的黑锅,就在一场骂战一触即发时我见缝插针地出来调停:“大晚上的都别吵吵巴火的,听我讲两句——首先呢,左丘乒乓那人跟丢就跟丢吧,他都这把岁数了还没找齐宝典咋地这两天就能找着了?其次吧,宝典下卷被南宫问偷摸藏起来这事是周春说的,她说啥你们就信啥?咋就那么实心眼子呢?”
话音落地屋子里一片祥和,诸葛根瞅瞅贺兰花,然后弱弱问:“最后呢?”
“最后?最后很重要——”我故作深沉地背着手在地上转悠两圈,“我要问你俩一个问题,你俩务必认真回答。”
贺兰花将信将疑:“……什么?”
我字正腔圆道:“你们这两天,有没有啥关于宋砚的消息?”
“……”
我问心无愧地直面来自四只眼睛的迷惑与审视,几秒钟后诸葛根作答:“永安侯被白纱堂的人抓起来了。”
“……”
一句话落地我的脑瓜子开了瓢,差点儿以为自己是幻听了:“啥?!”
“你家宋砚夜闯人家白纱堂地盘被逮了个现行,我们亲眼所见,”贺兰花斜眼看向我,“怎么,这事跟你说的那堆道理有关系?”
我懵在原地一动不能,耳朵眼里贺兰花的声音自带回音,嗡嗡直响。
他起了疑心:“我在问你话。”
这下我终于回过神,一个大跃步冲向门口去搬救兵,旁边诸葛根的反应比我快了一拍,一记扫堂腿直接把我绊倒在地。
紧随其后,贺兰花的尖头鞋扎在了我的脊梁骨上:“奶奶的,敢耍老子!”
“别!”见他又要抬起另一条腿,我顾不上疼,提起一口气说,“……我知道《菜花宝典》下卷在哪,只要你们带我去救小侯爷,我就告诉你们。”
听了这话诸葛根一愣,刚要点头同意就被贺兰花一个眼神给打了回去。
然后我看见贺兰花亮出了新做的美甲:“或许,我们不用救宋砚,就能让你把知道的东西吐出来。”
“……”
我索性四脚朝天瘫倒,摆明态度任他宰割:“行啊,你试试?”
贺兰花狐疑道:“你若是为了救永安侯而故意诓我们怎么办?”
我两手一摊:“都说了是实话,你要是非要那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到这地步这俩人还是在来回摇摆,我一拍地板,放出了杀手锏:“还有一句实话——宝典下卷,和你们的好队友慕容筠有关。”
贺兰花和诸葛根同时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