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结束临近期末，但其实对于准毕业生们来说，期末亦是新的开始。关于那天开学时看到的，程小木和林寒都心照不宣地没有多问，想着洛雪和陈无不说，那一定是有他们自己的理由，不过任任何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端午假期一定是发生了什么才让这一堆欢喜冤家之间的关系有了质的改变。
林寒的感触要比程小木深得多，一方面自己对程小木也存了相似的心思，他时常会在日常生活中去观察陈无与洛雪之间的相处方式，另一方面，他是羡慕的，自己没办法宣之于口的感情，没办法摆在明面上的小动作，陈无大都实现在了洛雪的身上，只是也没有那么光明正大罢了。
日子一天天重复地拽着人往前跑，有的人跑丢了鞋，有的人忘了来时的风景，转眼到了十一月，程小木已经回忆不起这四个月所发生的事情，脑子里除了试题就是琴谱，如果闻到空气中的冷味，甚至都没发现已经越过秋天到了冬。
“十一月了啊。”
“嗯？”
课间时分，原本整理错题的林寒听到同桌的感叹便凑了过来，程小木用手撑着下巴闭着眼，两人之间靠得很近，温热的呼吸纠缠在一起，发丝也是。
“还有三个月又要过年了，时间好快。”
“是啊，好快，我们小木马上十九岁了。”
如果不是林寒的提醒，程小木都快忘了还有几天就到自己的生日了。十月初的时候，趁着难得的三天假期，几个人给洛雪补过了个生日，在海边的沙滩上疯玩了一晚，但那时候，无论是学业还是心情都还没有那么重，现如今临近艺考，程小木有点不想过这个生日了。
“想什么呢？在想怎么过吗？”
林寒用笔尾戳了戳愣神的人，往前伸了伸脖子，扭头去看程小木的表情，被唤回神的程小木也回望过去，犹豫着说道，
“要不就吃个蛋糕算了，有点耽误时间。”
听到这话，林寒顿了顿，他有想过程小木可能怕麻烦不让大办，但从没想过不办。
“那怎么行，这可是我们一起过的第一个生日。要不这样，就我们四个，在家里小聚一下，不会太久。”
“好啊，不过……”
“交给我，你安心学习。”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打响了，两个人迅速恢复到学习状态，表情严肃得就像是刚才的对话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这堂课程小木听得出奇的认真，他想着在课上多记住一点就可以留出更多的时间给自己的生日聚会，而林寒则是埋着头在草稿纸上写写画画，时不时的还给后桌压根没在听课的陈无传递纸条。
“喏。”
见没人接，林寒用余光扫过去，轻声示意了。接收到信号的陈无赶忙观察了下环境，然后将纸条接过，满脸的疑惑，当看到上面的内容后，他明白了为什么鲜少在课上搞小动作的林寒要来这么一出，
“行啊，都听你的，反正我闲得很。”
得到回复的林寒莫名觉得字里行间透露出一股显摆的味道，也对，陈无的脑子只要学就能会，平时确实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空出来打游戏。这下就只剩下前一排的洛雪了，林寒换了张干净的新纸，将诉求工整地写在纸上，然后犹豫了下，还是没敢打扰对方听课，而是选择课后将邀请传递到位。
与会人员都已就位，剩下的就是布置和礼物。年底是林家几位家长最忙碌的时候，巡演的巡演，开会的开会，林寒算了算日期，十月九号不出意外没人在家。过去总会认为家人都在外面的日子孤独烦闷，此刻少年只觉得幸运，这样对于他们几个人来说更自由。少年想，大概是知道无论何时，都会有一个人陪在身边，只要这个人幸福快乐自由，这就够了。
生日会如期而至，陈无和洛雪上午在家里提前完成了学习任务，正午时分提着礼物在林家的院子里集合。他们到的时候，刚好碰上从车上下来的林静，两个小孩瞬间变得乖巧，站在一边问好，
“姑姑好。”
“你们好啊，来给小木过生日吗？”
“是的。”
陈无一边回答一边观察着林静的表情，洛雪站在旁边用小指勾了勾陈无的手，安抚着让对方别太紧张。
“那正好，我一会儿还有会议，礼物就麻烦你们俩帮我搬进去了，替我和他说声祝福哦！”
女人潇洒的甩了甩长发，将巨大的礼物箱子放在地上，开门上车，然后摇下车窗和站在院子里的两人挥了挥手，
“拜拜，玩的开心！”
“姑姑再见。”
直到连车轮摩擦地面的声音都听不到后，陈无才放松了下来，外界都说林老爷子是这家里最骇人的一位，陈无不这么觉得，他一直都认为这位无论是穿着打扮还是言语举止都十分干练前卫的女人才是这个家里最可怕的，总能一眼看出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
“你干嘛那么紧张，姑姑人很好的。”
洛雪招呼着人去搬那个大箱子，对于陈无的异样感到有些费解。
“我怕她看出来我们之间的关系。”
“怕什么，你不觉得这帮大人加在一起都没有姑姑能够理解我们吗？”
“啊？”
箱子很大，但是不重，两个人很轻易的吧就抬起来了，走到门口等待林寒来开门的间隙，洛雪给出了一个令陈无惊掉下巴的答案，
“那天我们四个在海边过生日，姑姑在那附近办事都看到了。她发消息给我，说会替我们俩保密，叫我管管你，别太张扬。”
“来了……怎么带这么大个礼物？”
“姑姑刚才来过，这是她送给小木的。”
洛雪领着傻了的陈无将箱子搬进去放到客厅的地上，然后两个人跟着林寒进了一楼的一个小房间。
这个小房间当初设计的时候是小型的聚会厅，只是林家鲜少有那么多客人来，就一直闲置着，这次林寒特意选了这个屋子来布置，就是因为这里能够上锁，适合准备惊喜。
“哇塞，寒哥，你准备了这么多！”
一走进房间，陈无就被眼前堆成山的纸箱子吓了一跳，洛雪也很是惊讶，虽然预想到了，但林寒的重视程度还是超出了两人的想象。
“来吧，辛苦两位了。”
林寒眯起眼睛做了个讨好地笑，他确实买得有点多了，但这些箱子里面有一大半都是礼物，没办法，这七个月的相处下来，总能在发现程小木新的爱好或者习惯时，想到一种要送给对方的礼物，每想到一样，少年就拿自己的小日记本记下来，有些甚至提前买好藏在衣柜里，有一段时间买得着实有些频繁了，惹得林母怀疑是不是自己爱买买买的习惯传染给了自家儿子。
“嚯！这么老大一只熊！还有小的……还有个更小的？”
陈无扶着大箱子的边缘左右看着，三只熊套娃似的坐在箱子里，长得一模一样。洛雪拆好自己负责的那一堆，走过来拍了拍陈无的肩，示意人别总弯着腰会酸，陈无听话的站直，朝面前的人笑了笑，又捏了捏洛雪的手，感受到有人一直在盯着自己看，陈无回看过去，才想起来还没吐槽箱子里的东西，
“寒哥，你这是买的隔壁国的纪念品吗？”
“小木总抱着睡觉的那只玩偶被松果啃了，我就想着买个新的给他。”
“这是要木头抱着睡还是抱着木头睡啊。”
“最大的那只可以放在地上当沙发。”
林寒边说着，脑海中边想象着程小木被大熊玩偶抱在怀里看书的场景，啧，好像代替这棕色的大家伙。
“哒哒哒……”
“是木头下来了吗？”
“阿雪，交给你了。”
“好。”
忙着布置场地的两个人将拖住程小木的重任交到了洛雪的手里，洛雪答应着走出去把门关严。
“小木！”
程小木刚走下楼梯就被迎上来的人楼在了怀里，男孩眨了眨眼睛，看清来人是洛雪。
“雪哥？怎么了？”
“生日快乐啊！真好，今天过去，我们就一样大了。”
“那你叫我声哥？”
“去你的。”
洛雪刻意地将人带到客厅的沙发处坐下，乱转的视线扫到了在有些脏了的小熊玩偶上睡着的松果，不觉一笑。估计就是这只了，他想。
“我们来的时候碰到姑姑了，她让我们给你带好，说祝你生日快乐，还送了一个大箱子的礼物给你。”
“那我得给姑姑回个消息。”
说罢，程小木就拿起手机在和林静的聊天界面上打起字来，趁着程小木的注意力被别的吸引的时候，洛雪将门口的箱子推了过来。
“这么大！”
当纸箱的一角进入视野范围内，程小木惊得猛地站起。男孩走上前，洛雪正巧递上一把快递刀。程小木小心地沿着胶带贴着的缝隙剌开，然后翻开盖子，是一幅被包得严实的画，还有一个用泡沫纸小心地护着的盒子，程小木弯下腰去将盒子拿起来，剥掉泡沫纸，是一个拼好的树屋。
装饰用的小灯亮着，一闪一闪的，像是真的能感受到小屋里的暖意。程小木动作轻柔地将透明盒子放到茶几上，又从箱子里拿出了另一个竖着的高盒子，依旧是透明的罩子，里面放着一束向日葵。程小木仔细的观察着嫩黄色的花瓣，像是失去了水分似的卷曲着，这令他感到有些疑惑，一旁站着的洛雪开口为他解答道，
“是永生花。”
程小木恍然大悟，想到大概是姑姑看到了琴房总是插着向日葵的花瓶在上个月空了，所以送了这个。最后被拿出来的是那幅画，很明显画中的场景和第一次见面时林寒送给自己的是一个地方，旧忆涌上心头，他有些想家了。
在好友的帮助下，程小木将林静送的这些搬回了房间里，放在窗边的空地上找了个好看的角度拍了照，然后忽地想起了什么，朝门外快步走去。洛雪警惕地将人叫住，
“小木你去哪？”
“我想起来刚下楼是要问林寒哥中午吃什么。”
“哦，那个……林寒说让我们随便吃一口，晚上有大餐。他们俩好像有事情要聊，我们就不去打扰了吧”
本着对林寒肯定准备了盛宴的信任，洛雪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可算是将程小木的注意力拉回了自己这里。两人来到厨房，从冰箱里找了些点心和牛奶当作午饭，又洗了好些水果，
“要不要送点给他们？”
“我去就好，今天你是寿星，不能劳动，我来我来。”
洛雪迅速起身随便拿了几盒点心又抓了一把水果放在碗里给屋子里的那两位端了过去，留程小木坐在原位发懵，他抬手挠了挠自己的额角，深吸口气，接着吃起来。
转眼到了晚上，当陈无和林寒两个人揉着发酸的腰走出门的时候，看到客厅里只有洛雪一个人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给松果顺毛。
“小木呢？”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陈无还是放低了声音，做贼一样问着。
“在楼上睡觉，估计是这几天学得太累了。”
“那我去叫他，辛苦大家了。”
林寒先是掏出手机在临时建的三人群里发了个大红包还有一个链接，然后便上楼去哄寿星起床。
“我去，这么大方。”
“嗯哼，这是什么？海上……世界的票？”
“咳咳，有两张的话，我们找个时间去逛逛？”
“行啊，等不忙的。”
林寒走上二楼，抬手敲了敲门，见没人应答，便开门走进去。屋内一片寂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响着，少年站定在窗边，温柔地轻抚了下熟睡着人的侧脸，
“起喽，有大餐哦。”
“嗯——好。”
程小木很自然地从被窝里伸出胳膊，任由林寒将自己拽起来，男孩闭着眼睛站着，朝面前的人笑笑，然后跟着下了楼。
“生日快乐！”
“Surprise！”
砰砰两声，程小木在纷飞的彩带中走进了小房间，精心布置的场地和桌子中央摆着的定制蛋糕，男孩感到自己的眼眶一阵湿润，
“怪不得一个下午都没见到人，原来……”
“生日哦，不许哭。”
身后的人往前探了探身子，抬手抹去还未来得及落下的眼泪。
“饿了吧，先吃饭。”
“辛苦啦，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最好的兄弟。”
程小木举起装着可乐的高脚杯敬了洛雪和陈无，然后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