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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章 忆·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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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军营门口相拥了好一会儿,直到被他的气息沾满全身,我才有些不舍得放开,结果刚回过神,才发现周遭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甚至连思澄也在,她马尾高束,一身轻甲,怀里拿着一杆红缨枪,看上去神气十足。

她身旁的士兵们交头接耳,眼神在我与慕流夜之间来回打量。

我这才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忙低下头:“咳,怎么这么多人……”

慕流夜扑哧的笑出声来,抬手在我的发顶轻轻揉了揉:“这是军营,怎么会人少?”

他一把环住我的肩,把我往怀里带:“你说过了,这里不是曼玄,有什么好害羞的。”

“这又不是我控制的住的…”

他什么也没多问,只是自然而然的领着我,走到了连思澄面前。

“你来啦。”连思澄笑眯眯的用胳膊肘捅了捅她身侧的中年男人,“爹,这就是小公主。”

这也是我头一次见到连奎,他本人并不似旁人口中相传的那样可怖,也没有凶神恶煞之相,他很是健壮,若忽略脸上岁月风霜留下的皱纹,他与连思澄是有六分相像的,年轻时必定是个俊美的将军。

我连声道:“连将军,久仰。”

连奎叉着腰,伸手在我肩头重重拍下:“好,看着是个好孩子,跟澄澄能玩到一起的姑娘可不多。”

“哪里……”

我本是想顺着他的话将连思澄夸上一番,可话到嘴边,我却不知道从哪儿开始说。

所幸连奎并不在意,短暂认识之后,他对慕流夜道:“殿下想必也有很多话想对公主说,我带着澄澄继续练兵去!”

慕流夜颔首,人群便又忽散而去。

他拉着我的手微微用力,轻声道:“我到现在也不知你为何不接受我。”

“我派出的人处处碰壁。”慕流夜侧过头瞧我,神情带了几分无奈,“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么大的本事。”

我也没想到这种我都以为人尽皆知的东西,他竟然半分没查到——左权御那家伙甚至都在我面前三番四次的提起来。

一时间我都怀疑姑姑那漏风屏障只瞒住了他。

不过这样也好。

我勾了勾手指:“知道又能怎样,我与陆容行的亲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慕流夜轻哼,晃了晃我们相牵的手:“那你这又是什么意思?”

“跟他订亲的是公主。”我说,“牵你手的是郡主。”

“慕流夜。”

我仰起脸,用目光描画他面部的轮廓,想要把他彻底的刻进脑海:“我是来做你与陆容行之间说不出口的那层台阶的。”

既然我非你良人,那就利用我吧。

我想告诉他,我愿意做他在左相府埋下的火线,若真有摧毁党派之争的那天,他只需要轻轻拉线即可。

风吹酸了眼眶,我仍执拗的不肯眨眼。

我知道世间没有双全法,我只是想为他做些什么,为我心中名为情的嫩芽轻轻洒下雨露聊以自我安慰。

慕流夜压弯了眉,长长的睫毛下垂,盖住了他眼里闪烁的点点星光,他伸手盖住了我的眼,于是我将他的声音听的更为真切。

“你什么都不必为我。”他的掌心轻轻蹭着我的眼皮,“…我,我从幼时起的愿望,就是让你喜乐安康。”

我一时哽咽。

衣料摩擦的声音轻轻的,他俯身在我唇角落下一吻:“这样就好。”

我们在寂寥的北风中再次相拥,妄图在无法言说的寒冷中,从对方的躯体上汲取些许温度。

军营的生活不比皇城,床帐也很简约,夜里风吹的猛时,能听到营帐哗啦啦的响声。

陆容行被安排在离我很远的帐子,头一日慕流夜去见过他,不知道两人谈了些什么,那之后就未曾见陆容行出过营帐。

大抵也是在看些诗书消磨时光。

君言是在四日后赶来的,他虽然风尘仆仆,但是好歹没缺胳膊少腿:“听了你的,元露露跟陈煜昭没碰,陈子骁挨了一刀,但没死。”

“可惜了。”我忙给他倒了杯水,“左权御没多管闲事吧?”

君言接过水喝了半杯:“没,哦…就是朱辰故护主多事,被打断条腿。”

我愣了愣,倒是身旁看文书的慕流夜问了句:“还能治好吗?”

“不碍事,下手不重,养两三个月就行了。”

“那就好。”我舒了口气,毕竟朱辰故与我无冤无仇,要是被误伤落下残疾,我大抵是要愧疚一番了。

碍于慕流夜在,君言旁的话就没多说,匆匆离开休息去了。

我伏在案前看慕流夜翻文书,自我来了之后,他就把书案连带所有的公务都搬来了我的营帐,每天清晨都准时掀开我的门帘。

我睡得死,日上三竿才睁眼,一起身就能看到他,开始还有些被惊到,慢慢就习惯了。

“你同陈子骁有什么嫌隙?怎么还叫四哥帮忙打人?”慕流夜合上手中的文书,拿起下一本。

“在皇宫时候他以为我是刺客,然后…嗯,就是闹了些不愉快。”

“真的?”

我重重点头:“真的。”

慕流夜挑挑眉,虽然满脸都写着不信,但到底没继续追问。

宁静的时光是在第六日下午被打破的。

那天有点雾蒙蒙的,连思澄穿着轻甲,一把掀开了营帐,人还未停稳,就着急开口:“找到樊玺玥了!人已经快到军营门口了!”

我与慕流夜几乎同时起身跟着她往外走,自从塞北王死后,樊玺玥与樊玺阳就没了下落,不光塞北那群人在找,我们也在找,毕竟曼玄出兵,就是要帮扶樊玺阳的。

但是军营门口的情况却让我心脏骤紧。

我从见过雪玉寒这般狼狈的模样,他头发凌乱,雪白的衣物满是血污,随身的药箱与西岭都不见了,背上背着一人,缓慢的走来。

步伐并不稳当,好似是伤了腿。

待我们全都走近时,雪玉寒仰起头,目光直直的钉在我身上,他嘴唇已经干裂,稍微牵动便有鲜血渗出:“……救她。”

说完,他身子忽然发颤,只愣了一瞬便两眼一闭栽倒在地。

他背上的人也顺着滚落,暗红色的衣裙破破烂烂,像是一块用了许久的抹布,黑发也被血黏成一绺一绺贴在脸颊,是樊玺玥。

“玥玥!”

在我意识到是她的瞬间,就已经冲了过去,一把掐住她的腋下将她拖进怀里,才发现她手中紧紧抓着一个暗黑色圆滚滚的布袋。

慕流夜连忙叫人扛起雪玉寒,冲君语开口:“快去叫军医!”

“我来吧。”

连思澄弯腰拉住了樊玺玥的一条胳膊,将她从我怀里架起,那布袋打着提溜在她身上印下一道血痕。

我伸手想把那布袋先拿开,慕流夜忽然道:“别!”

已经晚了。

樊玺玥早已失去意识,我的手稍微一扒,布袋就被她松开,慕流夜那一声又让我的反应慢了一刻,只见布袋的口大开,里面的东西掉落,咕噜噜的滚到了我的脚边。

那是一颗人头。

连思澄没有任何停顿,马上打横将樊玺玥抱起,跟着君语往军医的营帐跑去。

我却钉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盯着那沾满血污与灰尘的头颅一动也不敢动,胃里翻江倒海,心里却是五味杂陈。

头颅脖颈断裂处露出一小截被折断的枪柄,枪尖似乎是直穿了整颗脑袋——是曾被人悬挂在长枪上叫阵的证明。

“你别动,别看,先回去。”慕流夜也顿了片刻,慢慢朝我靠近。

我牙关打颤:“是,是樊玺阳……”

虽然面容有些破碎,但他头侧的小辫与染了血的发带太过让人熟悉。

慕流夜似乎叹了口气:“…我知道。”

“他明明几个月前…在南岳时候……”我浑身都在颤抖,仍是没有挪开目光,“他还同我们说过话,还挨了玥玥的打…他怎么,怎么……”

我嗓子发紧,声音也跟着在颤动,尖锐又干涩,呜咽了几声便彻底说不出话。

慕流夜道:“你先回去,这里我来就好。”

我吞了口水,缓缓摇头,最终打着哆嗦蹲下身子,伸手捧起了樊玺阳的头颅,触感冰凉,皮肉也僵硬无比,但血却还未流干,顺着脖颈处的伤口流出,沾满了我的手。

“玥玥她要是醒了看不到兄长,会难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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