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你的意思。我怀疑这个组织对外表现出红衣皇后是掌权者的样子，实际上红衣皇后背后还有人。”

“一，这个红衣皇后自称‘殿下’，什么‘殿下’？”泽维尔道，“二，他不是掌权者，但地位并不低。”

他可能是组织里的精神象征，科温心中暗道。

泽维尔瞥了科温一眼，见他欲言又止，点名道：“科温，你可以直说，你刚才想说什么？”

科温乖巧地轻轻点了下头，将心中所想说出来。李御风转头看着他，似乎有些期待他接下来的话。

“这是一个类似于邪教的组织，精神领袖是那个扮演红衣皇后的人。实际的掌权者很大可能就是该组织发起者，王子享有很高的荣誉和地位，只不过是掌权者的傀儡，以及……”科温看了看泽维尔，“掌权者拉拢人心的工具。”

“这种组织形式在域外很常见，如果真是猜想的这样，这个组织必定信奉于同一种宗教、思想或是理论。”李御风道。

“至于宗教，已经很明显了。”科温道，“TFR在摘星阁内发现了一些壁画和歌谣，还有域民提供的一些线索。”

另一边，阿格莱娅领着星河见了见夏谷，老年人就是喜欢小孩子，阿格莱娅觉得他身上严肃的气质都有所收敛了。

夏谷年纪很大了，没有人知道到底有多大。只知道夏谷和其他几位高层委员一样，是管委会的发起者，上百年过去，他依旧是一副中年人的模样。夏谷身形修长，有些清瘦，蓄着山羊胡子，平时表情冷峻严肃，惯会吓唬学生。

别人不清楚，阿格莱娅却知道夏谷收养她和泽维尔的时候，至少两百岁了。像这样的老委员，哪个背后不是数不清的故事？缺一个都是损失。谁也不知道管委会初代委员是如何聚首，如何建成管委会的，这都是谜，这些谜很可能会随着这代人一起，沉入地底。

还好，诸位高层委员精神状态都很好，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夏谷拉着星河叙了好久的话，星河艰难应对，活像一个被长辈提问功课的孩子。

阿格莱娅及时解围，提醒道：“义父，先谈正事。”

夏谷闻言，反应过来了，叫星河找椅子坐下，安排阿格莱娅做到他面前，道：“说吧，这一趟，你们有什么奇遇，找到星辉的孩子？”不需要阿格莱娅开口，星河已经眉飞色舞地把这几天的“奇遇”讲了一遍，尤其强调了自己在楼梯间中解救阿格莱娅一行人的英勇事迹，叨叨了大半天，终于引出了正文——溟海珠。

星河此前一直把溟海珠系着链子挂在脖子上，现在一边解释，一边掏出来，冰蓝色的珠子晶莹剔透。珠子上铸着一根金属柄，柄上刻着看不懂的文字，金属柄上端挂着细细的金链子。

溟海珠跟星象仪在外观上极为相似。

“咦——”阿格莱娅盯着溟海珠，“上次你拿出来的时候，不是这样的。”

“上次我把溟海拆下来了，还没来得及装上去。”星河道。

怪不得上次溟海珠，还只是一个光秃秃的玻璃球。

或许是这枚珠子勾起了他对前首席的回忆，夏谷眼中闪烁着什么，神情复杂。

阿格莱娅看着夏谷，深吸了一口气，郑重道：“义父，我们现在需要您的帮助，我们需要您，为我们找到提供全面、详细的十法官庭调查资料。”

“阿格莱娅，你也知道，十法官庭在委员会的负责人的司琼，这条路行不通。”

“十法官庭已经解散二十年了，机密程度理应下降。现在最机密的文件应该是TFR相关。”阿格莱娅没想着放弃，她绝对不能把这件事就这么翻篇。

“阿格莱娅，严格意义上说，你还是‘雪山圣殿’一役的嫌疑犯之一，你有什么理由查阅涉及TFR职权之外的机密文件？司琼不会松口的，她现在还没忘了她那宝贝大法官们。”夏谷板着脸，正色道。

阿格莱娅：“所以，我想请义父，亲自去跟司琼女士要。”

夏谷睁大了眼，面上浮现出愠怒的神色。偏偏阿格莱娅一脸镇定，态度诚恳，夏谷也找不出她的错处来。

“我们怀疑，十法官庭研究内容与TFR此次任务对象有关。我作为TFR的一员，有权调查十法官庭。”

夏谷都被她气笑了，他道：“无凭无据。”

阿格莱娅正欲开口争辩，门上响起敲击声音。

“打扰了。”泽维尔毫不客气地，直接打开了夏谷办公室的门进来，“夏谷先生，我带了科温过来。”一看到泽维尔又是这个不冷不热的疏离态度，夏谷血压都上来了，硬忍着，面色铁青。泽维尔毫不介意，径直走过来，招呼科温。

科温向夏谷打过招呼，安静地跟在泽维尔半步后。夏谷看着科温，觉得这乖孩子赏心悦目，点了点头，心情好了很多，暂时不跟泽维尔计较。他上下打量了科温一番，科温面色健康，神态平和，大概没有受过什么委屈。夏谷觉得有种女儿新嫁出去给人家当媳妇，新婚第三天回娘家，爹娘看闺女有没有受欺负的感觉。脑海中冒出这个可怕的念头后，夏谷摇摇头，努力忘记这个恐怖的想法。

不咸不淡地陪夏谷叙了几句，无非是TFR近况之类，泽维尔卡住时机，趁还没有到无话可说的尴尬地步，向夏谷道：“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说着摆了摆手向门外走去，科温还是跟在他身后，临出门还不忘给阿格莱娅抛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夏谷……

阿格莱娅向夏谷投以安慰的目光，象征性地关怀了一下老人家脆弱的心脏。她望向泽维尔早已消失了的门口，试探道： “义父，我们继续吧……”

夏谷：……

科温本以为泽维尔是真的有事，才早早向夏谷先生告辞，没想到泽维尔领着他提早回到了TFR基地。

泽维尔穿过基地二楼的几间办公室和研究室，停在走廊尽头那扇木门前。科温停在泽维尔身旁，看着泽维尔注视着面前的门锁，眼中泛起金光。泽维尔在使用【通晓】，科温暗道。他有些雀跃，可不是天天都能看到【通晓】这个层次的非凡能力的。门锁“啪嗒”响了一声，泽维尔将那扇门向里推开，回头向科温道：“这扇门的门锁是特制的，每开启一次，就会变更出新的随机密码，只有使用【通晓】能知道密码内容。”换言之，只有泽维尔本人能打开这扇门。

科温跟着泽维尔走进门内，与这扇门连通着的，是一条漆黑的长廊。科温好奇张望着，长廊两侧是落地窗，从中经过，能看见基地外的环境。“这里的窗户全部是单面的，在外绝对看不到基地里。”泽维尔及时提醒道。

窗廊尽头仍是一扇门，同样带有随机密码锁，泽维尔再次用【通晓】打开。看到门内的场景，科温震撼地睁大了眼睛。这里是图书馆，一望无际的图书馆。整个图书馆成圆柱形塔状，向上望不到顶，向下望不到底，横截面半径除去书柜约有两米。图书馆内并没有楼梯，科温站在门外，疑惑地看着泽维尔，正欲开口，泽维尔道：“这里是反重力图书档案室。”说着，他向门内走去，双脚悬空在书柜中间的圆柱空间。

泽维尔才在虚空上，转身道：“管委会曾经收缴过一批空间类咒枷，绝大多数用于搭建传送阵。极少数高级咒枷被几个部门瓜分，TFR分到了完整一枚，用于这座图书档案室。那枚咒枷除了空间能力外，还夹杂了重力等领域的非凡能力。”

“因此建造出的空间，无边无际，不可被外界感知，忽略重力。”

听到泽维尔说的这些，科温再次震惊地打量着这座图书档案室，原来它上下没有边际，根本不存在顶部和底部。科温抬脚试探性地跨入门内，听到泽维尔“凝神”的提示，想象自己是踩在平地上。他果然稳稳当当站在那虚空上，随着他内心想法的变化，他或坐或靠，或向上，或向下，感受极其奇妙。半晌，他安静下来，静静地注视着泽维尔，等待他下一步指示。

泽维尔看着他亮闪闪的眸光，见他玩闹结束，道：“我会挑一些适合你的书籍和资料，这次任务结束的三天假期，你可在这里休息和阅读，三天后，我会来带你离开。”说罢，他朝门外走去，并未多看科温一眼。将要闭上门时，泽维尔顿了顿，微微侧头，又关上了门。科温只见他发梢轻轻晃动，片刻后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科温愉快地躺了下来，翻滚几下，想象身下的是柔软的床铺，果然感到身体舒适放松，四肢的酸涩减弱了不少。这里确实是适合休息的地方，但他并未忘记首席阁下带他来这里的正事。他身边漂浮着泽维尔为他遴选的十几本书册，科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随意抽出一册开始阅读。

图书档案室内没有时钟，除了书册书柜和科温外，什么也没有。时间在他凝神阅读中悄然流逝，期间他累了就翻身睡觉，醒来就拿起书册，不知昼夜为何物。不知过了多久，未看过的那一沓书册由高到低，最终空下来。科温伸了个懒腰，心道他阅读速度一向很快，此时估计还未到三日之期。与其虚度时间，不如再找些事情做。

他站起身，无穷的书架间穿梭，翻找些感兴趣的书册。

域外，一条昏暗的小巷内。

两个人影在路灯下微微晃动。

言攸牙一咬心一横，赴死一般地严肃道：“老大，活儿来了，阿格莱娅叫我来通知您，科温的休假临时取消，下午跟小鱼和沈默一起出任务。还有——”泽维尔扫了一眼言攸棺材板一样的表情，等着他的下文。“缉查署李缉查长请您代表TFR，配合缉查署的调查工作，今天下午出发，您的假期也临时取消了……”

泽维尔早就预想过了，科温在图书档案室平静度过三天假期的概率低于30%，毕竟TFR就是这么一个假期难以保证的单位。

泽维尔点了点头，带着言攸向域内入口走去。

在长春市，域内入口是一条幽暗诡秘的小道，小道两旁松柏茂密，密得透不出缝隙，头顶上是深黑色的，没有星光的夜空。道路尽头是一块斜插在泥土里的石碑，大概是什么人的坟冢。石碑后，小路分出两道岔路。

泽维尔需要去找李御风，目的地是管委会；言攸的目的地则是TFR基地，入口自然是分出来两条岔路。

泽维尔毫不犹豫地顺着左侧那条走去——只要心中确定好目的地，选择哪一条都没有区别。

小道本来就很狭窄，岔路则更甚，只能供人单行通过。

两边松树阴森森地注视着行人，偶尔有乌鸦惊掠，胆小的，见到这幅场景，大概已经被吓得魂不附体了吧。

约莫一刻钟后，路旁的松树逐渐稀疏了，绕过一个大拐角，眼前赫然是管委会的基地。

图书档案室内，科温胸前的那枚胸针忽然闪出淡淡光芒，耳边传来戚晏的声音，“科温，你可以出来了。”他想到泽维尔所说的三日后来接他，感到有些古怪，但还是试探性地推了推图书档案室的门。这扇门居然被他轻松推开了，看来泽维尔是可以远程操控它的，科温心中暗道。

言攸和戚晏站在门外，见他出来，言攸解释道：“TFR刚才接到了临时任务，需要你和俞疏月、沈默完成。”

科温这才想到，刚才自己并不是听到了戚晏的声音，是戚晏使用了【通感】，让自己听到了她的心声。

“首席阁下说三天后回来接我。”科温道。

“老大还有缉查署的任。”言攸道。

科温点了点头，“两位前辈，我在里面待了多久？”

“52个小时。”

科温又点了点头，跟着两人向窗廊外走。他边走边暗自琢磨，TFR的新任务不需要泽维尔参与，大概是低级摘星阁，阿格莱娅要他和俞疏月、沈默一同去，是要他跟着两位前辈学习，积累经验。

阿格莱娅已经整理完了新任务的全部资料，虽然她看不见，但她可以用咒枷的能量感知文字。这得益于TFR卷宗独特的纸质，是专门为她这种瞎子准备的。脑中浮现出一串串文字，阿格莱娅却想到了两天前她与夏谷的会面。虽然夏谷被她气到了，但临走之时，夏谷却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赶在她合上房门之前，道：“离开TFR吧，管委会永远欢迎你。”可惜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拒绝了夏谷这最合理的提议。

她胡乱想着，敲门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进来吧。”

“阿格莱娅，科温到了。”言攸推门而入，道。阿格莱娅面朝着门的方向，道：“科温，缉查署报上来一个新的摘星阁，是缉查署追查了近半年的团伙作案，TFR跟这个团伙交过手，资料比较全，你过来看看。”

“五级摘星阁，难度不大，很适合科温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