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形的灵力在他们身周翻腾。
宋拂青皱着眉:“一言不合便要动手,你们世家行事便是如此野蛮吗?”
谢长阑此时倒有心情回复他:“或许只有谢家如此,我离开谢家多年,倒不知道他们如今的行事作风成这样了。”
那白衣道人闻言,也无其他神色,只说着:“我等也不愿与少主及友人拔剑相向,只是家主之命难违,若少主实在不愿配合,我等便只能动手。”他顿了一下,声音柔和下来:“不日后便是夫人忌日,少主离家近百年,真的一点也不想回去看看吗?”
那白衣道人说完这句话后,身边谢长阑的神色有一瞬变化,很轻微,但宋拂青察觉到了他的犹豫。
“谢长阑。”宋拂青喊着他,谢长阑偏头看来,那一瞬的神色变化已经消弭无踪,“你想和他们走么?倘若是想,便不必再犹豫,若是不想……以你我之力,他们还带不走你。”他后面的声音变得轻了,只他们两人能够听见。
宋拂青不知道谢长阑和那所谓的谢家有着怎样的纠葛,所以他不会干涉,但如果是谢长阑想做的,他会支持。
良久,谢长阑才轻轻地应了一声,他低声道:“我回去一趟,不会太久。”顿了顿,他继续道:“你可以先离开去焚仙谷,我从谢家离开后,会去和你汇合。”
宋拂青看了看围住他们的众白袍修士,斟酌道:“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与你同去?”他补充了句:“对方人多势众,我担心到时候你若是想离开,会有些麻烦。”
没办法和他一起前往焚仙谷这倒是其次的,他更不希望的是谢长阑非他本人意愿地被扣下来。
那白衣道人自然听见了宋拂青的话,他并不觉尴尬,只微笑道:“谢家亦欢迎阁下前来作客。”
谢长阑不知想了什么,于是也道:“好。”
白衣道人抬手唤来云舟,落在小院附近,船身上刻着“谢”字,表明了他们就是谢家的人。众修士收剑,他们身周的灵力安稳下来。
“二位请。”
宋拂青和谢长阑一起上了云舟,白衣道人把人放开,穆凭轩骂了几声,只换来白衣道人的几声抱歉。
云舟升空,朝着南方飞去。宋拂青往下望,隔着重重云海,看见山谷之外,是连绵不尽的城镇。
没多久,云舟的速度就开始慢了下来,最后缓慢降落在一座府邸之前。
宋拂青这才知道,原来谢家离药仙谷这么近。
他们刚下云舟,便见府外等着的一个侍从小跑过来,对白衣道人附耳说了几句话。
白衣道人名为衡明,他闻言,挥手让仆从离开,而后对谢长阑道:“少主,家主在宗祠等你,至于少主的友人,可先在府中安置下来。”
宋拂青看向谢长阑,便见他迎着他的目光道:“放心,不会有事。”
既然谢长阑说不会有事,那宋拂青也愿意相信他。
“好。”
谢长阑跟着衡明离开,一名仆从为宋拂青带路,府邸被看不见的阵法笼罩,宋拂青被带着穿过庭院时,能感受到非同寻常的气机。
仆从推开院门,没有完全进去,道着:“公子可在里面稍作休憩。”说完,他就退了出去。
里面说是院子,其实也和一座小型府邸差不多了,假山流水,样样不缺。看得出来此处已经许久没有人住过了,但好在还有阵法运转,保持着庭院的洁净。
演武台上挂着长鞭,再往前走,推开屋门,入眼是一间书房,宋拂青从书架上取下一本书,见是一本鞭法,往右看,又看到类似的好几本。
宋拂青把书塞回去,若有所思。
另一边,谢家宗祠。
谢家众多牌位面前,谢长阑持香拜了几拜。他的身后站着谢家如今的家主——谢崇。
宗祠内只有谢长阑和谢崇两人,谢崇看着面前这个许多年未见的儿子,皱着眉说:“我不知道你到底在闹什么?只要你回来,整个谢家都是你的。”
“我要谢家做什么?”谢长阑平淡地反问着,“权力地位,这是你想要的,不是我想要的。”
他上完香,便转身出了宗祠,衡明站在宗祠外面,只是目视着他离开。
身后谢崇走了出来,衡明回头:“家主。”
“你说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自认从未亏待过他,却不想他如今对回来如此抵触。”谢崇道着。
衡明只是道:“少主的心思,属下也不知。”
谢崇叹息了一声。
宋拂青走出书房,正看见谢长阑走进院子。
“这里是你从前住的地方?”宋拂青问。
“嗯,”谢长阑应着,“我没想到他们会把你带来这里。”
两人站在演武台面前,谢长阑道:“我在这里住了二十年。”宋拂青看向他,见他神色如常,便问着:“后来呢,为什么离开了?”
谢长阑仿佛并不在意地道着:“谢家传承至今已久,族内多的是迂腐不化的老顽固,连带着整个谢家风气都古板地紧,我从小就受不了他们,等我二十几岁那年,又想逼着我和当地另一个世家联姻,我那时已经是筑基,自然不惯着他们,连夜就跑了。”说到此,他还嗤笑了一声:“他们那时候还派人来追,不过我早就备了隐匿气息的法器,他们怎么也找不到我的行踪。”
宋拂青听谢长阑这么说,仿佛能够联想到他应对谢家人那一脸厌烦的样子,他笑了一声,问:“那现在呢,你想要走吗?”
谢长阑点了点头,毫不迟疑地说着:“当然。”
宋拂青挥手,那条由穆凭轩借给他们的云舟转眼便躺在了他的手上,流光溢彩,映在两人眼底。
谢长阑是为什么要离开谢家,在宋拂青这里并不重要,他只需要知道,谢长阑愿不愿意再一次从这里离开,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