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终于成了

永济渠得到疏浚之后，从顺州到汴都来去很方便。所以两个月后，乔守一又回来了。带来了更多的硫磺，还有一些其他的矿石和植物样本。

又正巧几天前梁谨言也到了汴都，他很会做人，帮沈嫣找到那么多好东西，还指导农人在庄子里种下，在沈嫣面前却并不居功。

“都是吴大人做的，”梁谨言道：“小的不过是贩海的。大娘子说得很详细，小的按图索骥，倒也没费什么心思。”

这年头可以下南洋的，一要有船队，二要有技术，三要会外交，和不同种族沟通乃至把生意做大，可不是简单的事。

沈嫣夸了几句，也送了他不少的礼物。北胡的骏马，中原的丝绢，散茶的红茶，时新的玻璃玩意儿。

梁谨言直呼：“太贵重了，大娘子客气！”

“哪里，”沈嫣知道梁谨言送来的古塔波胶和杜仲胶的价值。何况除了上次卖给林家的木材，他又额外运了一批南洋产的贵重木料过来。

两人一番交谈，梁谨言更加确信，这位大娘子与众不同，她就喜欢各地的稀有物种，当然如果有实用价值最好，比如产量很高可以喂饱肚子啦，可以织布或保暖啦，可以冶矿提炼有用的金属啦。

梁家已经通过林家订了大批货物，这次也直接提走了。

送走梁谨言，乔守一来了，沈嫣便带着他一起去了义阳，义阳的实验室比较完善了，这次正好做场实验。

古塔波胶和杜仲胶粗制的胶片，有着奇特的手感，大家试了试，有一定弹性，密度大，不透水。但是据沈嫣说，时间久了，会变脆。

加热之后，这些胶片便软了，也可以拉得更薄，温度降低之后，又变硬了。乔副管事盯着胶片，一直在思索着什么。

王国胜不在，其他人还不明白沈嫣的用意。倒是有一个年轻的小子大叫道：“密封材料，这是密封材料！咱们的马桶就缺这个！”

沈嫣和蔼地看向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伙子红着脸，很自豪地说道：“俺叫周晋。”一旁的成发祖偷偷介绍：“这是韦猛管事的外甥，是外乡人。”

难怪是这口音呢！

沈嫣毫无地域歧视，对他的反应也很满意。

沈嫣拿出了硫磺，让他们用硫磺对古塔波胶胶片和杜仲胶胶片进行熏蒸，两个时辰后再看效果。

当然硫磺蒸汽有毒，大家都要退出这间屋子，在外面等候。

乔守一本来一直在想胶片的事，如今走出屋子，细细打量附近，发现这里聚集了很多的工坊，他本想四处走走，但脖子上挂的是访客的橘色牌子，因此想要进入一些区域，就会被看守拒之门外。

他也不强求，走了一大圈回来，甚至去看了村里的学堂，对沈嫣的佩服又进了一层。

成发祖等他走了，这才大胆问沈嫣：“大娘子，这是个道士吧？他怎么来咱这儿了？”

沈嫣笑道：“他不仅是道士，还是顺州煤矿的副管事。”

成发祖心里立刻警惕起来。听说山阳建了新的工坊，沈大娘子非常重视，还把王国胜调过去帮忙。有了沈大娘子的支持，山阳的发展一日千里。

怎么又来一个顺州？可别山阳超过他们，连顺州也要迎头赶上吧？

成发祖危机意识爆棚，打算晚上去跟杨管事和村长汇报，让他们千万要小心。那个小伙子叫啥来着，周晋，对！可别让人挖走了！

王国胜一去不回，说是要三月才能回来。也不知道回不回得来。杨管事说今后王国胜也是管事了，他还是要在义阳做事的，但成发祖觉得悬。

沈嫣带着众人去吃了午饭。这里有公共食堂，那布置和后世大学的饭堂非常相似，用的是各个工坊发的饭票，然后两荤两素，自己打汤和饭。

乔守一被这里的豪气震惊了。再一看，就是普通的工匠，吃的也是这些。可见义阳工场是真的挣钱啊！

不论男女都可以去读书，只要在工场找个活儿干，就肯定能吃饱肚子，攒了半年的工钱，就可以帮家里翻修房子。圣人说的大同社会，也不过如此吧！

沈嫣倒不知乔守一心中所想的，乔守一是道士出身，比较端得住，毕竟道教逼格比较高。

而他仔细观察，用心记录的样子，却被成发祖看在眼里，只当他是刺探情报来了，说不定要把他们的“先进经验”尽数学了去，对他就更不友好了。

乔守一一看，其他人都已吃完，他赶紧扒拉完，和众人一起回了实验室。

“你们回来啦？”看守实验室的小伙儿说道：“那轮到我去啦！”

成发祖说：“赶紧去吧！今天有豚肉！”

“哦！冲啊！”小伙儿跑得更快了，一溜烟就不见了人影。呀，这身体素质，全靠能吃饱饭啊！

大伙儿一看时间差不多了，戴上两层口罩，和玻璃护目镜，就进了实验室，然后打开“蒸锅”，又开窗透气。

乔守一也学着大家戴好这些看起来有些奇怪的保护工具，一起围了过来。

胶片变得软了一些，更加容易加工了。等到冷却之后，比未经硫磺熏蒸的胶片更加有弹性，也不透水。

并且杜仲胶的胶片更加柔软有弹性，这一点比古塔波胶好。

周晋兴奋不已：“大娘子，您再这儿待上三天，不不，最多两天，我们就能把抽水马桶造好。”

“行，我等你两天！”沈嫣一口答应。

好久没来义阳了，沈嫣发现这里又变了样，主要是工场规模进一步扩大，整个村几乎都是工业用地了，所有村民都几乎在工场工作。

而成辉村也在向外扩张，往村外去到山下河流附近的地里，现在也起了房子，主要给工人居住。

而附近的村落，比如绛村，如今也是欣欣向荣，他们种的东西就就近卖给成辉村的工场，有时候还能在附近找个临时工。

比如最近，沈嫣的茶园就打算招人，采茶叶就是一个纯人工的活儿。就算是后世，也基本是人工完成的。

因此绛村现在也起来了，他们的村长知道沈嫣来了，还带人来拜码头，又说他们还有一些地空着呢，甭管是种东西还是建工坊，都听沈嫣的。

沈嫣笑了起来，这个村长还挺通透的，工业利润远高于传统种植带来的收益。所以他就想法设法引进“产业”了，实在不行，给成辉村做配套或者后勤，也能跟着喝上汤。

沈嫣心中一动，说道：“正好，我这里有一些东西要种，不过是外面买的苗，也不知道能不能种活”

村长说：“您尽管种我们这里，我们一定尽心照看。”

沈嫣答应了。

沈嫣又带着乔守一在附近走了走，如今这里的景象颇有古代蒸汽朋克的感觉，虽然沈嫣还没发明蒸汽机，但已经够让人震撼的了。

“乔副管事，从前你信道，如今呢！”沈嫣笑着问他，暗含玄机。

“我依然信道，”乔守一喃喃说道：“不过天下大道，各有不同。不瞒东家，从前贫道想炼金子，而不是丹药。但试了很多种法子，只有金沙可以炼出金子。那日听东家讲起元素周期表，我才知道原来从一个元素变成另一个元素，很难。也就是说，贫道并没有变化之能，不过在自然界中寻找含金的成分，然后去除杂质而已。这个炼金的过程，和炼铁也差不多，不过工艺不同而已……”

原来这个乔守一想炼金啊！哈哈哈，当年牛顿主业也是个炼金术师啊！

能让这么一个有本事的道士，少走弯路，也是好事一桩啊！

沈嫣说道：“不错，就像我们刚才看到的实验，那就是硫化反应，在分子链中加入硫原子，改变其物理性能……而金的化学成分及其稳定，很难氧化，熔点高，沸点更高，想要用现在的技术，改变相近元素的原子数量，使其变为金，根本不可能。”

“哎，”乔守一叹气：“我已经明白了。”

“那么乔副管事接下来打算做什么？”沈嫣问道。

乔守一道：“还请大娘子指点！”

“你听说过‘液体黄金’吗？”沈嫣问道。

“‘液体黄金？’”乔守一果然迷惘了：“将金子融化形成液体吗？”

“非也 ！”沈嫣说道：“有这么一种东西，因其弹性、绝缘性和耐磨性，广泛应用于工业生产和成品中，价值和黄金一样！”

“哦？”乔守一来了兴趣，连忙追问：“是何物？还请大娘子明示。”

沈嫣解释了一番橡胶的作用，话锋一转，说道手头的杜仲胶和古塔波胶性能上差了一些，只能称之为“液体白银”。

乔守一分析道：“东家，银子也值钱，您说的这两种胶卖得好了，也可以换金子啊！”

“哈哈哈哈……”沈嫣大笑起来：“副管事真是聪明人。”

乔守一挥挥手，道：“贫道明白了，金也不过是普通元素之一嘛。金子可以换东西，东西造好了，可以换金子，为人处世，不可拘泥，当顺势而为！”

哈哈哈，孺子可教也！

两人正说着话，成发祖跑过来叫他们：“大娘子，马桶、那个抽水马桶做好了！”

沈嫣露出喜色，她穿越到这个时代，对这里的卫生条件相当不满。很多现代人没用过恭桶，不了解那种痛苦。甚至宫里几人合用一个，沈嫣入选之后，分到一个，虽然每天有专人冲洗，但是遇上阴湿天气，马桶不干，坐上去都难受。夏天炎热，每次打开都要鼓足勇气。做了贵嫔之后，她利用职务之便，给自己配了多个恭桶。她实在受不了了。

沈嫣加快脚步，来到陶瓷工坊，这里有个技术攻关小组，专门为了造抽水马桶。洁净的马桶，看着跟现代产品非常相似，沈嫣扔了几团纸，然后拉动绳子，水自动冲了出来，将纸团全部冲走。

只听“砰”的一声，全部排完，然后又有一些水补充进来，没过冲洗通道。

“这是……五谷轮回之地么？”乔守一看得目瞪口呆：“真是太……太雅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