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允玵对今人不如古人的刻板印象又加深了。谁能想到崇高善良的罗雅绡会有这么丢人的后人呢?
哦,不是直系亲属,做不得数的。这锅不能推给罗雅绡。
他记得第一次从玫瑰花中苏醒,附身在马兰亭身上时,正是此情此景。那时他的精神力还没恢复,便可以飞花摘叶伤人了。
两个上了岁数的老头,他没放在眼里。但他猛然被一句话吸引了。
“姑娘,要怪就怪你运气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找上我。”罗氏的家主罗帷目光闪动,满脸喜悦,“信上说你是百年前的九大神巫祝的后代,想来精神力很强吧。”
陆允玵动动耳朵,不知还要扯上精神力什么事。
为了从罗帷手里顺利拿到罗雅绡的遗物,陆允玵信上的说辞半真半假。简单来说,他把自己说成了自己的后代。
没想到这也能飞来横祸。
他试探开口:“叔叔,看大家祖上有情谊的份上,放过我吧。”
“那不行,祖上的情谊,今天还算得了数吗?”
罗帷老奸巨猾地摇摇头,忽然道:“你知不知道九大神巫祝里有个姓陆的,据说是香洲的土著人,一头红毛的那个?”
陆允玵心想那不是我吗,面上不显,回答:“不知。”
罗帷爆发出一声冷笑。
“他收了个徒弟,就是空临城的城主黎寒,传下来一部《玄海心经》。”
罗帷布满皱纹的脸上露出可怕的神情,一字字道:“可那心法,是带着诅咒的。”
……
陆允玵已经说倦了。他不是什么狠毒的小气鬼,没必要给他的遗物都安上诅咒之名。
画作《雉带箭》是作品本身有了灵气,日日箭指黎寒,黎寒又构陷他人作替死鬼,才有了“杀人魔画”之称。
他倒是想知道,这回《玄海心经》又出什么问题了?
黎寒和龙骐都练过,现在不照样好好的?
罗帷刚刚回想起“诅咒”二字,只觉得全身都冒着寒气,日上正午硬是直冒冷汗,吩咐老管家把陆允玵搀扶起来带走。
马兰亭的身体本能要动,老管家一过来她就能一拳把对方打晕过去,但陆允玵在脑识海里跟她说:
“先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说的诅咒是怎么回事。”
马兰亭心思赤诚,不解问:“他们说的不就是你吗,你自己的东西你不清楚?”
“我确实不知道诅咒从何而来,”陆允玵汗颜,他安慰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你受伤的。”
马兰亭不反抗了。
老管家过来把她他起来,顺带着摸摸白嫩的小手儿。陆允玵不惯他毛病,半身撞了过去。
“哎呦你——”
老管家正要发怒,罗帷喝止道:“你快一点。”
“是,主人。”
老管家扶着陆允玵走,罗帷在前面带路,他们都没注意到,身后花圃里一枚玉佩在花枝里静静地躺着。
罗家古宅下面有密室,极为隐蔽,陆允玵想看罗帷是如何开启的,一阵恍惚,什么都没看清,密室就出现在眼前。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腥臭味,马兰亭在生理反应下差点呕吐出来。
“这是什么……难闻死了……”
陆允玵的表情也不好。作为男性,他知道那是精.液的味道,但想着还是不跟马兰亭说了。小姑娘年纪不大,别留下心理阴影了。
老管家把他往密室角落里的床铺上一放,他就倚着床头晕乎乎地靠着。
马兰亭崩溃地哭着:“就这里味道最重!”
陆允玵对她说:“你信得过我,就把身体完全借给我用,把自己的五感封闭起来。”
马兰亭求之不得,问他如何封闭五感。陆允玵快速教了一遍,脑海里很快就安静了。
他开始认真打量这个房间。房间堪称杂乱,什么东西都有,植物盆栽,看门的石狮子,掉了腿的凳子,还有两只干成皮的蜥蜴。
所有的物品上都萦绕着那股怪味。
“姑娘别害怕,老夫并非奸佞之徒。你是第一个进入这间房的女人,在此之前老夫没有祸害过活人。”
罗帷点亮了密室的灯,灯火浮动,照得他脸上的一块肌肉不自然地跳动,牙疼一样。
他说“活人”时,为何会有被侮辱的表情?陆允玵天马行空地想象,难不成在此之前他都在对着这些死物动手?
陆允玵的牙齿轻轻叩了一下。
同样是男性,有时候他也挺不能理解的。
许是他脸上浮现出来的可以解读为轻蔑的表情激怒了罗帷,老者猛然暴怒起来,拎起陆允玵的领口,咬牙切齿道:
“你以为我想?你以为我重口?跟凳子腿和蜥蜴怎么可能舒服——都是那个该死的野蛮人干的好事!”
他说的想必就是红发土著人的自己了,陆允玵暂且忍下不快,问他:
“这就是《玄海心经》的诅咒?”
他问的很模糊,因为他也不是很明白。是怎样的诅咒——对着奇怪的东西产生性.欲吗?
罗帷的话突破了他的下限。
“《玄海心经》的诅咒,便是让练了此功之人每月必须和非人之物双修。”
“否则,爆体而亡!”
目瞪口呆的陆允玵想也不想:“怎么可能!”
*
龙骐把大街上都找了一遍,又回到郊外的住所一顿翻找,最后无功而返,折回罗氏古宅门口的榆树下。
怎么就会找不到呢?龙骐靠在树干上,思想混乱。那天他背着陆允玵找到会阴吞阳神,求得了玉佩,谨记着对方的叮嘱,都是随身带着的啊。
怎么就不见了呢?
难不成被陆允玵发现了?龙骐心里闪过阴影,那是最坏的一种结果,知道真相的陆允玵肯定暴揍他一顿再把他逐出师门,此生不复相见了。
仔细想想也不可能,陆允玵知道了肯定会主动来问的,绝不会藏着掖着跟没事人一样。
想到这,龙骐松了口气。
看来只剩下最离谱的那个答案了。马兰亭的偷窃症估计犯了,即使主导身体的是陆允玵,马兰亭的肢体意识仍会控制不住地做一些奇怪的事。
他必须马上取回玉佩,一定要在陆允玵发现之前。
想着,他就跳进了罗氏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