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守庙人说的话,大家却都没有动。
“我……我可不想单独去……”祝礼对着祝播说:“我们明天一起进去吧!”
大家脸色都不太好,祝礼说的是对的,刚进副本大家都一头雾水,一起进去至少还有个照应,万一有线索还能一起思考,一个人进去实在不是上策。
就在这时候,一个衣衫褴褛的年轻人急匆匆的跑到了殿前对守庙人说:“我要许愿,可以吗?”
守庙人一点头:“走吧。”
大门再次紧闭。
那三个大学毕业生好像完全没管这边的事,突然激烈争吵起来。只见毕叶和吕由满脸怒容,责备着申雪。吕由情绪激动,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抬手用力拍着自己的额头,脸上满是懊恼的神情;而申雪则低垂着头,紧紧咬着嘴唇,一声不吭,只有微微颤抖的肩膀泄露了她内心的委屈与不安。
史联实在看不下去,快步走过去,眉头紧皱,大声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两个人欺负一个人算什么事儿?!”
毕叶和吕由听到这话,顿时闭上了嘴,但脸上依旧带着不满的神色,对史联的质问不做任何解释,只是冷冷地对着申雪说:“回去再说。”
申雪缓缓抬起头,犹豫的回答:“我、我不和你们一起回。”
“你要跟他们一起参观这庙?刚才不是都看过了吗?” 毕叶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嘲讽的意味,吊儿郎当地说,“你自己破坏了计划,现在最好跟着我们一起,不然晚上我们可不带你!”
申雪的脸上露出为难又犹豫的神情,眼神中满是挣扎,过了好一会儿,她再次摇了摇头,声音带着一丝哽咽:“不了,我可能会连累你们。”
听到这句话,吕由微微一愣,下意识地看向毕叶,两人对视一眼,似乎都在思考着什么。半晌,毕叶轻哼一声,不耐烦地说:“随便你。” 说完,便大步流星地离开了真理庙。吕由无奈地叹了口气,赶紧追了上去。
申雪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后悔,突然猛地抬腿,想要追上去。就在这时,史联一把拉住了她,皱着眉头说道:“你追什么?受虐上瘾?”
申雪停下脚步,重重地叹了口气,低下头,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我…… 我害怕……”
听到申雪的话,周围原本在一旁看戏的一群人,都觉得事情愈发蹊跷,纷纷靠了过来,七嘴八舌地开始问问题:
“你怕什么?是不是跟你们三个刚刚许愿有关系?”
“他俩刚才对着铜镜吼那么大声是干什么呢?”
“对啊…… 你们在铜镜里看到什么了?”
申雪被问得头都大了,声音里满是慌乱:“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他们看到什么了,他们没跟我说……” 说着,她抬起头,眼神里满是无助,看向众人,声音微微颤抖:“我…… 我刚刚看镜子里,一切都正常,没有任何异样。我看到的肯定和他们不一样,所以…… 所以我肯定是出什么问题了,我是不是要死了?”
“你们三个许的什么愿?” 隋舟开口问道。
申雪抬起头,目光与隋舟交汇,脸上露出十分为难的神情。沉默了许久,她才嗫嚅着:“他们两个许的愿我不知道,我自己…… 我自己因为进去得太突然了,还没来得及仔细想,就许愿说希望能安全从副本出去。”
陆行紧紧盯着申雪的脸,只见她眼角泛红,像是被众人注视的压力压得即将崩溃,下一秒就要哭出来。陆行心里涌起一丝异样,总觉得这个表情似曾相识……
终于,门再次缓缓打开,铜镜清晰映照出大殿里面的景象。最后那个村民从大殿里走了出来,静静地站在铜镜前,一言不发。五分钟后,他脸上绽出一抹笑容,满意地离开了。
这一次,隋舟全神贯注,眼睛死死盯着铜镜,可铜镜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任何变化。难道,只有许愿成功的人才能看到变化?究竟是什么样的变化,让这些许愿的人一看就知道自己心愿达成了呢?
等到大殿内空无一人,众人得到守殿人的提示后,才小心翼翼地走进殿内。端坐殿内正中的,正是这次他们所有人都很在意的神——真理神。
真理神本名为宋志穆,是一位才华横溢,心地善良的学者。一百年前,他踏入了瓦罐村。在这里,他倾尽全力,为村民传授知识,还开办了私塾,不分男女,不分年龄,只要想学习,全部接收。宋志穆凭借着高尚的品德和卓越的功绩,深受村民爱戴。当时的瓦罐村族长和村民为了纪念他,特意修筑了一座神庙。由于他给瓦罐村带来了知识与真理,村民们便尊他为真理神,这座神庙也就被命名为真理庙。
日子一年年过去,瓦罐村的村民渐渐发现,向真理神许下的愿望往往都能灵验。村民们满怀感恩,都觉得即便宋志穆已成神仙,却依旧牵挂着他们。再后来,五年前左右,真理庙许愿灵验的事情突然在网络上传播,一时间吸引了大批人慕名而来。
听守殿人介绍完这些,众人都有些发愣。一些地方神庙供奉当地有成就的贤者,这倒不算稀奇,故事的前半段听起来也合乎添油加醋的神话故事。可后半段提到许愿灵验,就不免让人觉得有些邪乎了。
隋舟抬起头,仔细打量着眼前的真理神像。这神像极为巨大,大概有五米高,正稳稳地坐落在大殿中央,微微低头,仿佛在俯瞰着世间万物。让隋舟颇为意外的是,真理神看起来十分年轻,容貌清丽,周身散发着温润的气质。尤其是雕像的眼睛,微微垂眸,神色和善,有着一种普度众生的慈悲之感。所以尽管神像如此高大,却丝毫没有给人带来压迫感。
在真理神两侧,分别站立几名等人高的护法,左侧四人,右侧五人。九个护法都紧闭双眼,雕刻的更是栩栩如生,仿佛真人似的。
隋舟靠近看着那护法的皮肤,眉头紧蹙:“怪。”
“嗯。”陆行同意,然后伸手摸了摸护法的脸:“真光滑,而且很有光泽度。”
隋舟:“同意。”
其他人:……
但是,任他们一行人在庙里逛了许久,除此之外都没有任何能称得上“异常”或者“线索”的东西,不免让玩家们都有些失望,不禁开始怀疑是否自己的方向就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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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万籁俱寂。在真理庙那透着丝丝寒意的庙门外,两个鬼祟的身影蜷缩着。
“没有人跟着吧?”毕叶回头窥伺着身后的那片黑暗。
吕由点头:“放心。进去吧。”
两人悄悄推开大殿的门,像两条蛇似的滑溜了进去,再将门紧紧关上。
今夜月光如水,透过满是灰尘的窗棂,在地面上投射出斑驳陆离的光影,给这古老的大殿增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息。吕由和毕叶的心情却是明亮而雀跃。他们迅速划开火柴点亮香烛。“嚓” 的一声,微弱的火苗艰难地蹿起,映照着他们的脸,投出扭曲的影子。
两人端着香,跪在蒲团上,脑袋低垂,几乎要埋进膝盖里。
毕叶的嘴唇微微颤抖,小声地对着神像喃喃自语:“感谢真理神的显灵,我们按约定,在晚上梆子响了三声后来到这里,求求您大发慈悲,满足我们的愿望……”
两人举着香,不停地诉说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可四周除了他们自己的声音,一片死寂,什么都没有发生。
吕由的心跳急剧加速,每一下跳动都仿佛要冲破胸膛。他终于忍不住,偷偷睁开一只眼睛,斜着目光看向身旁的毕叶。
只见毕叶依旧恭恭敬敬地举着香,嘴里还念念有词。
吕由无奈,只好再次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专注于祈祷,可内心的恐惧却如野草般疯狂生长。
突然,一种难以忍受的干渴感猛地袭来,吕由只觉得喉咙像是被一把火灼烧,干涩得几乎要冒烟。“好口渴,真该带点水来。” 他小声抱怨着。然而,毕叶却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对他的话充耳不闻,依旧在不停地向真理神表达着感激,那喋喋不休的声音在寂静的大殿里回荡,愈发显得诡异阴森,仿佛是被某种神秘力量操控着,无法停止。
吕由的喉管像是被塞进了一把香灰,干渴得快要冒烟,时间一点点流逝,炽热灼痛的感觉顺着脖子爬满全身,浑身滚烫。他下意识伸手摸向额头,触手一片濡湿黏腻,不知何时自己竟是满头大汗。吕由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直觉情况不妙,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缓缓抬头,看向真理神。
仰头的瞬间,颈椎发出细微的脆响,在寂静中格外突兀。视线里,巨人一般的真理神像端坐在红烛摇曳、青烟袅袅之中。汉白玉雕琢的面容,在幽暗烛火下泛着青灰,白日里那慈悲垂目的模样,此刻竟透着几分阴鸷。微阖的眼睑下,两枚极小的瞳孔若隐若现,随着香火的明灭,诡异地收缩着。
真理神交叠的广袖衣褶里,似有什么东西凹凸不平,若隐若现,恍惚间,宛如被蚕茧困住、拼命挣扎的幼虫。
吕由只觉一阵目眩,怀疑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不想却将额上的汗水揉进了眼里,刺痛感袭来,他疼得紧闭双眼。
“许愿要诚心,你别一直嘀……”毕叶终于是被吕游吵的有了反应,可他的呵斥刚出声就卡在喉间,一滴汗水从他额头滑落,“啪嗒”坠落的瞬间,毕叶心中陡然升起一丝诡异的感觉。
恐惧,往往在察觉到诡异的第一秒便开始滋生,以惊人的速度成倍翻涌。下一秒,毕叶便感到心跳的难以控制。
“走!”他比吕由果断得多,话音刚落,便朝着门口冲去。然而,刚刚还能轻易拉开的门,此刻却如同被焊死一般,无论他们如何用力,都纹丝不动。
“怎么办?”吕由的声音已经沙哑得不成样子,喉咙里翻涌出一股血腥味儿。突然,吕由惊恐地大叫:“在动!它们是不是在动?!”
毕叶停下拉门的动作,顺着吕由手指的方向,看向那九尊护法。
“没有。赶紧撞门!”毕叶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两人开始拼命撞门。才撞了两下,毕叶下意识回头一看,九尊护法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似乎发生了变化。再撞门,再回头,九尊护法竟更近了。
“停下!”毕叶大喊。
吕由看着不知何时已悄然来到身后的九尊护法,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竟是吓得尿了裤子!
九尊护法惨白的青石肌理下,淡青色的纹路蜿蜒爬行,仿佛它们已活了过来。
吕由抬头望着眼前的护法,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毕、毕叶,他、他、他哭了!”
毕叶勉强维持着一丝理智,正绞尽脑汁想着如何出去,听到这话,不禁一愣:“谁?”
吕由抬手,颤抖着指向眼前的护法,嘴唇张了张,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毕叶口干舌燥,只觉得房间里的温度高得离谱。他强忍着恐惧,努力探出头,看向护法紧闭的双眼,果然,两行泪水正从那紧闭的眼皮下缓缓流出。刹那间,一阵尖锐的儿童嬉笑声突兀的开始在殿内回荡……
梆子敲三声哟~祠堂亮红灯~
阿爹磕破头哟~阿娘泪眼愁~
得来白米缸哟~爬出黑指头~
“咔嚓——”
护法们惨白的青石面皮竟直接裂开,形成一道道裂痕,从裂痕中渗出鲜红的血液!
吕由和毕叶看着护法们裂开的脸,惊恐地尖叫,在地上慌乱地爬动,可四周没有出口,他就像一头待宰的羔羊,只能毫无方向地尖叫、乱爬,。
供桌上的长明灯,在无风的环境中剧烈摇晃,将两人扭曲的影子投射在绘满神秘壁画的墙壁上。神龛中,九盏酥油灯同时腾起诡异的鬼火。
“啪嗒——”
“啪嗒——”
护法们的脸皮一块一块地掉落在地,下面露出的竟是鲜红的血肉。
而在殿外,窗户旁,正趴着一男一女,静静地注视着殿内发生的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