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贝尔努力把自己的空闲都用学习填满。每当她要想起某人,她都会默念拉文克劳女士的名字,好让她的心慢慢静下来。
像这样的日子,伊莎贝尔浑浑噩噩地过了快一星期,直到莉莉一掌拍来。
“不要再学了,伊莎。”和动作不符,莉莉的眼神饱含关切,“你又要炸毛了。“
伊莎贝尔每天把自己弄得疲惫不堪。她回到宿舍,和跑出来的诺拉撞了满怀。
“我不能和艾米莉亚两人独处。”诺拉看起来和以往没什么不同,但话语急促,“我去图书馆了,伊莎。”
“你的麻瓜科学学习得还好吗?”她问诺拉,诺拉早走了,身后飘动空气。
好吧,伊莎贝尔看下时间,晚上八点。
她回头,又和艾米莉亚撞了满怀。
“我得去安抚鹰嘴门环的情绪。”艾米莉亚跟她说,又多添了一句,“和布特一起。”
“它还没缓过来吗?我们的大门都已经修好快三天了。”
“我怀疑它留下了后遗症。”艾米莉亚边走边说,“它现在想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刁钻了,上次它问我人类身体的呼吸是什么,你知道答案吗?”
“...难道是和盥洗室马桶有关的事情。”
“对,这个问题导致不只一个学生进不来,被它彻夜关在外面。”
伊莎贝尔念着好吧。她走进宿舍,直直倒下床,把大脑放空。
世界变得一片茫然,好事情。伊莎贝尔控制自己不要去想任何事,缓慢地,睡意缠上她的大脑。
“哗啦——”
什么声音?
不知道什么时间,伊莎贝尔被吓醒。她走出去,发现休息室挤满了人。
没有她想象里会出现的身影。松下一口气的同时,心脏又被一点一点地攥紧。
有位低年级黑短发女生站在休息室正中央,声响大概是她发出来的。她怀里抱着一堆卷起来的报纸。
“戈德斯坦,你要是闲得没事干就去帮级长们给门环做做心理干预吧!”
一位同级女生讥诮地说,伊莎贝尔认出她是艾克莫。叫戈德斯坦的女孩没理会她。
“纯血,混血和麻种地位理应平等!”戈德斯坦坚定地继续喊。
休息室鸦雀无声。
“麻种巫师退学风波还在发酵。拉文克劳的血统歧视越发猖狂,我想跟大家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我们需要支持麻种利益,反对纯血统的歧视!”
“奥利凡德!”
一位卷发女巫闻言轻笑一声。继续看起她手里的书。
“卡米尔切!”
一位黑发男生轻飘飘地看她一眼,没当回事。
戈德斯坦声音激昂,被她点名的几位拉文克劳纯血主义者像没听到。漠视的态度没有打击到她,即使她的脸颊通红成一片,但还是坚持说。
“你们不能再用言语霸凌其他学生。级长已经多次和你们说明情况,如果你们再这样我行我素——”
拉文克劳的学生们静静凝视着成为焦点的戈德斯坦。在这些冷淡或沉闷的视线里,低年级女生拿着魔杖的手轻微颤抖,但依旧没有作罢。
“我会不断告诉弗立维教授,告诉邓布利多校长。”
叫卡米尔切的黑发男生笑了一下,悄声说了句,“可怜的幼稚鬼。”
卷发女巫将书页合上,沉静出声,“我记得斯莱特林用黑魔法的纯血还在休息室里安全待着。很多事情都是不公平的,戈德斯坦,你太天真。”
“别做这些出丑的事了,戈德斯坦,你真该考虑考虑你的鼻子了。我老觉得它不是那么挺拔。”艾克莫以轻蔑的语气嘲弄她。
戈德斯坦笔直地站在引起舆论的正中心。旁观者在小声讨论,嗡嗡的声音让伊莎贝尔的气血直冲头顶。
戈德斯坦咬紧牙关,她用魔咒将手中的报纸抛向半空。报纸被高高向上抛起,纸张在空中分散,缓缓飘下。
伊莎贝尔手向上捏住一张,报纸在她的手里自动展开,是霍格沃茨校报。
《霍格沃茨的血统歧视:无法制止的趋势,没有硝烟的战争正在我们身边打响。》
——来自霍格沃茨校报编辑部
硕大的黑色字体,伊莎贝尔心想校报社总算有用一回,她接着看下去。
……
“魔咒研究小组活动无法进行!我们是魔咒研究小组的马琳·麦金农和莉莉·伊万斯,对于黑魔法的一切研究都被禁止!我们不该因为畏惧而抗拒研习黑魔法领域的所有知识,我们需要学习更多抵御黑魔法的魔咒,以及学习该如何治疗黑魔法所造成的不可逆转伤害,这是我们迫在眉睫的请求!”
“很多事情都在变得极端。政治斗争总会带来一方天平的失衡,失衡造成的结果就是出现诙谐而形式的潜在规则。我是现任学生会主席埃德加·博恩斯,各类研究小组活动在受到隐形的血统限制,严格限制纯血、混血和麻种比例。麻种巫师的处境变得前所未有的窘迫,我们必须重视起这件事情!拒绝校园欺凌!”
“魔法部不作为。我是巴布林教授如尼文翻译的组员伊莎贝尔·塞格。古代如尼文研究委员会议在近期遭遇了黑暗势力攻击,导致我们无法再自由获得最新的文字痕迹,魔文的破解进程大大受阻。对于麻种巫师的霸凌事件也并没有得到妥善解决,魔法部的威信在持续性倒塌。我们还能信任和依靠谁?一个人的力量显得微小,团结起来吧,所有想要获得正义和公正的巫师们,这是我的请求。”
“退学风波还在盛行。禁闭已经变成帮助麦格教授整理选择去就读麻瓜学院的学生名单,非常长的一列。我们按照名单一个个去询问,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心甘情愿地回归麻瓜界。主要缘由全是可笑且甚嚣尘上的纯血主义歧视。”
“我们想说,各位,我们难道该就此妥协吗?为什么要妥协于不公正的世界?请按照心愿尽情去勇敢反抗吧!什么?没有反抗勇气?什么?害怕被报复?嘿,都是一点儿小问题!大名鼎鼎掠夺者(詹姆·波特,西里斯·布莱克,莱姆斯·卢平,彼得·佩迪鲁)在此做出庄重承诺:我们永远在你身前!我们永远支持勇气与正义!”
......
“而停止拉文克劳里的欺凌,这是我的请求!”
戈德斯坦胸口激动地起伏。
艾克莫的脸色黑成炭。她扔下手中的校报,站起身,走向戈德斯坦。高了她一头的身高给人沉沉的逼迫感,她的目光带着不自知的恶意,缓慢扫过戈德斯坦的脸,用疑惑的语气问:“我们有欺凌你吗?”
“你们欺负了我的室友!”
“你的室友?”艾克莫回想,她转头问其余二人,觉得很好笑地矮身凑近戈德斯坦。
“她?真容易被伤害的一颗心。我们有往她的手臂刻肮脏的词语吗?似乎没有。有把她堵在桃金娘孤独哭嚎的盥洗室里吗?似乎没有。有撕烂她的论文和课本吗?似乎也没有。所以我们做错了什么?”
“言语暴力也是欺凌的一种!你们不该——”戈德斯坦愤怒地紧盯她。
“闭嘴,”艾克莫烦躁地回道,“立场不同,说几句怎么了?”
“是啊,立场不同。”伊莎贝尔走过去,挡在戈德斯坦身前。想到诺拉,她的眉间止不住升腾起一股深刻的厌恶和愤怒。
“我和你立场不同,”伊莎贝尔将杖尖对准艾克莫,她精致扎起的小辫瞬时被风吹散,“所以我可以轻易地搞砸你的发型,”魔杖再次一挥,艾克莫的蓝色领带被魔力甩在她的脖颈,紧紧缠绕成圈,青筋因为绷紧的力道而凸显,“所以我可以没有理由地让你产生缺氧感。让你的恼怒无处发泄,能说会道的嘴巴也被迫紧闭。”
艾克莫的脸因为窒息而涨红。她手往校袍里伸,伊莎贝尔捉起她的手肘,往后一扭,膝盖向下压制她的腿弯,艾克莫跪倒在地。
她握紧艾克莫的手腕,贴近她:“所以我也可以以高年级的身份让你因你的行为下跪,因你的出言不逊而求饶。艾克莫,你懂的是这个道理吗?”
卡米尔切来到两人之间,他的黑眼睛看了伊莎贝尔一眼,对她们言辞诚恳地道歉,伊莎贝尔才停手。
艾克莫不再说话,她捂着喉咙深呼吸,被卡米尔切带走。而原先还在沙发上看书的奥利凡德不知所踪。
“谢谢。”戈德斯坦对她道谢,“唉。我发现对他们这类人好好说话是没用的,但是我个子太小,做不到像你那样把他们....帅气地制服。”
伊莎贝尔将魔杖缩回衣袍里,“戈德斯坦——”
“叫我爱丽丝吧,”爱丽丝·戈德斯坦对她微笑,“爱丽丝,”伊莎贝尔像经验老道的过来人那样说话,“他们害怕我也是因为,我之前给纯血主义的手上扎了两个血洞。”
爱丽丝立刻捂脸惊呼,“你就是那位,掌心刺客!”
“......我不是。”伊莎贝尔谢绝这个称呼。
爱丽丝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伊莎贝尔的脸,“我真敬佩你,塞格。我也想像你一样有以暴制暴为好朋友出气的勇气。”
伊莎贝尔离开休息室。像逃避什么。
她想说,爱丽丝。我没有为我的好朋友讨回公道,什么也没改变。我只是在发泄我的情绪,也错过了我的好友很多——几乎所有。
我只能用最直接的方法,找到表面的始作俑者。以此向她证明,看吧,在这段友谊里我作出了贡献。
而受到的伤害已经无法挽回。
休息室大门为她敞开。艾米莉亚和布特还在一言一语地讨论该怎么把鹰嘴门环从忧郁的漩涡里拉回来。伊莎贝尔和艾米莉亚对上视线,说话声停下,艾米莉亚犹豫片刻,问她要去哪儿?
“图书馆。”
伊莎贝尔最终没有去图书馆。她来到五楼的废弃教室,想去看看复方汤剂熬制的情况。
有男孩进来——是掠夺者。
詹姆欢乐地和她打招呼,莱姆斯在她一旁坐下。伊莎贝尔不敢抬头,她装作冷静地和莱姆斯交流起魔药的情况。
“月圆快要来了。他们总算可以消停一天。”
“看来管他们真的很难吧。”
莱姆斯叹息点头,又对伊莎贝尔道谢,因为她的狼毒药剂。
伊莎贝尔看着坩锅说话,“这没什么,我还在担心它的效果不佳。”
“总归有点希望了不是吗?”莱姆斯轻松地弯起嘴角说道。
詹姆兴高采烈地加入他们,并说,“伊莎贝尔,你真是掠夺者恶作剧魔药研制小组优秀编外成员!”
西里斯也说了句什么,他走到靠近坩锅的一处。伊莎贝尔望着地板,发现西里斯的皮鞋和西装裤脚停在自己不远处。
没一会,莱姆斯不再跟她说话,詹姆也跟被扼住喉咙一样。安静和黑暗一起吞噬这小块教室,于是伊莎贝尔站起身,和他们告别。
她经过西里斯时,不小心和他靠得有点近,这让她突然紧张。
她回头对莱姆斯告别,对詹姆告别。
他刚刚有看自己吗?伊莎贝尔暗自回想着,发现一无所获,因为她压根没敢抬眼看他。
自己真是越长越窝囊了。
伊莎贝尔睡不着觉。凌晨一点,她溜去了天文塔。在那儿观赏夜空,看星星,吹凉风,吹着吹着睡着了。
当她醒来时,发现夜幕退场,黄澄澄的黎明打在她的脸上。她感受到宁静的片刻温暖。
没想到遇见了西里斯。这种时候,他还在一个人不知道做什么研究。
伊莎贝尔在见到西里斯的那一秒,就想转身跑。但她最终只是放慢呼吸,偷偷站立在墙角,想看看西里斯打算什么时候离开。
她看着西里斯垂在眼前的黑发,贴地挪动的高大身姿。
他像一个巡视场地的猎犬。伊莎贝尔不合时宜地想。
但他不用睡觉的吗?他对探索城堡就这样热情?而其他人呢?怎么只有他自己。
居然接连几天都是这样。
夜晚与白日的交接。伊莎贝尔默默蹲在暗处的墙角,看西里斯点亮杖尖,嘴里念着晦涩的咒语。她躲在石柱后,和西里斯一起抬头看同一个天空。或者就那样看他低头,倚靠石墙,困倦地睡着。
他会想念自己吗?这么久没有说话。
她一直注视他,最后想,还是注视西里斯比较好。
最后的一个晚上,伊莎贝尔坐在清晨雨露的草坪上,无知无觉地入睡。直到她被仓皇的脚步声惊醒,她看见彼得从拐角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