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门把手转动,房门向内打开,光线从门外透入,风穿过门缝。
严诚刚踏进门,信德的笑容便迎了过来,他的身影依旧风姿绰约,腰身纤细,走动起来婀娜。
明明信德的脸更加瞩目,严诚还是先关注到了他的腰身,以及他的后臀,信德很美,若是身无寸缕地展现他的身姿想必会美上加美。
两人刚一碰上,严诚的手掌便环在信德的腰上,他终于见到了他日思夜想的夫人。
两人的目光如漆似胶地对上,严诚的眼眸看向他湿润的嘴唇,“喝了什么?”他一边看着,一边上了手触及。
信德的眼神迷离,刚启唇要回,“先生......”
这时“哐当”的一声巨响打断了他们,信德的脑袋蒙的一下,被吓得瑟缩,彻底窝在男人的怀里。
严诚的眼神移了过去,眉头凝起,严恃怎么也在这里。
“不好意思,手滑。”原是椅子重重地翻到。
严恃的神色沉寂,不顾一旁倒在地上的椅子,径直走到严诚面前,插着兜对男人缓慢而冷然地说道,“借——过。”
明晃晃地挑衅,严诚的神色也不悦了起来,霎时两张冷脸如出一辙,唯有信德甚至还有些不明所以。
他轻扯了下先生的衣服,却面向另一个人说道,“严恃......”
他眨着眼睛劝解,同时对两个男人表达他的意愿,他不希望两个人冷眼相对,毕竟是一家人,严格算起来只有他才算得上是那个真正的外人。
两个男人都接收到了。
严诚搂着信德往屋内走,信德往严恃回看了一眼,他的脸瞧不清神色。
雷声乍然轰隆,被雷光一闪,阴沉压抑的氛围笼罩在严恃的背影,直到严恃的背影远去,信德也没看出他是个什么心情。
原先信德在屋内纠结,严恃迟迟不放手,信德愁着脸看向严恃,“严恃,”他犹犹豫豫还是说了出来,“我是你后妈,那是先生。”
信德想说的意思是先生是他们的家人,应该开心地迎接才是,不应该如此排斥。
严恃的手一松,信德就脱身整理身上的衣裳,他想要漂漂亮亮地让先生见到,而严恃,他的心情看起来更糟糕了。
信德没敢多看,捡起对礼物的期盼,率先走向门口。
......
信德双手环在严诚后脖上,眼睛晶亮地问出他的第一个问题,“先生,是不是有礼物?”
先生将吻印在他的额上,“在车上,等会给你。”
随后信德迎来第二个吻,在唇上。
他的每一个呼吸都被吞吃。
先生又问起刚才问过却没有得到回复的问题,“你喝了什么?”而他已然得到答案,他的眼神落在实木藤编桌上的杯子,朝外一侧的杯沿沾有橙色的水渍。
“是橙汁,先生。”信德一句话断断续续地回,显然开始头脑迷糊,力不从心,只凭借着仅存的理智。
严诚抚摸着信德,滑腻得他不愿放手。
信德的脊背削瘦,几乎没什么软肉,他靠在先生的怀里,只剩下喘息。
但此时的风没有止息,信德看着半掩的门说,“先生,门还开着。”
一阵风呼呼吹过,门掩了大部分,而这间屋子在最里侧,恰巧最为隐蔽。
“看来是天意。”严诚的吻已经落下,这里恰巧有张床,移动间严诚发现了更为有趣的东西。
“信德,你可真美丽。”严诚让信德面向镜面,照出令他脸红心跳的场面。
信德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眼神可以如此浑浊游离,他看着自己被先生一点点印下如烙印般的红迹,颤着眼睫不愿看,实在太羞赧了。
先生却不以为然,他不止要自己细看,还要夫人也欣赏。
他们移到了镜面前,信德但凡微一睁眼,余光就能瞧见靡艳的一幕,他逐渐羞恼起来,不想继续。
但他忘了先生是位专执的男人,先生在某些时候就是喜欢做一些令他畏缩的事情。
严诚专执得令信德感到害怕。
他被抵在光滑而冰冷的镜面上,冷酷得俨然此时的先生。
信德想要推拒、退缩,却被死死地按在先生规定的范围内,先生的眼神怜悯而残酷,他甚至不让夫人退缩一分一毫。
移动了多少距离,就得被拖着回来多远。
先生面带温柔地做出一件件令信德害怕的事情,他只剩下张嘴露舌这一喘息的行为,因为他连身上的每一寸都要经过先生的打磨,他成为了先生亲手制造的标本,美丽却失去反抗的能力。
信德记起了那些被先生掌控的恐惧,如今覆盖了对礼物的期待,他甚至说不出一句不,只能按着先生的节奏一步步进行。
他的泪水滑落至他的唇齿间,被先生夺去。
“先、先生......”他无数次说出这句称呼,脑子里什么都无暇遐想,只剩下这一句。
“夫人,你真美。”先生低低叹道。
......
埋在被窝中的男人闭着眼,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艳丽动人的容颜侧着半张脸,流露出些许脆弱与妩媚。
阳光逐渐炙热,从窗外探入室内,男人蹭了蹭棉被,终是缓缓睁了眼。
信德张开嘴,正要呼唤先生,格外艰涩的声带半个字都没能说出,他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咽下,再张嘴。
“先.......”他发出了一个短促的音节。
这下他不愿叫了,鼓着脸独自生闷气,彻底将脸盖住。
在被子里他又捂住脖颈想要发声,清了清嗓子,发出的声音除了沙哑也算是恢复了正常,再多发几声,他惊喜地发现除了有些涩痛,他的声音竟是与平常不同的好听。
还挺性感的,他猫在被窝里窃笑。他平日的声音细细小小,发不出这种声音。
他竟然自己将自己哄好了。
阳光宁静而温暖,他掀开被子想要让更多的暖洋洋洒在身上。
不料这一动作的幅度有些大,舒展了一半的身子委屈地缩了回去,他慢慢地安抚自己酸痛部位,轻轻摸一摸又揉一揉。
他在揉缓的时候掂量了下,他好像胖了,大腿一捏全是肉,连骨头都感受不到,这一发现使他惊慌失色,即使酸痛也要坐起来,他的腿部屈膝,双手环了大腿一圈,还好还好,环得住。
但他的气还没消,都怪先生,他直接把怨气统统都归到昨晚不管不顾的人身上。要是先生的礼物不够多也不够好,就不要理他了!信德堵着气这么想。
嗵嗵,沉闷的敲门声响起,连续两次。
“进——”信德用他自己觉得性感的声音回道,他以为是严诚。
门开的时候他背过身子,鼓着脸看也不看来人,连瞥一眼都不肯。
他的胳膊被触碰了下,他下意识害怕地缩了一瞬,他还没有从那场□□的后遗症缓过来,甚至还想往被窝躲得更多,显然他昨晚是畏惧极了。
他努力克制了这种害怕的情绪,被碰到的肌肤还是颤了颤。
“哼。”信德满腹委屈,他还没有忘记昨晚自己极力抗拒,却反而被压着翻来覆去,连他的反应都在背叛他。
“信德。”来人出了声,原来是严恃,他的声音也显得有些艰涩,更像是情绪上的影响。
信德这才正眼瞧人,“你、你怎么来了?”他的表情有些无措,他不知道来人是他,而不是严诚,莫名其妙将气撒到别人身上,他是不想的。
所以他将柔软的手掌放在严恃的手背上,“我不知道是你。”他乖着脸,特地表现得更加柔弱。
虽然他撒气的对象搞错了,但他任性地也不想接受别人的批判,所以他只好装得乖一些,再乖一些,兴许就能避过。
严恃自然不计较这点,令他的情绪无法上涨的是其他东西。
“信德,如果要你选,你会选择我还是,那个男人?”他最后的字说得尤其清晰,是一种不得而为,却是他最不愿接受的事情。
“那个男人?”信德试探性地多问一句,他没懂。
“我的父亲。”严恃说得更加明白。
结果只有严恃明白,信德是不懂的,他不清楚缘由,“为什么要选择?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吗?”
要信德来选,自然是要一起生活,严诚是严恃的父亲,难不成还能彻底区分开?
信德不想跟任何人分离,他的生活已经过于单调,若要他永远只能跟一个人相处,而一旦另一个人不在或是不在意他,那他便会落单,孤孤单单地自己生存。
除了人伦方面的认知,信德竟是想得十分通透,他自私得不可理喻,但他又会将他的自私坦诚。
“我不想跟你们分开,这样的话,我会好无聊。”信德能看到的不多,所以他仅仅抓住自己看到的那部分,他抿着嘴,表情不太高兴。
“你是真的不明白吗?”严恃的神情十分严肃,还带有一丝阴沉,他不断地朝信德逼近,“信德,没有人能忍受。”
信德被他吓得双手撑在背后,往后退了再退。
他确实无法理解,甚至委屈得眼睛泛起晶莹,他今天醒来时身体本来就不爽朗,浑身酸痛,现在还要被追问。
他现在觉得无论是严诚还是严恃,都不好,他谁都不想选,他要去投奔他的朋友,他的朋友一定不会像他们一样咄咄逼人。
见状严恃往后退了点,哑然得不知该如何安慰,却也不好再继续问些什么。
叩门声再次响起。
“怎么了?”是严诚,他一来便见到两人宛如对峙的现场,而信德在那里委屈巴巴。
“哼。”信德这下哼对了人,他的气加剧,一时半会消不了。
严诚走了过来搂住他的夫人,“夫人,先去吃饭。”他温声安慰道,手按压在信德的后颈上,帮他舒缓。
“一个两个,都是大猪蹄子!”
信德不接受他的安慰,并实学实用地说出他之前从温丽那里听到的话,温丽说,如果有男人对他不好,就这么骂那些臭男人。
丢下这句话,他就自顾自地从床上下去,即使脚步不稳也不让人搀扶,甚至还要拍开来扶他的手,他直接走出房门,不想理会还留在房里的两个男人。
严诚与严恃无言地听着他的骂话,向来沉着的神色显得有些无奈,不知道信德从哪学来的话。
而严恃心中的痛苦竟也一时搁置,只是想着信德不知道从哪学来的话,头一次听到他这么骂人。
二
金灿灿自云霄倾斜而下,历过雷鸣雨和持续不断的乌云天,如破晓般打破黑压压的云层,继阴天后显现的晴天,竟随着时间的推移愈发强烈得犹如在炭烤。
而此时这种灼烧感正落在严恃的背上,他背对着他的父亲,背离他的父亲,他的指甲嵌在掌心肉,却丝毫察觉不出痛意。
当某种难以承受的痛楚袭击他的心脏、大脑时,足以使他忽视其他□□上的伤损,因为其他痛苦的传达相较而言过于缓慢,难以惊醒他。
他并未回答他父亲的问话。
“我的夫人很美,美得鲜艳欲滴,美得诱人沉湎,时常令人觉得他是有意勾引,实际他的思想纯净,并没有这层意味。”
严诚的话仍在继续,似叹息更是在警告,倘若他不仅是在怀疑,那就不止这种程度的警告。
“你一向聪明,未来的严家终究会落在你手里,没必要葬送自己的未来,若是——”他的语调沉了再沉,如雷声震耳,令人难以生出逆意。
可唯一听到的人是严恃,他厌恶男人一切固执己见的言论,他没有回头,只是回了句,“然后呢?让您的夫人每日独守空房吗?”
严恃有自己的坚持,他爱信德,所以希望他能感受除爱情之外的东西。此前未来于他不是最重要的,此后也不会是。
难以否认,他渴望占有信德,而他的爱从开始便是错误的,从未落在正轨上,是世间唾弃的私爱,讲出来难免叫人耻笑,是不能见光的俗爱。
但若是严诚没有留给别人机会,他和信德不可能发生别的可能,只会是继母和继子的关系,即便他心生旖旎,没有机会怎么可能落实。
他看不惯严诚将信德带了回来,自己却三天两头不在家,他的爱只是满足他自己的欲望,因为信德美丽、柔软、温顺,所以他将信德放入自己定制的牢笼里,不愿放开他也不想让信德离得太远,他要让信德从思想里禁锢,永远陷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