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

穆临溪道：“你真的没见过晚香玉吗？”

她说话扭扭捏捏，行动倒是很快。

虽然把手机摆到桌上后，点了两三下才播放视频。

那是晚香玉六年前的投稿，内容是她并不那么擅长的杂谈领域。

两个人的声音清清楚楚地传出来，像是讲相声一样。

“明面上是讲杀.手的动画，却拥有十八个不同性格的美少女，比起看她们什么时候能杀掉女主，肯定是看各个cp互动更有意思。”（注1）

“但人这么多，肯定会有所取舍，因而作者早早地便定下了官配……”

“既然是吃人设的片子，你更喜欢这里面哪一个呢？”

“这个吧，很时髦的样子。”

一个笑得邪肆的紫发少女被放在屏幕上，手上拿着手术刀，头发有点乱糟糟的。

“看表情就很s呢，不愧是你。”晚香玉的尾音都带着笑意。

无尽夏矜矜业业地问：“那你呢？”

“我喜欢这个双重人格的吧，一个女友两种风味，不是很有意思吗？”

“啊——”

故意拉长地声音戛然而止。

穆临钰收回手，紧绷的背脊放松了一些，她靠在椅背，看着目光灼灼地穆临溪：“我还在想，你什么时候才来找我摊牌。”

这是默认了。

穆临溪的心很乱，她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姐姐明知她在试探，还要让她一直猜——中途还出了那样社死的事情！又担心网上的风波会不会落到姐姐身上，影响到她现在的生活。

还有晚香玉——那一年的风波并不小，如若是什么对决，毋庸置疑是姐姐输了。

那么现在她来找姐姐……是想要做什么呢？

她努力去修复这两个人的关系，真的好吗？

“发什么呆？”穆临钰按灭了平板，注视着好像被吓傻了的妹妹：“有什么好奇的就问吧，你根本藏不住事。”

穆临溪：！

穆临溪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就飞快地发问：“你和晚香玉是怎么分开的？”

穆临钰：“你这问题问得……”

她闭着眼，似乎是调理了一下心情，或者是记忆，才回答：“那时候我们面前有两条路，她带着朋友选了一条，我选了另一条。”

这说了不是跟没说一样吗？

穆临溪咬着嘴唇，用力眨了眨眼睛，心跳得很迅速：“你……几年前，放弃设计师的工作来这儿当老师，也是因为这件事吗？”

穆临钰扯了下嘴角，但却没个笑模样：“嗯，是的。”

第三个问题……穆临溪道：“当初无法调和的矛盾，现在还存在吗？”

……

“现在讨论这个问题？”穆临钰云淡风轻地说：“它已经没有意义了。”

作为磕的第一对就腥风血雨的cp党，这一刻穆临溪心中有无数个脑洞层出不穷，什么王不见王，什么破镜重圆，强取豪夺骗身骗心……

想想就令人落泪。

不对，她怎么能这样想姐姐？

穆临钰：“你想好下一个问题了吗？”

穆临溪思考一瞬间，一句话脱口而出：“你早就知道我在试探……还在我搞动画的时候装作从来没接触过？！”

把她那时候的尴尬都还回来啊！

不对，姐姐要是真的什么都懂，那她的尴尬好像只是换了一个名头，还是很尴尬啊！

穆临钰看着妹妹几秒钟几百个小表情，终于真心实意的笑起来：“直接挑明，不就不好玩了吗？”

气氛好像就这么缓和了，穆临溪问了几个别的问题，都不痛不痒。

她其实是明白的，如果不是自己因缘际会之下知道了这一切，姐姐肯定会一直隐瞒下去。

-

一晚上时间里，穆临溪的那个本子里记了好几页碎碎念，自己输出焦虑，又把自己安抚回去，积攒了一肚子的话想说。

但在第二天早晨看到凌星竹时，她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同桌今天的气压格外低，两人坐在一起，心思却如同隔着银河。

又是一节体育课，热身的两圈后，大家四散开来，操场上很是热闹。

春日来临，温度升高了一些，有些同学的校服也换成了轻便的，穆临溪拒绝了拿着球的女生们，走到凌星竹身边。

她在找一个可以说出自己发现的时机。

犹豫了半晌，穆临溪才开了一个头，就见凌星竹皱了下眉：“这件事你还是别再查下去了。”

“什么？”穆临溪：“为什么？”

“何必抓住别人的伤心事，尤其那个人还是你姐姐，她以前的事和你关系并不大。”

穆临溪：“可她是我姐姐啊？”

凌星竹吸了口气，她握着拳头，整个人都因为不安有点颤抖。

“正因为这样你才应该陪着她——而非把她再拉进风波里。”

穆临溪都还没来得及诧异她的情绪化，凌星竹就快速换了下气：“你本来就和她住在一起，如果她生气了，把你赶出去怎么办？”

“我姐姐并不会这样。”穆临溪头脑风暴：“真是这样重要的事情，我就更要帮她走出来。”

“就算你要被迫离开……这，你也无所谓吗？”凌星竹有些不可置信。

穆临溪：“当然啊。”

那肯定是无法愈合的伤，就连功成名就的晚香玉也无法割舍，遑论是她姐姐？

被说是多管闲事也好，关系变得恶劣也罢。

她在探寻这件事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准备。

但这一切落在凌星竹眼中，就完全不一样了。

那是被爱之人所流露出的天然的底气，她不会放弃穆临钰，也肯定姐姐肯定会原谅自己。

凌星竹又一次直面了她们的不同。

是以，凌星竹明知道她现在该说点好听的，她不能把这段对话变得更糟糕了，却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

她的喉咙像是堵着什么，讽刺的言语脱口而出：“你是不是有点太自私了？”

总是把事情想的那样好，堂而皇之的冒犯她人也不自觉，总是那样笑着。

太刺眼了。

穆临溪愣了一下，心中的不理解叠加着慌乱，成了明显的不知所措：“你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你没有必要和我分享。”

凌星竹捏着自己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像是在她们面前划开一条楚河汉街：“那是你的姐姐，哪怕那是些能查到的东西，也不是你能带别人去窥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