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芣苢摔落时恰好有树,拉了她一把,又恰好后山之下的水池不浅。
崔芣苢到岸边时,本想挣扎着站起身来,可是双腿的剧痛简直无法忍受。崔芣苢用手抓着岸边丰茂的草,借此爬到了一块巨石后。躺了一会儿后又站起身来几步几步慢慢走入林中。
不久后崔芣苢便听见了水飞溅的声音。
这个声音太熟悉了,跟她落下时的声音大差不差。
崔芣苢借着树枝的掩护自叶缝之中投去目光。
原来又是一个黑衣人。他不似崔芣苢那般狼狈,他的落下完美的就像是已经被设计好了。
他仅仅湿了衣裳,其他的损伤一概没有。
那个黑衣人落下后走向岸边,见地上的草被抓的凌乱,于是他边拔出了匕首,静静地走向石块之后。
他在现身于石块之后的同时匕首挥落。
这人压根不在乎是谁,只是除之而后快。
他仔细地环顾四周,随后又蹲下身在凌乱的草里面找寻什么。
崔芣苢心想千万不要残留血迹。
可那又怎么可能?
崔芣苢的内心一阵后怕。
他会不会拔开草只为除掉崔芣苢这个漏洞?
崔芣苢内心默默祈祷。
这世间果真没神,或者说神明如今已经不愿意庇护她了。
那人低头默默寻找,最终停在了崔芣苢隐藏的灌木丛前。
“你自己出来还是……?”
崔芣苢听话地露出了脑袋。
“哟,这不是又见面了嘛。”那黑衣男子用食指勾住崔芣苢的下巴,“凑近些。”
崔芣苢只好用手抓住他脚边的草,顺势爬出了灌木丛。
“原来是你啊,原来腿伤了。”
崔芣苢不说话。
“你可真是个不懂感恩的小东西。”
崔芣苢小心翼翼地把手放在他胳膊上,“求你,求你不杀我。”
“学聪明了,知道这样能活命。”
崔芣苢不敢露出不满的表情,只是一副无辜可怜模样。
“说吧,来这里干什么?”
“我……我被夫君赶了,来这山上寻自尽。”
那男子显然就是孟玄枵,他的手捏住崔芣苢的下巴,将她的脸拉得近了些:“自尽啊,这样,你跟了你这个不是亲生的哥哥,不自尽了如何?”
崔芣苢明显害怕,可她不敢拒绝,也不敢同意。
“啧。”
其实只是很平凡的一句,可在崔芣苢耳中这一声便掺杂了不满。
“我……我已经脏了,不能……不能……”
崔芣苢被吓得哆嗦。孟玄枵却又转移了话题:“你自尽穿夜行衣?”
“我要逃出府。”
“流利了,看来没撒谎。”
崔芣苢点头。
“可是……,我教的人学撒谎还不容易吗?”
崔芣苢慌忙摇头,“没有没有,骗你。”
孟玄枵盯了崔芣苢的眼睛许久,随后才开口:“早告诉我啊,早点告诉我你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啊。难道起初披了一张白莲花模样是为了逃开我的身边?”
崔芣苢摇头,“没有,是他们,是他们杀了我阿姐,是他们的错。”
崔芣苢眼角的泪水滚落。
孟玄枵却轻轻拭去泪水,“哭什么,拿刀杀了不就好了。”
说完他便一把将崔芣苢横抱而起。
崔芣苢一路上都在观察他走的路。
于是那男子又将他自己的斗篷取下,将崔芣苢整个人盖住。
等崔芣苢的视野恢复,她已经抵达一处府院。
“从哪里捡了个女子?”
“寻自尽呢,正好捡了?”
“在何处?”
“在那树林。估计被撵了过去,恰好撞见了我。”
“瞧瞧模样,是个倔强脾气。”
孟玄枵道:“这能看出来。”
“感觉。本少爷在花花丛中过,能不知道嘛。”
孟玄枵却盯着崔芣苢,“倔强脾气?我倒要看看有多倔强。”
“没有。”崔芣苢讨好似地回答。
那少爷吞入口中的茶水喷了出来,“这,说不出,不知道怎么形容,本少爷有些手足无措。居然看走眼了。”
孟玄枵却道:“你也不过是觉得反差太大,内心暗喜罢了。”
少爷没完全懂,下一刻孟玄枵便抱着崔芣苢入了一间房间。
崔芣苢拿准了自己对孟玄枵有利用价值,于是在孟玄枵替她处理脚上伤口时便将手搭在了孟玄枵的手上。
孟玄枵抬起眼皮,“何事?”
“你为何前日害我,今日救我。”
“怎么?想投靠我谋一条命?”
崔芣苢放轻了声音:“如果我说是呢?”
“那最好。”
“是。”
孟玄枵得意一笑,随后道:“小芣苢啊,并非是我害你。我不过帮你演一场戏。这宋声声要害你,将你卖去了后山草庙,我刚好路过花钱买了你,替你演了一出戏,可惜你不利用好机会,偏偏又去了后山。”
崔芣苢却道:“是你故意把线索留给我的人,引诱我过去。”
“继续。”
“你知道我一定会在。”
“当然。”
“你怎么肯定我没被炸死?”
“这么大一滩水你看不见吗?”
“若我愚笨无能呢?”
“那我要你有何用。”
“你究竟想干什么。”
“听你说要跟着我啊。”
崔芣苢感到他手上力道加强,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好。”崔芣苢咬着牙回答。
孟玄枵递给了她一颗药丸。
崔芣苢不敢问,用手接过便吃下了。
药丸刚吞下,腹中便像是火烧一般,头也晕乎乎地。
她能感觉到孟玄枵的手放在她的小腹上,“我不喜欢动了情的棋子更不喜欢有了软肋的棋子,你可不能当母亲。”
崔芣苢痛地抓住锦衾,将那绣上的并蒂莲花揉皱。
孟玄枵见她眼角有泪,于是又喂了她一颗药。
疼痛感慢慢褪去。
“这毒要是发了,很难受,对吧。”
崔芣苢点头。
“那以后听话,每月的十五来找我。”
崔芣苢点头。
孟玄枵脸上有肉眼可见的满意。
崔芣苢又胆子大了些:“那你要我有什么用?分析局势我不及你。”
孟玄枵手指勾住崔芣苢的下巴,“这张脸好用。”
孟玄枵笑了笑,随后放下了手。
他用一旁已经准备好了清水洗了手上的血,随后继续,“你不一样,不是狐狸,是猫,这狐狸对付不了的就得用猫,猫对付不了的就用金银。”
“那……”
孟玄枵扬眉等着她的问题。
“那你呢?你该用猫还是狐狸?”
“我用金银。”
“是吗?”
“看来你是只假的猫。不过无妨,你可以装。”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不爱猫,不爱狐狸,我只爱我自己。孰轻孰重,我拎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