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萤池可有其他人。”崔芣苢隐约已经见到了一丝光亮。若是所料不错应该就是萤池的萤火虫了。
“萤池是个神地,曾有修仙者于此居住。后来那修仙者不知怎的便消失了。”
“也就是说不一定能进入。”温无延问。
“是啊,但二位似乎是有缘人。”
“怎么说?”崔芣苢问。
“老夫是瞧不见萤池的,姑娘已经窥见了,那便是有缘了。”
温无延闻言松开了崔芣苢的手果然只有寂寂江面辽阔无垠。
意识到这之后温无延匆忙拉紧了崔芣苢的手。
“老夫在此恭候二位。”
在渔夫的视角来看两人跳入江面消失不见。
温无延再睁开眼便见萤池静卧在眼前。
崔芣苢为眼前之景而震撼。
她提着裙子拼命地往一个方向奔去,似乎她早已来过此处。
大概是情况紧急而乱了阵脚,一跟头栽在了萤池边。
温无延不明所以地跟了上去,连忙蹲下来,凑近崔芣苢,轻声问,“怎么了?”
崔芣苢在听见有人安慰的那一瞬间眼泪便再也抑制不住。
崔芣苢将脸埋在他的颈窝,滚热的泪水划过脸颊,被风吹凉,之后带着那一丝凉意贯穿了温无延的心墙。
原来学会爱人的前提是被爱。温无延花了二十几年去学,如今竟然只用了半年就学会了。
此时的崔芣苢心中不痛快,无暇顾及颜面,也不在乎眼前这个人的目的了,只是想哭一场。
此刻她只是想再次体验一下不开心的时候被人抱着是什么感受。
温无延轻轻地拍着崔芣苢的后背,等她的哭声消失才问,“你怎么了?”
“旧人旧景,难免令人心疼难耐。”声音哽咽。
崔芣苢缓了好久才开口,“这是我阿姐口中的梦州。那是独属于阿姐与我的梦州。”
温无延只是听着,没有插嘴。
“阿姐已经好久没有照顾小沿夏了。”
“小沿夏一个人过得好苦。”
温无延猜到她口中的沿夏大概就是她自己,于是特别温柔地问,“那为什么叫小沿夏呢?”
“因为……因为阿姐爱花,她会养好檐下的一花一草,所以我叫沿夏。”
“说明阿姐很爱你。”
崔芣苢哽咽着,拼命点头。
温无延轻轻为她擦拭去泪水,“想阿姐了我们去找她好不好?”
崔芣苢摇头,“阿姐在异国他乡,她不让我去找她。”
“无妨,我陪你去。不会有事的。”
崔芣苢的眼眶泛红,“那你陪我去。”
“陪你去。“
温无延的指腹轻轻磨挲着崔芣苢的脸。
一双泪汪汪的眼睛在此时成了一剂催情剂。
温无延毫无理智地盯着,缓缓凑近,却在快要触碰到她的嘴唇时猛地偏头挪开。最终只是将头埋在了崔芣苢的颈窝。
若是此刻乘人之危必然不会是她喜欢的作风。
人一旦发了情,当真是跟禽兽无异。
温无延心想着。
崔芣苢觉得脖颈间传来一阵痒痒的感觉,对方温热的呼吸在此刻变得炽热,仿佛是铁水溅在了身上。
崔芣苢忍了一会,最终开口,“能不能不要靠在……”
温无延明白了崔芣苢的意思,于是偏开了头,但不敢再抬头看她。
那么明显的动作,她难道真的能没看见吗?
崔芣苢又害怕自己的意思被他误解,于是便用一根指头抵着他的脑袋强行要求温无延抬起头来看着自己。
等他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崔芣苢才发现原来他的耳根早已红透。
“温无延,世间凡人万千。你会在起初遇见不好的人,后来会遇见中看不中用的草包,最后才会遇见一个真正的值得的人。”
温无延找回了些许理智,安静地注视着她顶着红红的眼眶,来安慰教训别人的样子。
“而我,就是那个草包。那是劫难,不是真。”崔芣苢静静地道。
崔芣苢两手捧着他的脸,强制他与自己对视。
“温无延,你看清楚,我是一个不够好的人。”
温无延不紧不慢,“我不明白你经历了什么才会让你这样一个高门贵女生出从骨子透出的自卑。但是崔芣苢,你要高看自己,你本身很好。”
崔芣苢立刻清醒,放开了温无延,“温无延,你怎么不听劝呢?你仔细想想,两个人之间难道真的能只靠几眼,几个瞬间,和几月的时间就看对眼吗?”
温无延开口,“怎么不能。”
崔芣苢紧接着:“可你有没有想过,温无延,你一个……”
温无延紧盯着她,似乎在等她继续。
“你一个不太容易相信他人的人又怎么会这么短的时间就……,那有没有可能我在投其所好,我在算计你。”
温无延抓住崔芣苢的手腕将她拉近,近到呼吸缠绕在一起。
简单的调戏崔芣苢能应下,也只会在事后多洗几遍手,可这个距离太近了,近到已经打破了崔芣苢的应付范围。
“我没有利用你,你也没有利用我。而且崔芣苢,纵使你利用我,那也无妨。即使我利用了你,我也对天保证不会对你有实质性伤害。”
“就算现在已经在利用,那我一错到底又何妨,我偏不信命运一说。”
温无延的手放在她的脖颈上,大拇指顶起她的脸。
随后便带着那股不甘劲儿吻上她的唇。
呼吸完全交杂在一起。
崔芣苢的心开始狂跳,她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她只是强撑着不倒下。
当那人开始分了大半重量压在她身上时,崔芣苢感到自己实在是撑不住了,她用手撑住地面,拼命往后躲。
温无延却紧追不舍,丝毫不肯放开她。
崔芣苢心想,他本质偏执这时候躲必然是会穷追不舍,那我该……
偏偏这时候温无延的手不老实的扶上了崔芣苢的腰,他轻轻捏住,引得崔芣苢一阵无措。
崔芣苢的耳根红透,整个人已经快要喘不过气,呼吸频率乱到她自己不知如何调整。
刚刚清晰的思路一瞬间碎完。
视线中的一切开始模糊,点点荧光闪烁。
这个氛围,真的只适合一个人,否则……
崔芣苢仅靠着嗓子发出闷哼,手上一脱力便倒了下去。
温无延在她倒下的刹那用手护住她的后脑勺。
温无延跟着她倒下,但撑住了自己身体的重量。
他慢慢低下头,与崔芣苢额头相抵。
鼻尖相触的刹那气氛暧昧到了极点。
崔芣苢却一口咬住了他的胳膊,温无延吃痛地皱皱眉头。
“放开我,我……我听见有人来了。”
崔芣苢扭过头不敢与温无延对视。
“怕人?其实无妨,衣衫具在,你怕什么?嗯?”温无延几乎贴在她的耳畔说话。
“温无延。我觉得你之前那一副温柔书生模样是装的。”
“是。我本性偏执,你既然知道我装了也没用。如今看你不是吃软不吃硬,是吃硬敬软。”
崔芣苢小声嘀咕,“入了夜到底有些凉,还是早些回去为好。”
温无延放她站了起来,却在她站起来后将她圈在怀中,“崔芣苢,你能不能多撒撒娇,男人都吃这套。”
“那是你。”
“对啊。”
崔芣苢挣开了他,随后兀自围着萤池转圈。
“若我所料不错的话,这根本不是一处地方,这是一件神器。而进来的条件就是我阿姐。”
温无延不懂,以前听江湖传闻的修仙一直将信将疑,如今亲眼目睹,想来一定是真的了。
崔芣苢拉住温无延的手,随后闭眼默念,再睁眼已然回了渔夫的船上。
“老人家,你究竟是受人之托,还是意外。”
老人家不说话,只是笑着。
崔芣苢离船夫更近了些,“你认不认识林尽染。”
刚说完那渔夫便从眼前消失,一只桂花枝静静地躺在船上。
温无延下意识地将崔芣苢护在身后。
崔芣苢却自己走上前捡起了桂花枝,“阿姐,是我。”
桂花化作烟尘入了海。
崔芣苢目光紧追着桂花枝的烟尘,紧接着河中出现了久违的字迹。
“京都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