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澈见男子的举动,十分不悦,将男子的手打掉,作势准备出剑。
昭昭扯了扯沈澈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动手。
她刚才略微观察了一下,这岸边有几十人都是各个中原武林门派中人假扮的,看来此行是为在江边截下她。
他们此行不宜声张,待回到神兵阁后,她一定要同师父和外公细细探讨,神兵阁究竟有什么秘密,引得众多武林中人垂涎。
她惺惺作态,嗲声朝那五大三粗的汉子道:“爷,奴是来南国游玩的,刚才奴的小厮多有得罪,奴给爷赔不是了。
她欠身行礼,恭敬自然。
“今日我们家主说了,无论何人都要检查方可放行。”那汉子见昭昭只是个寻常人家的柔弱小女子,立马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咳咳咳,奴与小厮不幸在游玩时染疾,大夫说恐会传染,怕是不大方便呢。”昭昭佯装病态,还生动的咳嗽了几声。
“这......”汉子似乎在思考些什么。
“孟姐姐!”一个妙龄女子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昭昭忽觉声音熟悉,转身查看。
原是临安王府的赵星遥!
“星遥妹妹,你怎的来了?”昭昭热情挥手喊道。
赵星遥蹦蹦跳跳朝昭昭和沈澈跑来,并拉起昭昭的手,微笑道:“听闻孟姐姐要回赵国,星遥特来相送。”
“我染了疫病,妹妹还是与我保持距离为好。”昭昭不知赵星遥此行的目的,继续演戏道。
“师父在船上等我们,就乘我们的船回赵国吧。”
昭昭顺着赵星遥所指的方向看到了一艘巨大的船,船上插着临安军的军旗,船头有一身着华贵服饰之人矗立,凝望着他们这个方向。
应是林清与无疑,看来他还挺紧张他的这个小徒弟。
据说他在沙场上,能斩杀敌人在他三步之内,临安王军在他的带领下从无败绩,没想到还有这样铁汉柔情的一面,真是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好,那我们就不再推辞,乘你们的船走。”昭昭隔着斗笠点头应承。
“盟主说了,要查完才能放行。”五大三粗汉子旁一个瘦小阴厉的男子道。
“临安王令在此,谁敢不从就是与我临安王军做对!”楼星遥看起来瘦瘦小小的,眼睛却炯炯有神,说话亦是掷地有声。
昭昭被她的威严所震慑,看来她跟着临安王耳濡目染之下,也有了许多将相的做派。
众人看到临安王令皆是一惊,临安王在民间是民心之所向,在朝廷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他们不敢得罪。
于是,那些看守岸边的喽啰们对视一眼,还是决定不再阻拦,毕竟临安王军可不是他们惹得起的对象。
“不知二位是临安王的客人,多有得罪。”五大三粗的汉子抱歉陪笑道。
楼星遥带着沈澈和昭昭上了船,林清与迎了上来。
“师父,我做得如何?”楼星遥目光炯炯,望着林清与,等待他的肯定。
“做得不错。”林清与摸了摸她的小脑袋道。
而后,便将他们带入船舱之中。
一个身着华贵,蓝色丝绸衣物上印着金色花纹的男子在船舱内踱来踱去。
直到沈澈与昭昭摘下斗笠,他这才激动上前。
“太好了,你们没事,长空哥哥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沈澈与他握掌撞肩后,拥抱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抚。
“面瘫怪,小花莺时他们呢?”昭昭询问。
“小花莺时和阿雨姐姐在王朗和子虎哥哥的护送下先行一步,赫连少侠受了重伤昏迷也与他们一道送回赵国,现下应该已到了上京。”南夜向昭昭告知情况。
“他没事吧?”昭昭听说赫连杀神受了重伤不免内疚,他是为了保护她才受伤的,如若因此丢了性命,她定会内疚一辈子。
“受了些内伤,外加内力消耗过度,但有阿雨姐姐在,可保他性命无虞,你可放心。”南夜看出昭昭的担忧连忙补充道。
“那就好。”昭昭狠狠松了口气。
赵星遥见他们聊完,便走过来道:“我前日里占卜就说过你们二人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得贵人相助,有惊无险,姐姐,我算得对是不对?”
“星遥算得不错,的确是得贵人相助,有惊无险。”昭昭点头笑得友好。
林清与示意赵星遥到他旁边坐下,又抬眸望向沈澈道:“这次虽是武林党派之争,但或与东瀛和伊兰王朝脱不了干系,他们看似是要一统武林,实则意在分疆裂土,兴盛东瀛,复辟伊兰。”
“我也是这个看法,待我回上京后与兄长商议,禀明圣上再做打算。”沈澈郑重道。
“如若是意在分化我们三国的盟约,那沈司史尽可放心,只要本王与你兄长沈肆还在一天,南国与赵国的盟约便永不破裂。”林清与保证道。
“吾与吾兄亦是如此。”沈澈应和。
黄昏时分,南夜不得不与他们告别,他是真正的皇族,他的身份自不适宜前往赵国。
虽依依不舍,却还是辞行。
“昭昭姑娘,长空哥哥,阿夜就送到这里,望这武林之争早日平息,以后一定要再来南国做客,一路保重!”
“一定!”昭昭和沈澈抱拳行礼。
此次他们走水路,送沈澈他们到最接近上京的邦州,避免回到赵国后横生枝节。
邦州走水路需三日时间,待南夜下船离开,林清与便交待士兵们去买来一些食材,便吩咐船夫开船出发。
不愧是临安王的船,这艘大船上可谓应有尽有。
晚间,他吩咐厨子烤全羊招待昭昭和沈澈。
昭昭虽身在武林,但却是上京贵女,这样将整只羊架起来炙烤的烹饪方式,她只觉十分新奇。
“待羊肉烤得焦香后,撒上一些孜然和盐巴,用小刀将羊肉割下,大口趁热进食,味道香极了,师父常带我去军营里吃呢,姐姐还是第一次见吧?”楼星遥见昭昭觉得新奇,便解释道:“行军苦累,时常需要补充一些肉食给士兵们补给体力,犒劳他们。”
“你懂得真多。”昭昭发自内心夸赞道。
二人边聊边走到船舷之上,江风吹在面颊上,伴着江水的水草香味,无比清甜。
“都是师父告诉我的。”楼星遥望着昭昭眨眨眼俏皮道:“以前我在楼兰之时,因双瞳异色,被视作不详,父王整日将我关在院中,直到遇到师父后,我才知,原来天地可以这样辽阔,星河亦是广袤无垠。”
“你一定很喜欢你师父吧?”昭昭目光温柔,望向楼星遥。
“嗯,我最喜欢师父了。”赵星遥点点头,面颊微红道:“他是唯一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
“现在不是了。”昭昭一脸正色道。
“诶?为什么!”楼星遥突然慌了神。
“逗你的,小妹妹。”昭昭捂嘴轻笑,认真望着她的眼睛道:“以后还有我,我就是你的姐姐,如若有什么不能同你师父说的事,可以与我书信往来,回去后我就买一只信鸽与你互通书信,你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嗯!”楼星遥的眸光瞬时点亮。
“了了,昭昭,过来吃饭啦!”沈澈和林清与向楼星遥与昭昭呼喊。
二人相视一笑,一同走向自己所爱之人的身畔。
沈澈为众人把酒倒满,并举杯道:“敬这清江之水,敬我们的相遇。”
众人举杯,一饮而尽。
楼星遥正欲偷饮一口,却被林清与眼疾手快夺下酒杯道:“了了,你还未及笄,不得饮酒。”
她吐了吐舌头,将酒杯悻悻放下。
席间,众人相谈甚欢,相见恨晚,楼星遥与昭昭有着相似的少女心事,而沈澈与林清与也共同拥有着家国平安,炊烟四起的政治抱负。
他二人的酒量极好,觥筹交错,把酒言欢。
昭昭和楼星遥吃饱后便离席,继续交谈。
“我真羡慕你,昭昭姐姐。”楼星遥突然叹了口气道。
“为何这样说?”昭昭不解。
“我和师父要也是江湖儿女,而不是临安王与楼兰公主,那该有多好......”她的小脸上尽是拨不开的乌云。
“此话怎讲?”昭昭追问。
“我不过是父王与兄长送给南国皇帝的礼物,暂时养在临安王府罢了,待到我及笄自还是要去到另一个囚笼。”楼星遥的眸光骤然暗淡。
“你就从未想过抗争?”昭昭握着楼星遥的手忿忿道。
“生在楼兰王室,这是我从出生开始就写好的宿命。”她望着天上的星辰,低落道:“我从未奢望过能与他长相守,只要短暂的相伴过,我就能带着这些回忆,走完这一生。”
“他也是这样想的?”昭昭道是有着不同的见解。
“不,他对我从来就是师父对徒儿的照顾,是我横生出了这不该有的妄心。”赵星遥摇头。
“无论身在何处,是何处境,都不该轻易说放弃,世人皆言女子岂能立功传,本就令女子的处境艰难,那我们更不能轻言放弃,要让他们看看,女子亦能抓住自己的命运。”昭昭心中此刻仿佛是有火苗在燃烧。
“但愿我也能有掌能握住自己命运的一天。”楼星遥神往。
“一定会的!”昭昭肯定。
“姐姐,再过两日我们就要离别了,不如星遥在这里为你算一卦如何?”赵星遥说着便拉着昭昭想她房中去。
她拿出龟壳放入铜钱递给昭昭。
“你想问什么?”她询问。
“我们这次回赵国是否能顺利解决内忧外患。”昭昭想了想说道。
“你摇动这龟壳便可。”她将龟壳递给昭昭。
昭昭本不太相信这些,但又不想扫她的兴,便接过龟壳摇了起来。
“噌,噌,噌。”
三枚铜钱依次掉在桌上,楼星遥的脸色却骤然一变,但她很快用微笑掩饰,盖住铜钱道:“我先先送姐姐回房吧,定是今日我累了,算得不准。”
她挽着昭昭走出房间,将门关好。
而那三枚铜钱却依旧静静躺在桌上。
坤卦上六爻——龙战于野,象征阴阳相争,两败俱伤的极端局面,主大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