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是这样的!
左辰倾捂住眼睛。他没有看到花逍的尸首,这说明她还活着!她一定还活着!
“你怎么了?”云有迟小心翼翼的问。
“暗影卫回来了吗?”左辰倾道,声音嘶哑。
云有迟颔首:“回来了。我哥说公主在雁荡山附近消失了,他赶过去的时候,只看到烧秃了的半座山和一地的尸首,里面并没有公主。”
左辰倾皱眉:“消失了?”
“嗯,很奇怪,连风鹰都嗅不到气息。要知道,风鹰的鼻子能闻到十里之外的味道。”
意思便是,花逍在瞬间从雁荡山到了十里之外的地方,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云有迟又道:“那些尸体我查看过了,都穿着宫里的衣服……看来还有另外的人在找公主,甚至不止一批。”
左辰倾冷笑:“我大概知道是谁。你告诉云不在,务必在那些人之前找到她。”
“哦。”云有迟仔细打量他,“你真的没事吗?看着很憔悴的样子。”说着还用手去摸他额头的冷汗。
左辰倾避开他的爪子,一脸古怪。
云有迟撇撇嘴:“关心你一下嘛。”
“不需要。”左辰倾冷冷道,“日后若是再动手动脚,小心你的爪子!”
“不动就不动,那么凶做什么。”云有迟嘀咕,一溜烟儿跑走了。
左辰倾凝眸望向殿外,星耀花开满树,距离攻破长乐皇都已经两月有余。
花逍,你究竟在哪里?这两个月,你一定过的非常辛苦吧……
…………………………谁家分割线都这么帅啊……………………………
“潇湘,你瞧,那便是栖月谷了。”
秦真真站在木鸟背上,遥指着一处芳菲遍地的山谷,朝我眨了眨眼:“栖月谷可是千机山庄最好玩的地方。你应该下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奇遇哦。”
我察觉她神色带着促狭,知道这奇遇是好是坏还要另说,便道:“今日晚了,明日吧。明日我再……”话未说完,已被秦真真推下了鸟背。
我在空中手舞足蹈,若不是被一只木奴半空接住,都以为她要谋杀。
秦真真冲我做鬼脸:“我的徒弟怎么可以不爱冒险?要对未知充满好奇,一直保持对这个世界的新鲜感。玩的开心哟!”
我无奈:“谁要做你的徒弟了!”
秦真真性子跳脱,加上她生了一张娃娃脸,声音又甜美可爱,若是不说,没人能看得出她已三十有二。
那木奴载着我往下,原本安安稳稳,快到谷底时,突然消失不见,我低头一看,下面竟是万丈深渊,不由惊恐,但眨眼之间,身体又腾空而起,耳边风声呼啸,眼前白云翻飞。
我会飞了?
恍恍惚惚时,突又立在风雪之中,四野茫茫,只有雪舞风吟。
我这才知觉,自己身处幻境,眼中所见,皆是幻影,不由放下心。但风雪吹的我浑身冰冷,实在难受,只好沿着谷底的石子路往前走。走了不知多远,地皮忽的震动,发出巨雷也似的闷响,刹那间,大地迸出一道裂缝,数百丈的火舌狂喷而出,炽热无比。
我汗出如雨,心胆欲裂,想要呼救,但口舌焦枯,叫不出半点声音。这一冷一热,让我几乎倒地,忽见远处人影晃动,急忙奔上前,却见一位黑衣男子,在火中独行。
我认得清楚,失声叫道:“左辰倾!”
左辰倾却不理我,他身旁又出现了一名黄衣女子。
我心中莫名涌起一股酸楚,也忘记了身上疼痛,呆呆看着他与白昙言笑晏晏,并肩而行,走的越来越远。
眼见就要看不见二人,我有些恐慌,眼眶胀痛,眼角的泪尚未流出就被地火烤炙蒸发。我狂奔起来,却始终无法接近他。
追了一阵,左辰倾突的停住。我大喜,一把拽住他衣服,哭道:“倾辰,你不要我了吗?”
抬头一眼,迷蒙中,只见拽住之人黑衣墨发,眉眼却甚是温柔,是个陌生面孔。
如此乍喜乍惊,我心力交瘁,两眼发黑,便要晕厥。忽觉后背搭上一条温暖的手臂,有人抱住了我。
眼前幻象尽消,唯有鸟雀虫鸣和漫天飘飞的绯红色花瓣。
“还好吗?”男子的声音如同他的面容一般温柔,他微笑着,柔声道,“你不小心踏入了‘幻尘阵’。”
我以为他亦是幻境的一部分,一时并未出声。
他疑惑着摸了摸我的额头:“应该不会出问题吧。”
温软的大手触碰到额头,我瞬间清醒,摇头:“没事。”
黑衣男子笑道:“抱歉,我在这里开阴阳镜,谁知你冒冒失失闯了进来。没伤到就好。”
才不是我冒冒失失,明明是秦真真那不靠谱的家伙故意害我!
“幻尘阵能以人心变化,幻化红尘万象,若在阵里陷的深了,心里想的,便能在阵里看见。阵法会扩大人心里的恐惧,经历八喜八悲,以致疯狂。你刚刚拉着我的手不放,可是看到了特别思念的人?”
想到刚才的失态,我不禁苦笑。左辰倾负我伤我,我竟然还对他念念不忘,真是讽刺啊。
从今往后,我不会再让他伤我分毫,下次见面,是敌非友,我会从他手中拿回属于我的一切!
“是仇人。”我道。
“仇人?”黑衣男子显然不信,见我不想说,也不再多问,“栖月谷内风景迤逦,多有奇珍异兽,我陪姑娘走走吧。”
有美人作陪,我自然不会拒绝。他便带着我沿着飘满绯红色花瓣的小溪,一路蜿蜒而上。
溪水的尽头,是一座浣花亭,亭内坐了两人,一名红衣女子素手抚瑶琴,另一名蓝衣女子则在她旁边,托腮欣赏。
那抚琴女子面若冰雪,目似秋水,清逸秀美,堪称国色,浑身上下还有一股雍容华贵之气。
我道:“你们是认得的吗?”
黑衣男子笑道:“千机山庄上下就那么几号人,自然都相互认识。这两位是诸葛家的……”
他话未说完,蓝衣女子已朝他招手:“阿琅,你过来。”
我听这名字熟悉,不由朝黑衣男子望去。
黑衣男子回我一笑:“走吧,我们过去看看。”
红衣女子目光先是在我身上快速一扫,继而望向阿琅,眸中泛起笑意:“琅哥哥,前些日子听说真真姐带回来个外人,就是这位吧。”
阿琅笑道:“她已拜真真为师,算不得外人了。”
红衣女子眸光微闪:“真真姐总是这样,菩萨心肠,看不得众生受苦。就连路上碰到受伤的阿猫阿狗,都要救治好带回来养。阿猫阿狗便罢了,这次又带了个活人,人心难测,她也不怕给千机山庄带来祸端。”
“若真有什么祸端,我来担着便是。”阿琅仍旧笑的温和。
我不由看了他一眼,我与他不过初见,他就说出要帮我承担祸事的话,不知是本性如此,还是另有考量。
红衣女子还要再说,旁边的蓝衣女突然开口道:“小梦,你一直练的《东风曲》也算小有所成了,不如今日就弹给阿琅听听,也算了了你的一桩夙愿。”
红衣女子脸颊微红,眼睛睇着阿琅:“琅哥哥要听吗?”
阿琅颔首:“梦仙姑弹琴,便是在刀山火海也要听的。”
我听他如此说,也不禁侧耳倾听。
红衣女子起手,琴声初时细微飘忽,如芙蓉泣露,香兰含笑,于不经意间牵动人心,忽而陡然一扬,变作激越,如昆仑玉碎,霹雳裂空,就在听者随着琴音变得心情激昂之时,琴声忽又松弛下来,如小女儿呢喃,婉转私语……
一曲作罢,琴声犹在,耳畔回响不绝,皆是妙音。
这女子的琴技确实是一绝。
红衣女子双手置于琴上,含羞带怯的望着阿琅:“琅哥哥觉得如何?”
阿琅笑道:“我虽并不精通音律,但也听得出梦仙姑的琴是极好的。只是缺少一个懂得欣赏的人。”
红衣女子目光殷殷:“琅哥哥可愿做那个人?”
我不料这女子如此直率,不由心中微笑,悄悄望向阿琅。
阿琅仍旧笑吟吟的:“我可不敢做那牛嚼牡丹之人。梦仙姑若是以后都要对着一头牛弹琴,岂不也是大大无趣。”
红衣女子一窘,刚要反驳,蓝衣女插嘴道:“若阿琅算是牛嚼牡丹,那这天下的其他男人便都是猪狗之流了。阿琅又何必自谦,若不喜欢小女,直说便是,无需曲意逢迎。”
小女?
我目光在两女身上流连,露出讶异之色。
红衣女子被拒,本就一肚子火气,此刻见我看来看去,不由将火发到我身上:“你这小贼,偷瞄些什么?小心我将你眼珠子挖了去。”
阿琅微微皱眉。我在他开口前,笑嘻嘻道:“就是觉得两位仙女气质非凡,本以为是姐妹,不曾想是母女。”
蓝衣女子微微一笑,并不说话。
红衣女子却显然要被气炸了,她名叫诸葛梦,与母亲诸葛流云在一起时,总是会被认为是母亲的姐姐,山庄内甚至有爱嚼舌根的弟子偷偷说她长得老。可明明是母亲修炼玄功,显得比寻常人年轻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