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载入后，乔源青又一次看见了那片充满雾气的林中湖。
这是已经是第三次了，人鱼会从湖中出现，所以他只需要平静地等在湖边。
可看到那个身高体型和完美的腹肌时，他还是有点想骂天骂地骂空气。
这应该又是一个男性alpha吧。你们引力公司这么多优质男a的吗？
乔源青已经笑不出来了，看着面前已经走上岸的人鱼，他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敷衍道：“你好，我是勇者。”
“我是穆萨。”
看来穆萨就是游戏设定里这个男人鱼的名字了，他无法从姓名上判断眼前这个npc到底是不是之前那个。
不过怎么可能是呢，已经过去了一个上午，那个测试人员应该已经去测试下一个角色了。
啧，看来是没法报仇了，还是得找个机会试试线下单杀。
穆萨还在跟前等着，听乔源青开门见山道：“我要去拯救世界，你就是林中湖的守护者吧，我需要你的力量。”
“我不能碰水，我会死，它可以作证，”乔源青指了指旁边咬着爪子不敢说话的籁籁，“你现在要逼我跳湖接受考验吗？我先声明，我可以跳，但是我不能死。”
喂喂，这也太耍赖了，怎么能把单机模式里的经验用到联机模式里欺负人呢？
乔源青都要感慨自己好不要脸了。但他确实很想尽快通关，赶紧离开这个美丽却留不下什么好印象的鬼地方。
籁籁哭丧着脸：“勇者大人你冷静啊……”
这位勇者已经走到湖边，在穆萨神情复杂的注视下，张开双手朝着湖水倾倒。
乔源青：不是大哥你完全没打算接住我吗。
他还是噗通一下掉进了水里，在无数透明的气泡里才反应过来这个人鱼压根没有理由要救他——这不是神经病自说自话然后突然当面自杀嘛。
完了，要重开第四次了。
那层保护罩被水彻底侵蚀后，他的身体就会开始溶解消失。
然而一道线条优美的身影随他跃入水中，几乎是闪现来到了乔源青身边。来不及细看，他已经被对方揽住了腰部。
是穆萨，看来这个玩家是个心软的，和之前那个人渣完全不一样。
求生的意志让乔源青反手抓住了穆萨坚实的臂膀，他想把这条人鱼当成根柱子攀出水面，却因为水的侵蚀导致没有什么体力，勇者的四肢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角转动也不如之前灵敏。
于是籁籁在岸边眼泪汪汪地看着穆萨把那只落水的凤凰以公主抱的形式捞了回来。
乔源青甚至没法抬起手捂脸：能不能用体面一点的方式。
穆萨刚把乔源青放回地面，籁籁就尖叫着扑了过来，爪子握拳直锤乔源青的脸：“勇者大人你差点就要死了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我知道我知道，但是这不是没死嘛。
乔源青甚至有点享受这毛绒绒的堪称踩奶似的报复。
穆萨抱着手臂杵在旁边，目光牢牢地锁在乔源青身上，眉头紧皱。
乔源青正在慢慢恢复体力值，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能开口后立马滑跪道歉：“那个，人鱼大哥，多谢啊，我刚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感谢你大恩大德救我一命。”
穆萨的神情并没因为他的话好看多少，他依旧沉默地立在旁边，比那巨树还像一棵树。
乔源青挠了挠头，目光飘向巨树那依旧封锁的虫洞，心想要怎么才能让穆萨敞开心扉接纳自己。
“我是不是……见过你？”穆萨忽然开口问道。
这又是什么剧情发展啊？
乔源青惊疑不定地望向穆萨，脑中无数个念头闪过。
“你……”乔源青的表情变得有些滑稽，“是不是在梦里见过我？”
路子熠说这些配角体验只是个梦，难道眼前这个穆萨，就是第一次见面的穆萨？不可能，他哪有那么好心亲自来湖水里救人？
穆萨摇摇头，坦诚道：“我不记得了。”
管你记不记得，我记得就行。
乔源青看着穆萨有些迷茫的模样，邪恶心思顿起，当即开始连哄带骗：“因为我就是肩负天命、拯救世界的勇者，穆萨，命运已经给过你预示了。你刚刚救了我，这份恩情我不会忘记。”
“我现在还不够强大，我需要力量，穆萨，若你愿意再助我一臂之力，待我日后成王称霸……”
乔源青顿了顿，嘴上的大饼忽然有些画不下去。
他还不够理解这个npc，不熟悉这个守护者，更不了解人鱼背后的玩家。
而穆萨还在耐心地等着他即将新鲜出炉的大饼。
“我可以实现一个你的愿望。”
乔源青挑了一个比较稳妥的说法。
愿望，多完美的说法，不管你是要金银财宝还是美人成群，又或者是去往远方不受拘束的自由，都留有足够多的余地。
穆萨显然有些动容：“帮我实现我的愿望？”
“对，说到做到。”
如果你那时候还能在游戏里遇见我的话——乔源青坏心地隐瞒了这个条件。
就算有什么孽缘真的再遇见，这一切于你而言也只是一个模糊的梦，你又能记得什么呢？
乔源青的恶意暗暗涌动着。
“愿望，”穆萨垂下眼，神情有些落寞，“我可能想要……一个人？”
人？我们这边可不涉及什么拐卖人口的犯罪业务哈。
乔源青双手交叠，依旧郑重道：“继续说。”
“他很厉害，之前一直比我高，后面我比他高了……然后走得远了……”
穆萨忽然痛苦地抱住自己的头，声音颤抖。
“我不太记得了。”
这分明就是真实记忆卷入世界的情况吧？难道这人鱼还有别的支线么？
乔源青连忙站起来，他不敢触碰人鱼，只得安抚地比了几个下压的手势：“别着急，这个愿望的有效期很长，毕竟我现在还没成王称霸嘛，你可以慢慢想。”
穆萨逐渐冷静下来，那双紫罗兰眼瞳又变得淡漠如斯。
等等。这个眼神，和那个把他拽进水里的黑心人鱼如出一辙。
就是他……就是这个人，他似乎从没离开，一直困在这个梦境里，直到勇者再次回来。
乔源青觉得自己额上瞬间溢出了冷汗。
穆萨的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乔源青身上，意识到自己过于冷酷的神情，他勉强扯了一下嘴角，主动道：“谢谢你。”
乔源青：？
“呃，不客气？”
乔源青叹了口气，这人害他一次又救他一次，也算是扯平了，没什么好追究的。
“我同意你的条件了，”穆萨说，“虽然我现在记不起来，但是总会有那一天的。”
你可算了吧，退出这个游戏之后再重的许诺对你而言也不过是大梦一场。
还想着离引力公司不算太远能去刺探信息说不定报个小仇，其实人家根本不会记得——乔源青觉得自己先前的想法实在有些荒谬可笑了。
无论心里再怎么吐槽，乔源青还是从善如流道：“嗯，相信我吧，再说我也通过了你的考验嘛，我就是勇者啊。”
乔源青发现自从路子熠告诉自己配角体验游戏只是一场梦之后，他的态度就改变了。
毕竟无论是甜言蜜语还是唇枪舌剑，对方其实都不会记得，顶多是留点模糊的印象，醒来都不一定能判断那究竟是好梦还是噩梦。
换句话说，他不用顾忌那么多，自己的体验才是更重要的。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是这个世界的主角呢——虽然还是会死得很随意吧，但是可以无限重开，这就足够了。
乔源青一边拿着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诅咒这呆子人鱼，一边抬头剐了人家一眼。
老子虽然线下不单杀你了，害死老子的事老子还记着呢，画个大饼骗骗你怎么了，至少也算得上美梦吧。
呆子人鱼还不明所以地看着勇者，然后点头认真地回应道：“嗯，我相信你，你确实很勇敢。”
乔源青画圈的树枝发出清脆的断裂声。
他丢开手里的小半截断枝，猛地站起身，催促道：“那就带我去树洞吧。”
穆萨疑惑道：“你怎么知道？”
乔源青叹了口气，拨了拨自己脸上的湿发，笑容略显得意：“命运早有预示。”
话还没说完就打了个喷嚏。虽然现实中的乔源青并未真实着凉，但这个疑似本人被骂了的喷嚏就是如此赶巧。
穆萨看了看浑身还湿漉漉的焉了吧唧的勇者，选择保持一个怀疑的态度。
这勇者真的能稳当地活到最后吗？
乔源青又一次跟着人鱼走进了树洞，里面的布置和米娅的树洞差异不大，想来也是自然条件有限，就算想也做不到。
穆萨充满人性地关怀道：“需要我帮你暖暖吗？”
暖……暖什么？男人鱼不会也要像女人鱼那样来点暧昧互动吧！
乔源青惊恐地环顾四周发现找不到任何掩体，那个不靠谱的陪伴灵兽也早就遁入虚空躲着看戏去了。
穆萨额角处已经浮现了一双金色龙角，他逐渐靠近的步伐几乎要和米娅重叠——乔源青大叫道：“不用了大哥！真不用了！”
大哥你不如像之前那样冷血无情地把我扔进湖里呢？
穆萨把手搭在乔源青胡乱扑棱的手臂上，随着灵流涌动，乔源青的头发和衣服都在暖风里恢复了干爽。
这落水凤凰现在看上去终于又朝气蓬勃了。
“我已经认可你了——刚刚没能及时救下你，这算是一点补偿吧。”
乔源青尴尬地顿住：“啊？噢，呃，谢谢啊。”
“至于力量……”
“别别别别别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