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子熠毫不客气地抢过乔源青手里的纸巾，擦完眼睛再擦嘴，对乔源青怒目而视。
“哭你妹——老子是呛的。这家外卖实在太香了，我给你安利一下，下次你点这个吧。”
“你这没辣椒啊，我才不吃，”乔源青嫌弃地撇了撇嘴，心底马上又升起一股怅然之情，“没有下次了，我现在就去跟boss提离职，本来进来就不正规，走得也可以不正规。”
路子熠终于坐直了，攥住乔源青的手腕：“不是，你认真的啊？”
乔源青一边隔着纸巾把路子熠的手扯开，一边说：“别动手动脚的，油都蹭我这了，你故意的吧——对啊，老子不想干了，辞了职正好去环球旅行一下。”
大弟去哪玩啊不如行行好带上小哥我吧。
路子熠沉痛闭目了一秒，再睁眼又是充满决然、炯炯有神的目光：“你不能走。”
乔源青被他这样唬得瑟缩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挺直胸膛：“为什么不能走，反正后续也跟我没关系了，你没听说吗，那帮混蛋要全权负责啊，我在这无所事事惹人烦还不如在亚历山德里亚休休假。”
窦环渺那张板正的脸在脑中一闪而过，实在想不到什么可以劝慰乔源青的话，路子熠只能坚定地重复道：“你不能走。”
乔源青盯着路子熠看了半晌，忽地叹了口气：“没别的事我就先走了，好好吃饭吧路哥。”
他决绝地抽身而去，头也不回地走到了门口。就在即将迈出最后一步的瞬间，路子熠终于喊出来：“乔源青！你等等！”
乔源青阴暗地勾了勾唇。
他转过头，没有笑意，看上去颇为萎靡不振：“我……一定会想你的，路哥。”
路子熠投降地举起双手：“非要说的话，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
乔源青的嘴角已经压不住了，他不得不抬手遮掩一下，装作自己很疲惫的模样。
他缓慢地踱步到路子熠身边，试探道：“怎么说，难道你这边还能做点手脚给重心公司那帮家伙上点难度，让他们知难而退！对，这样他们就会放弃全权……”
眼看这人越说越兴奋即将走火入魔，路子熠弓起手指就在乔源青脑门上来了一记暴击。
“装装装，还辞职，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死心！动什么手脚啊，他们全盘同步了数据早早接手了，但凡有点异常都能在几分钟内查出来，查出来之后怎么说啊，撕了合同毁约坐牢吗？”
乔源青吃痛地捂着脑门，可怜兮兮道：“那还有什么办法啊。”
路子熠收了手，踌躇着小声道：“我可以偷偷给你开放加入测试的权限。”
“什么？”
路子熠眼神闪烁，四下张望，确定再无旁人后，揪着路子熠的耳朵将人拉到自己嘴边。
“你不是怎样都不放心吗？现在有个好机会去盯着他们。我让你加入游戏测试，你就作为恒星公司的唯一一个代表，去体验这款游戏吧。”
门铃被按响了。
在休息日的早晨被人打搅了好梦，乔源青也不觉得恼，反而从床上一跃而起。
向快递员道谢后，乔源青把箱子抱进屋里，飞快地关上门。
这是路子熠偷偷给他寄来的，没有走公司实际流程。虽然不知道他从哪里搞到手的，但是看路子熠一脸便秘的模样，目的基本已经达成的乔源青也不再逼问。
箱子被拆开后，是常见的固定充电器和一顶和头盔设计差不多的电子设备，里面有一层非常清透的脸罩，以及一双触控手套。不同于平常的VR眼镜，因为涉及游戏设定与体验感，采用头盔会有更好的效果。
乔源青小心翼翼地把这看上去非常赛博朋克的头盔捧起来，他是前不久才被派来接手这个项目的，虽然有一定了解，但还是第一次接触到实物。
入手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它的轻巧，像是刚发掘出的一个宝物，乔源青细细端详一番后，不由得啧啧称奇。
找了半天确定这快递里根本没有说明书，乔源青一个电话打了过去。
路子熠那边等了很久终于接了，蕴藏着一股凶煞的怒气：“乔源青！你不睡觉别人还要睡！我这段时间都忙成单休了好不容易睡个好觉！做个人吧你！”
乔源青嘴上跑火车似的给路子熠连连赔罪，把人绕得晕晕乎乎，才道出关键：“路哥啊，你这设备没有说明书吗，相关文档要不发我一份？”
路子熠在电话那头打了个非常大的哈欠：“哪有说明书啊，虽然还不够完善，但现在能拿到这东西的都是比核心还要核心的研发人员了。文档不发，你自己摸索摸索，应该也不难上手吧。”
乔源青失望地应了一声，路子熠那边就火速挂了电话补觉去了。
为了防止乔源青又一个夺命凶铃，他还顶着巨大的困意给人开了个免打扰。
乔源青把头盔接上电源，把自己和房间收拾打理完后，充电提示灯也亮了。
于是他回到客厅中央，把路子熠在公司里偷偷塞给他的u盘插进眼看着差不多充好电的头盔接口里。
导入数据、联网、进行身份验证……
乔源青抱着头盔，不紧不慢地研究这新奇玩意儿。
等到进度条从99%走到100%消失后，虚拟信息框终于弹出一个靓丽的‘welcome’，乔源青满意地笑了笑，举起头盔就开始往自己头上按。
还没有正式启动，它就只是一个做工精巧的头盔，哪怕戴上也不会影响视线。
乔源青站在镜子前欣赏自己佩戴头盔的模样，自得地摸了摸下巴。
帅，真是太帅了，这黑红经典配色就是自带一股王霸之气，要不是还处于保密阶段，他真想发个朋友圈——思来想去，乔源青最终还是在手机里存了点自以为帅气的直男自拍，然后故作顺手地分享给路子熠。
不是，怎么把他拉黑了，他不是说了之后要请人吃三顿饭赔罪的吗！
乔源青抑郁地放下手机，把周围的东西都清空给自己留了个好地方，把那柔若无物的脸罩也覆上后按下了启动按钮，同时戴上手套。
他已经做好充足的准备了——
没有分享出去的帅照带来的些许失望在这一刻被一扫而空。
映入眼帘的是一整片葱绿的森林，远方和近处的鸟鸣此起彼伏，还有潺潺的水声流进耳朵里。低头便是绿草如茵，他正赤着脚踩在厚实的土地上。
乔源青仿佛切身嗅到了新鲜的空气。
他好奇地环顾四周，最终决定循着水声往前走。
视角果然也一起移动了，头盔实时监测着他的脑电波，同步反馈到游戏里。
然而才走没几步，乔源青就被迫停下来。
眼前弹出了系统提示框，乔源青猜想应当是世界观和身份信息介绍。
【你好呀勇者大人！欢迎来到星月大陆！】
一道分不清男女的少年音羽毛似的拂过耳边，那提示框自下而上翻折成一条，往下顺时针轻轻一扭，化作了一只小巧的雪白灵兽。
它漂浮在半空中，慢慢降落到与乔源青平齐的视角。
不出意料的话，这就是玩家的第一位伙伴了。
果然，灵兽咧着嘴冲着乔源青耍宝似的晃动自己毛绒绒的尾巴，友好地自我介绍道：“我是籁籁，天籁的籁，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陪伴灵宠啦，请多照顾我哟！”
“啊你好……什么？”乔源青略带嫌弃地打量着这大耳长尾的灵兽，“你是耍赖的赖吧。”
籁籁不满地扑动耳朵，这家伙的耳朵大到可以充当翅膀，幽蓝的眼眸注视着乔源青，又机械地播报一遍：“我是籁籁，天籁的籁，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的陪伴灵宠啦，请多照顾我哟！”
这也太不智能了吧，没给出回应就要一直卡在这吗。
但是看这小家伙阴恻恻的神情，应该是智能过头了。
乔源青在小本子上偷偷记了人机籁籁一笔，想了想一个勇者该有的态度，果断开始拿腔：“哦哦，原来我就是勇者吗？我要去干什么呢！”
籁籁眼睛一亮，整只兽兴奋起来：“嗯嗯！当然是拯救世界啦！别担心哦勇者大人，籁籁会一直陪着你的！”
它在空中雪球似的翻滚，短小的前爪扑腾着，十分蠢萌。
这应该就是它的待机动作了，乔源青思忖着，忽然伸手摸了摸籁籁的尾巴。
指尖和掌心都传来温热的触感，被真实又细腻的毛绒包裹起来，让人不由得感到一阵恍惚。
嚯，做得真不错啊。乔源青眼睛一亮，简直是爱不释手。
感知到乔源青的满意，籁籁摆出一副骄傲的姿态：“怎么样勇者大人，籁籁的尾巴很好摸吧，所以一定要照顾好我！”
于是乔源青就站在原地摸了五分钟，一边摸一边想这触感的现实对应物。
籁籁：有变态。
它开始尖叫：“不要再摸了勇者大人！我的尾巴快被你薅秃了！”
乔源青恋恋不舍地收了手，正色道：“我知道了，那么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当然是脸和身材啦！人类可是视觉动物，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是一位合格勇者的第一课哦！”
籁籁爪子一抬，一面落地镜就唰地出现在乔源青面前。
乔源青被惊得退开两步，那镜子里映射出来的赫然是个无脸成男人偶，而那正是他目前的形象。
“可以自己定制心仪的形象哦！当然，我会帮忙评估打分给出建议的！勇者大人请大胆尝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