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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Chapter 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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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03

顾思意几乎是扑进了他的怀里,像小时候那样,手臂环着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肩窝。

在允许的范围里肆无忌惮地占着便宜。直到陈玦受不了他,问他有完没完,再将他推开。

和大衣上相似的淡古龙水味道包裹着顾思意,陈玦身上还带着一点秋日的潮湿。西装面料很硬,硌得他脸颊有点疼,但顾思意舍不得松开。

他闭着眼。

“我真的好想你。”顾思意出声,朝他仰头。

因为顾思意长高了不少,所以这一抬头和以前可不一样,陈玦感觉他的呼吸就在脸旁,身上有干净柔软的皂香,眼神里充斥着一种全身心的依赖,双臂紧紧抱着他的腰。

这种眼神按理说陈玦已经习惯了,但当下还是有种微妙的感觉。

“黏人精。”陈玦轻轻地把他推开,“你长高了不少,现在是多高?”

顾思意抬头说:“前阵子体检,是一米七……九。”其实已经一米八了。

“很快就会长到一米八了。”陈玦说。

顾思意摇摇头:“不不,我觉得一米七九就挺好的。”

陈玦“嗯?”了一声,垂目对上他的眼睛:“哪有男生不喜欢长高一点的?”

“我就不喜欢……”顾思意觉得再高点儿可能就缩不进他怀里了,这样不行。他喜欢受保护的感觉,在自我性取向和性别怀疑阶段,他每天都希望自己可以是女生,甚至因此留过长头发,内心不乐意每天都在蹭蹭往上窜的身高。后来他接纳了自己,就把头发剪短了。

陈玦都不可能知道这些。

晚点,他们去了附近一家米其林。

侍者引他们到靠窗的位置坐下,柔和的提琴曲流淌。陈玦点了菜,见顾思意在翻看酒单,于是问:“你想喝酒?”

“我还没到法定年纪。”顾思意托着脸。

“原来你知道。”陈玦给他倒了柠檬饮料,“喝柠檬水。”

顾思意说酸。

陈玦拿了俩糖包丢他面前。

顾思意一边放糖,目光却不由自主地飘向一旁。

在他们隔壁桌坐着一对西装革履的英国男人,看起来三十多岁,其中一个从怀里掏出戒指盒:“Happy anniversary。”他轻声说,然后在伴侣的嘴角落下一个吻。

顾思意哪见过这样的,便看着他们,直到陈玦伸手把他的脸扳回来:“你别看了,不礼貌。”

“我没看啊……”顾思意小声说,脸上好像还残留他手指的温度,心跳跟着加速,他望着陈玦犹豫再三,轻轻开口,“不过伦敦好多同性恋,我在机场……也看见了几对,超明显的。”

“是很多。不过你别和他们学,也别交这种朋友。”陈玦不自觉蹙眉,“艾滋病也很多。”

“哦……艾滋病……”顾思意忍不住来了句,“那你歧视他们吗?我不是说艾滋,我说同性恋。”

陈玦抿了口葡萄酒,平淡地说:“不妨碍我就不歧视。”

顾思意手指不由自主蜷缩:“什么叫……不妨碍你,就不歧视?你被他们妨碍过么?”

陈玦顿了下,回答:“有过。”由于比较恶心,他并不愿意回想。

结果顾思意居然还在追问:“你被男生追过吗?”

陈玦“嗯”了一声,不想多聊:“你为什么总好奇这些。”

他不是歧视,只是很排斥。二者区别很大,他不可能在大街上看见俩基佬在接吻会冲上去对人家竖中指,但一定会绕道走。

然而顾思意还在想他第一句话:“……是追你的人有艾滋?所以你是讨厌艾滋,不是讨厌男同吧?是吧,艾滋病会传染,同性恋可不会,不一样的。”

陈玦:“……”

陈玦深吸口气,承认了:“都很讨厌。”

闻言,顾思意怔愣几秒:“……是吗。”

他垂下眼睫喝水,心不在焉地用毛巾擦手。

来之前,顾思意想过很多种可能。

眼前陈玦的反应,他也思考过。

可真的发现他的性取向这么正常后,正常到不正常了,顾思意还是很失落。

他眼神的余光不由自主地瞥向身侧那对过结婚纪念日的情侣。

陈玦注意到了,因为这很怪,所以他观察了几秒,蹙眉出声:“顾思意,你……”

顾思意回神:“怎么?”

陈玦的目光很深,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什么。”他换了话题,“你读牛津的什么专业?”

顾思意夹了一根前菜沙拉里的芝麻菜,说:“我学法律。”

“法学院?”陈玦有点意外,“为什么?你想当律师?”

顾思意:“因为你学法律。”

陈玦对他的人生影响很大。

没等陈玦说什么,顾思意就道:“其实我也是随便报的,不知道学什么,不能说完全因为你。以后要不要当律师得另说,我想我如果做了律师,可能是很坏的律师。”

陈玦看他一眼:“那你还是别当了。”

“我考虑一下。”

侍者端上主食,顾思意一边切着盘子里的鹅肝,一边说起学校的事。

“我昨天才到的,宿舍有点小,不过很合适,和我在家里的卧室差不多的。衣柜也大,窗外看起来会有壁虎进我的房间。”他说到兴奋处会不自觉地比划,眼睛亮亮的,“听说有蜘蛛。”

陈玦安静地听着,时不时给他添点饮料。

暖黄的灯光洒在少年温润的侧脸上,陈玦意识到,顾思意的确长大了,也快成年了,变化说大也大,说不大也不大。

他小时候就长得很漂亮,留过一阵子的及耳发,陈玦带他出去,别人会问他:“这是你妹妹啊?”顾思意会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我是男生。”

长大后顾思意脸上的英气比漂亮多一些,但笑起来还是那样可爱,虎牙总会不经意从唇间露出来,看起来毫无攻击性。

但陈玦知道他只是看起来。

小屁孩坏心眼很多的,像他说的,如果他做了律师,大概是不择手段的、陈玦最讨厌的那一类。

“思意,”陈玦收回视线,说,“你妈妈知道你来找我吗?”

顾思意的动作顿了顿:“知道的。”

陈玦又问了几句关于他母亲的话:“张阿姨身体还好么?”

顾思意点头说还好:“今年刚体检过,指标都正常。”

饭过一半,陈玦问他:“宿舍有门禁么?”

顾思意摇头:“我问了,我住在你这里可以,因为你在我给学校填的紧急联系人名单上。学校也没有那么严格。”

“那今晚回学校吗?”陈玦问。

“我想住……”顾思意小心地开口。

还没说完,陈玦看了眼表:“时间还好,等吃完我送你回学校。”

“我不想回去。”顾思意打断他,声音带着点恳求,“就一晚上,我想和你多待会儿,行吗。”

陈玦看了他几秒,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付完账出门时,伦敦的夜风已经有些凉了。

顾思意下意识往他这边靠了靠,像小时候那样。

陈玦看着他的侧脸,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悄然改变。他想起母亲临终前的嘱托,又想起这些年自己的疏离。

吴霜去世前让陈玦以后要照顾好顾思意和他母亲,要管顾思意一辈子,但没多久,陈玦就出国了。

所以这些年他根本就没尽到责任。

“冷吗?”陈玦低头问。

顾思意摇摇头,但还是靠在他的身上。他希望陈玦可以搂他一下,但陈玦没有。

这没关系,顾思意有的是办法。

一上车后,他假装犯了困,揉了揉眼睛,靠在陈玦身上不动了。

陈玦低头,嘴唇平直:“你是真困还是假困?”

顾思意心头一跳,嘟哝出声:“真困……”

他把眼睛闭上,睫毛轻颤。伸手小心地抱着陈玦的腰。

陈玦身体微僵,因为很久没人这样抱他而不太适应:“你又干嘛。”

顾思意:“困了呜……”

顾思意马上假装自己睡着了。

他调整呼吸至均匀,但陈玦的身材触感太过坚实。顾思意心跳在加速,他忍不住想如果自己对他的想法有一天被发现了,又被讨厌怎么办?

摇摆不定的时刻,占有欲可耻地占了上风。

他选择享受。

隔着布料,顾思意感受了一下陈玦衣服底下块块鼓起的、坚硬的肌肉轮廓,一时心猿意马,想叹息,又觉得好爽。

陈玦真是自律,学业和工作这么忙居然也不忘健身。

如果是他的就好了。

和陈玦待在一起,他甚至可以不需要耳机,也不会总是耳鸣,他感觉世界是安静的,只有他和陈玦,嗡鸣声更像是他心脏的共振,而非噪音。

车厢后座。

陈玦的手指轻轻拨开他的黑发,指尖拂过他的额角,那里有一道细小的疤痕,已经很淡了,但还是能摸到一点凸起。

“那你睡吧,”陈玦的声音低,也有点无奈,“十分钟就到家了。”

他看着顾思意,少年的脸和记忆里的模样渐渐重合了。

他第一次见顾思意是很多年前了。

陈玦十二岁,顾思意才七岁,跟他母亲张疏桐一起来的。吴霜似乎有话和张疏桐说,就让陈玦带弟弟去玩:“就在家里玩,不要走太远。”

陈玦并不乐意带小孩,上次家里来了小孩,弄坏他航模的事现在还记忆犹新。陈玦冷淡地说:“我还有事,不能陪你。”

顾思意“哦”了一声,就乖乖待在旁边,不吵也不闹。

但陈玦还是很烦他。

当然这是无差别的,他叛逆期来得早,一视同仁地烦所有人,希望地球爆炸只剩他一个人。

尤其是这小屁孩黏他黏得紧,像块狗皮膏药,看起来坐在旁边不吵不闹,但陈玦只要一起身,马上跟着他走,陈玦去上厕所,他要站在门口看,眼巴巴的。

很像姑妈家里养的马尔济斯犬。

顾思意的妈妈当时在吴霜的慈善机构当管理,所以顾思意从那之后就经常来了。

陈玦对他的烦简直是与日俱增的,让他:“你别叫我哥哥,我不是你哥哥。”

顾思意“哦”了一声,说:“好吧,陈玦。”

陈玦就发现这小孩的乖,好像是装的,在不同的人面前,完全是不同的嘴脸。

顾思意又说:“可是这样是不是对你不礼貌。”

陈玦相当冷漠地说:“别打扰我,别来我房间就是最大的礼貌,你妈妈没教你规矩吗。”

“你别那么说我妈妈。”顾思意有点沮丧,但还是不肯走,经常用一种可怜兮兮的眼神盯着他,让陈玦怀疑他是不是在学校被霸凌,没朋友。

直到有一天,陈玦在书房写作业,而顾思意安安静静地站在三米高的书架前看书脊。

“哥哥,”顾思意跑过来问,“我,我想问……你,《时间简史》在哪里?”这不太符合他这个年纪会看的书,陈玦的桌上也有一本摊开的霍金。

陈玦头也不抬:“最上面,第二层,你自己去拿。”那一瞬间陈玦考虑过这可能有危险,因为书柜的活动梯子很高。

但他有意为难顾思意。

书房很安静,只有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直到一声巨响打破了这份宁静。

陈玦回过头时,看见梯子歪在一边。顾思意从三米高的楼梯上摔在地上,额角磕在了书架的棱角上。

鲜血顺着他苍白的小脸流下来,把厚重的地毯染出一片暗红。

那是他第一次真正慌了神。抱着昏迷的顾思意往外跑时,他感觉到小男孩的手指还是温热的,却那么柔软无力。他以为顾思意死了。

他从没有一刻像当时那样害怕。

在顾思意昏迷期间,陈玦也煎熬得生不如死,全家一起给顾思意父母道歉。过了半个月,顾思意才苏醒。

医生说是中度脑挫伤,可能会影响一生,需要持续观察。

吴霜郑重地对顾家父母说:“以后思意就是我们家的孩子了,我让陈玦管他一辈子。”

那道疤痕则一直留在顾思意的额角。

每次看见,陈玦都会想起那天自己有多么不负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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