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端木林森伸手在周大福身上点了点,周大福的语音功能一键恢复,第一时间向宋砚发出了SOS:“宋砚!秘笈不重要我才重要!你赶紧救我啊!”
宋砚一时间不知道该咋办,关键时刻周冬跳了出去,站在宋砚身后直指端木林森:“二指擒魔,你随便抓了个人就要换秘笈,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买卖!”
“哈哈哈哈,”端木林森发出了反派的笑声,“宁王爷此话可当真?”
“周冬!你个小王八蛋!”周大福急了,“为了个破秘笈连你老子也不认了,回去看我不打死你!”
周冬淡定道:“我爹此时正在皇宫好好待着,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是我老子?”
周大福被周冬气得直翻白眼,端木林森给他掐了掐人中,然后顺手扯起一大坨周大福的脸皮:“都瞧仔细了,此人正是如今的皇帝老儿周大福,货真价实童叟无欺。他让两个侍卫带他浑水摸鱼看热闹,刚溜出宫就被我逮了个正着。所以,小侯爷,你是打算用那秘笈换人呢?还是打算……造反呢?”
宋砚的手握紧了刀柄,周冬紧盯着端木林森,其余人默不作声,各自打着各自的算盘。
我朝行宫那边看,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我同意,用《菜花宝典》换人,”宋砚退后一步,“我就站在此处,你带人过来,我们同时交换。”
端木林森:“一言为定?”
宋砚:“对,一言为定。”
端木林森拎起周大福,气定神闲地朝宋砚走了过去。贺兰花再度启动战斗形态,终极大乱斗的进度条开始火速加载。
我的心卡到了嗓子眼——端木林森看起来不像芝麻信用高的样子,假如交易失败周大福生死难料;交易成功了呢,一旦《菜花宝典》到了他手里这些人又必定会开打,按照目前这形势要是打起来的话……对面绑着周大福,后头还有我跟周冬以及司机大叔三个拖油瓶,宋砚这哪是在极限挑战,明明是在挑战极限。
不行,这架绝对不能打。
千钧一发之际,我一个立定跳翻下马车,叉着腰大喊:“喂!端木林森!我欠了你二两银子还没还呢!”
话音落下,端木林森的面部表情从惊讶突变成了愤怒。眼瞅着他反手把周大福朝后一扔,攻击目标由宋砚变成了我:“妈的!老子最恨逃单的人!”
我万万没想到就二两银子能把他给气成这样,还没等我后悔,端木林森对着我隔空推来一掌——掌门不愧是掌门,一掌就能轻松拿下我的命门。生死关头我立即趴倒在地,那掌风把我给掀了起来后又像烤台式烤肠那样把我凌空翻转两圈半,等我落地时,除了吐了一口老血外生命体征平稳。
周冬大喊:“姚钦——!”
端木林森伸出两根手指,像老鹰抓小鸡那样凌空朝我擒来,紧要关头毛笔哥和瘦小伙都朝他丢出去了暗器试图打断施法,但是都被端木林森一袖子给原封不动地甩了回去。
危机时刻,一只铁鞭横在了我的脖子前,正好挡在了端木林森的手指间。
我顺着那铁鞭看去——救我一命的是那个自始至终没说过一句话的蒙面人。
端木林森收回手:“你救的,是我要杀的人。”
“二两银子罢了,在下替他还了便是,”蒙面人从怀里摸出个金元宝,递给端木林森,“方才端木掌门教训徒弟时也说了,不要总是打打杀杀。与其跟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毛头小子较劲,不如先把眼前这桩买卖谈妥当。”
端木林森一琢磨,转过身去。现在周大福正被贺兰花狠狠拿捏,另外打酱油的骚包男、毛笔哥、瘦小伙以及左丘乒乓四人已经进入了预备状态,就等着裁判下口令。
我爬到路边调整呼吸,冷不丁一抬头,宋砚正好在看我。
我给了他一个乐观昂扬的微笑,他的眼神立即躲开,退避三舍。
“……”
“慢着,”端木林森突然抬手,“有人来了,是城门那边。”
骚包男的耳朵跟着动了动:“人应该不多。”
端木林森道:“只有两人。”
“吁……”
差不多过了一分钟左右,一人一马走进了所有人的视野范围内。我瞪大眼睛,来人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居然是长公主周春。
“来迟了,各位见谅,”周春跳下马,我看见她那马背上似乎还驼了个什么东西,“这些年来因为《菜花宝典》而引出的乱子不计其数,在场诸位既然能从皇宫一路追出到这,那敢不敢再挪几步,与我在行宫把话说个明白?”
端木林森失笑:“周春小儿,我取宝典如同探囊取物,犯得上跟你废话么?”
周春答:“犯得上。”
说完,她退后几步,把马背上的东西拖了下来,熟悉的一幕再次上演。
“掌,掌门……”灯光下,诸葛根的关公脸换了色号,“我不是故意被她抓到的。”
贺兰花恨铁不成钢:“你个废物东西!”
周春:“现在,端木掌门意下如何?”
端木林森:“……”
(67)
周春赶到后不久,行宫那边终于也来了人——来的还是柳岸。
柳岸率领一队护卫把我们这一大帮人领向了通往行宫的道路,其中瘦小伙因为怀疑有埋伏而主动离场,剩下的人响应端木林森号召,同意场地转移。
我浅浅分析了一下这几个人的行为动机:端木林森艺高人胆大,仗着有周大福在手百无禁忌;左丘乒乓不管天不管地,脑子里只有秘笈;蒙面人全程一言不发,暂时不作分析;毛笔哥看起来挺好说话,别人干啥都说随意。
就是这个骚包男……
柳岸给其他人弄来了马,现在只有周冬跟我这个伤患一起坐在马车里。我透过车窗,暗中观察骚包男的猥琐嘴脸——周冬说,这个骚包男叫令狐离,江湖人称采花大盗,是卷帘门门主令狐邀的干儿子。此人为人好色男女通吃,身上全是风流债,但是因为他爹的缘故没人能把他怎么着,妥妥的法外狂徒。
令狐离现在正骑在马上,悠悠哒哒地跟柳岸马并马闲聊。柳岸对谁都是彬彬有礼,令狐离说什么,他就答什么,仿佛对令狐离两眼放出的精光毫无察觉。
“我恨!”我一拳砸在了周冬的大腿上,“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周冬直咧嘴:“钦哥呦,人家令狐离跟柳岸扯皮你生哪门子气?”
我一边默默地咬牙切齿,一边十分窝囊地拿周冬出气:“我就气!你一个半大小子懂个毛线?!”
周冬用关爱智障的眼神瞅瞅我,然后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突然起身把我往他那边一扯,我一个平移坐到了他的位置,跟他正好掉个儿。
“你干嘛?”我捂着我凉哇哇的小胸口问。
“这边窗子归我,”周冬拍拍屁股坐好,“你看那边,那边有你爱看的。”
我鬼使神差地按照他说的拉开车窗,窗外,马车上的灯笼光一颠一颠,光下骑着马的宋砚也是一颠一颠。
宋砚朝我看过来,我因为条件反射而产生的关窗动作卡了一半。
“……”
我的表面:“那个……侯爷晚上好,哈哈!”
我的内心:(扭曲)(阴暗地爬行)(问候周冬八辈祖宗)(想要关窗)(不敢关)(抓住藤蔓荡来荡去)(救命咋办)(发出尖叫)
宋砚问:“伤怎么样?”
“啊哈,啥事没有,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我微笑回答,“宁王车上有皇家秘制保健品,刚才我吃完就精神抖擞满血复活,哈哈!”
“回去之后,背上的药记得换,”宋砚目视前方,没给我一个多余的眼神,“夜里凉,把窗子关上吧。”
我的反应慢了一拍:“哦……”
我慢悠悠把窗子推上,不知道怎么回事,刚才看宋砚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周冬的欠手在我眼前一晃:“喂喂喂,钦哥你盯着窗子做什么?”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开始捋这一晚上发生的事,“你爹有了个三长两短,或者说《菜花宝典》被他们抢走,你大姐会不会怪宋砚?”
“怎么可能!钦哥你怎么突然担心这些!”周冬笑着说,“宋砚他爹为了我周家出生入死,我周家对宋砚自然不会有半点儿怠慢。你把心放在肚子里就完事!”
“也对。”
我想了想,估计应该也不会有啥事——不是说我信得过他们老周家的人,而是现在平王爷的位置正被大瓶子占着,有她在,宋砚就有人管。
不过,今晚都闹得这么热闹了,为啥还是不见大瓶子人影呢?
“钦哥,既然说到这,那我也得跟你说件事,”周冬收起嬉皮笑脸,破天荒严肃一回,“我知道你这人玩得花,从来没正儿八经地给过谁真心。你要是对宋砚是真心实意,那你这辈子就掏心掏肺地好好对他,要是只想玩玩,那我劝你趁早收手——我三哥对宋砚比对我都亲,你如果在乎你俩的交情,就别轻易动他。”
“……”
周冬对自己磕错cp的悲剧一无所知:“方才你没看见,端木林森要掐你脖子的时候宋砚直接冲了过去,要不是被贺兰花给拦了一下他就直接对端木林森抡刀了!那端木林森是什么人物?就算是独孤孤独跟他对打都不见起能掉以轻心!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宋砚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了啊!”
“……”
周冬这孩子还年轻,分不清江湖义气和儿女情长不是不可以理解。我没跟他解释,如果当时揣着宝典的不是宋砚而是别人,我也会站出来吸引端木林森的注意力;同样,如果当时差一点儿被端木林森掐死的不是我,宋砚也会直接拔刀。
这些周冬不懂,大瓶子更不懂。
我悄悄把车窗拉开了一条缝儿,一路上漫不经心地往外看。过了大概三五分钟,马车停下,宋砚勒马的时候无意中一瞥,看见了窗户缝儿后的我。
我拉开车窗:“到了?”
宋砚答:“嗯,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