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承又把秦跃康从婴儿车里抱了出来,兴许是真真切切地饿极了,小家伙甫一接触到奶嘴就用力吸吮起来,嘴里还时不时发出一连串哼哼唧唧的声音。
这个小家伙是真的乖,即便饿极了都不曾哭闹一声。
但是小家伙乖得又让他心里有些担忧,小家伙只在今天被大哥吵醒后哭过一回,其他时候就再没哭过。
婴儿不哭不闹可未必是好事。
秦家安投来好奇的目光:“弟弟,这是什么?”
秦家安是真的没有见过奶粉和奶瓶,哪怕系统出品,本来就是仿制的这个时代。
秦家承:“这是奶粉,味道嘛,和咱们喝过的麦乳精有点像,不过这种奶粉是专门给小孩子喝的。”
是夜
秦家承手提一盏昏黄摇曳的油灯,独自一人去了西边爹娘的房间,灯焰偶尔发出“滋滋”的声响。
他打开靠墙角的那个略显陈旧的柜子,蹲下身子,把下面那层的东西取了出来放在一边,然后稍一用力,把那块木板拆了下来,掸了掸下面的那层土,一块青石板出现在他面前,他用手指撬开这块青石板,里面放着一个带锁的木盒子。
他把木盒子搬了上来,轻轻吹去上面的浮土,扬起的灰尘在昏黄的灯光中飘落,然后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插入锁孔,轻轻一转,“咔哒”一声,盒子便被打开了。
里面正是这个家里剩下的钱财。
他简单整理了一下,这个盒子里除了一些汇款单、钱票外,还有一支玉簪、两枚玉佩、一对玉手镯、两个玉扳指、两支金钗、三对金手镯、五枚金戒指、三十枚袁大头、二十三枚孙小头和三根大条(大黄鱼)、四根中条和七根小条(小黄鱼)。
这不免让秦家承短暂地震惊了一下,这就是祖上曾富过带来的底气吗?
然后又数了数那些零散的钱票,这个时期用的还是第二套纸币,十七张大黑拾(十元)、两张红版的各民族大团结(五元)、五张红色井冈山(三元)、两张五角的、七张二角的、十张一角的,还有二十五枚面值五分、二分和一分的硬币。
票券相对较少,只有两张面值一尺的布票和一张棉花票。
印象中,“这具身体”的爹娘还曾去黑市买过几次高价粮,厨房柜子里剩下的米面便是这么来的。
让他数数,总共有一百九十八元八角九分…这,秦家承想,他就算没有系统,也不会没饭吃吧。
不行,他现在是真的有点麻了,让他缓缓。这不对啊,家有余粮和银钱,他家怎么会死了三个人?就算爹娘是因为得了急病,但他大嫂饿死?这种死法是不是有点过于离谱了。
所以这才是“这具身体”悲愤至昏厥“而死”的真正缘由吗?
那么,他是不是也可以猜测,制造系统的那些存在,要么过于“偏爱”他,不过这点可以排除,他不相信世上有这种无缘无故的“偏爱”;要么…就是,那些存在也不知道“这具身体”的家底到底有多厚。
毕竟要不是爹娘俱亡,“这具身体”自己也不知道自家的存款有多少。
算了,多想无益,“这具身体”已经是他了。
秦家承将这个盒子移到了系统的空间里,他突然觉得还是那里更安全一些。
不说那些金银玉,单是那二十来张“苏三币”(三元、五元、十元的)到了后世也是有一定收藏价值的。
秦家承将木盒归置原位,便提着油灯回了自己的屋内。
秦家安坐在炕上喊着刚进屋的他快点上来,“弟弟,快点上床,我们睡觉啦!明天还要早早起来呢。”
好吧,这是默认秦家承会带他一起去了,算了,那就带着吧。
秦家承熄灭了油灯,爬到炕上,油灯灭了后,整个屋子变得漆黑一团,伸手不见五指。
他的左边是侄子秦跃康,右边是幺弟秦家粮,幺弟旁边是大哥秦家安。康康那个小家伙吃了晚饭便早早睡着了,在他睡着后,秦家承又去厨房冲泡了两瓶奶粉,预备着等小家伙夜里醒了投喂。
他刚阖上双眼,小秦家粮就蠕动着爬到了他的身上,用那一只小小的手摸着他的眼睛,轻轻喊了句:“哥哥?”
他在脑子里简单过了一遍今天发生的一切,这是他一直以来养成的习惯,正因如此,也就没有能够及时给出回应。小秦家粮就提高几分音量,又喊了一声。
听着这一回声音里明显多了几分急切,秦家承赶忙应道:“诶,怎么了?”然后他就听到了幺弟抽泣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小秦家粮才带着鼻音,抽噎着说道:“我还以为哥哥又睡着了,我知道,睡着了就是死了。”
秦家承把他抱到自己的被窝里:“家粮从哪儿听来的这胡话,前两天,是因为哥哥生病了,才睡了那么久。
“咱们每一个人晚上都要睡觉的,你今天白天不也睡觉来吗?还有康康,他现在不就睡着了?一会儿我、大哥还有老幺你都是要睡觉的,但是到了第二天早上咱们就又会醒了。”
白天还好好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晚上太黑、太静了,容易引起人心中的恐惧心理。
小秦家粮把他的小脑袋挤到了秦家承的身上,听着他胸前的心跳声,他喜欢听这个声音:“五婶说的,她说哥哥再不醒就要死了。”
听到这句话,秦家承还在想,她说得没错,再这么睡下去,不死也是植物人。
但幺弟接下来的下一句话就让他不平静了,“她还说,哥哥死了,我也会死,大哥也会死,康康是个灾星。哥哥,什么是灾星?”
一股莫名的怒意从他的胸口涌上来,他不知道这是他自己的感受,还是“这具身体”留有的意识。
“没有灾星,我们也不会死,五婶她没有文化才会信这世上有灾星。
“灾星是因为古时候人们面对天灾时因为恐惧和无知而编造出来的。他们认为天灾的出现是因为灾星惹怒了神灵,随便选了一个人就说他是灾星,然后把自己的不幸都强加到这个无辜的人身上,他们再以惩戒灾星来祈求神灵的赦免与庇佑。
“家粮,你记住,这种人既无知又歹毒,就算世上有神,神有灵也不会去庇护他们。”
秦家承觉得自己很矛盾,不,也许这世上的所有人都很矛盾,他能一边信誓旦旦地说自己不信灾星,一边又对鬼魂的存在、前世今生,以及道士口中的命运与命数深信不疑……
他的怒意消了些,又补充道:“家粮以后上了学就会知道,一切人们因为恐惧而为未知寻找的合理的借口就是神学,人们只有不断学习才能找到这些未知真正的原因,不过这个时间可能会很长。
“你十三哥明年就该上学了,到时候让他去教五婶。”
不过他心里也没抱多大期望,就拿他五叔秦江泰和五婶张翠连生七个女儿,直到第八个生了个儿子才停止生育就知道,他五叔、五婶绝对没有他三伯秦江琼和三大娘苏秀心态好。
秦家承翻了翻他的记忆才发现,五婶张翠,竟也是他姥姥那边的亲戚。
他眉头拧了拧,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那边的人怎么似乎都有些不太好办,而且似乎格外的重男轻女,两家还能是巧合,三家那就是家风了。
小秦家粮闻言似懂非懂,“我知道了,哥哥。”
秦家承不再多想,总不能事情还没发生就先给自己找麻烦,心里有个数就行了。然后又给幺弟吃了颗定心丸:“等明天家粮睡醒了,如果我还在睡着,家粮就喊哥哥,哥哥就算在梦里都能听到呢。”
秦家安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安安可记住了,要是下次还有人说康康是灾星,安安就好好教育他们。
听到这句话,他突然想到什么:“那安安做梦,梦到了二弟,在梦里喊他,他也能听到吗?”
秦家承只当大哥是想二哥了,所以才梦到了他,便随口接了一句:“当然能听到了,大哥梦到二哥什么了?”
秦家安仔细回想了一下,那是弟弟睡着的那几天梦到的,所以安安才哭得那么伤心:“唔,安安梦到二弟,受伤了,然后不认得安安了,安安在梦里叫他,他都没有应,后来,二弟看到他的朋友们,又记起来了,然后,有个朋友是坏人,把二弟和另一个朋友,害死了。
然后又伤心地说道:“二弟死了,难过死安安了!”
秦家承双眉微蹙,这种梦在现下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亲人之间好像确实存在一种特殊感应,是发生过的还是预兆…都说不定。
还是详细问一下,“那大哥你还记得二哥是在哪儿受伤的吗?”
秦家安摇了摇头,语气带着几分懵懂,“安安想不起来了。”
秦家承并未气馁,接着问道:“那大哥记不记得二哥的两个朋友叫什么,长什么样子?”
秦家安努力回想,“样子记不得了,名字…”,说到这儿,他惊喜地说道:“安安记得,那个女的,叫甘微末!”
秦家承又追问:“二哥的那两个朋友是一男一女吗?”
“嗯嗯对的!”
秦家承心中有了些想法,便提议说:“那明天和二哥打电话的时候,大哥把这个梦告诉二哥好不好,然后再问一问他有没有一个战友叫甘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