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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苦海无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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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海山笑嘻嘻道:“哦!纪有涯!你怎的不来学堂了?夫子今日教我们念什么‘上善若水’‘天地不仁’,还骂我们蠢笨,说要是你在早都学会了。哎呦,你怎么浑身是血?好臭!好臭!一股猪骚味!你莫不是也杀猪去了吧?”

围观众人发出乐呵呵的笑声,有的故意皱着眉,干脆以手为扇,在鼻头处疯狂扇风,好像真的能闻到吴海山说的猪味一样。纪有涯耳根通红,握紧了拳头,冷冷地看了他和旁边的伙伴们一眼,转过身默默地走了。

吴海山看着他吃瘪的背影,心情大好,只是那天被打歪的鼻子还在隐隐作痛。他和伙伴们心照不宣地对视一眼,阴森地笑了笑,还是决定继续那个商量好的小小的阴谋。

*

纪有涯道:“娘,你喝点粥吧。”

孟文春懒散地瞥他一眼,摇了摇头。

她现在时常躺着,偶尔起来也只是指点纪有涯怎么杀猪。纪有涯觉得自己的娘心里原本有一团精气神,而现在已经散完了。

他知道这都怪纪金昙!那个猪狗不如、为了赌钱而当上自己妻子胳膊的畜牲!

纪有涯面上不显,心里却一直谋划着怎么杀了他爹。每天杀完猪后他便将随身的小刀磨上一磨,以便随时出手。可惜自从干完这事之后,他爹就从来没有出现过,估计也心虚着,不敢来见他们。

纪有涯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去学堂了,可能他这辈子就与念书无缘吧。只是杀猪的时候他还在嘴里固执地念叨着夫子教过的“有道是”什么什么,生怕把这些仅存的记忆忘掉。

不过杀猪真是一个能赚钱的好手艺,不论外人如何看轻,拿在手里的银子永远是自己的。如今没了纪金昙那个拖后腿的畜牲,他靠着杀猪便能让两个人吃好穿好。纪有涯心里十分开心,感觉自己似乎已经代替娘撑起这个家了。

他忙活了一天,此刻终于有时间将身上冲一冲,准备上床睡觉。纪有涯一边用力地搓洗身体,一边像狗一样来回地嗅,确保自己身上没有吴海山他们所说的“猪味”。

待到洗完之后,他蹑手蹑脚地推开门,摸黑上了床。孟文春发出轻浅的呼吸声,估计是早就睡着了。纪有涯帮她把被子盖好,随即眼皮一沉,倒头进入了梦乡。

他干活劳累,因此这一觉睡得十分安稳,好像能一直睡到天亮。纪有涯在睡梦中砸吧砸吧嘴,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嚼一团嚼不烂的火,他咽不下也吐不出,被呛得连连咳嗽。

鼻腔和喉咙剧烈地疼痛起来,纪有涯睁开眼,看到光秃秃的墙壁上倒映着狰狞的影子。外头亮如白昼,孟文春坐了起来,背老态地佝偻着,呆呆地看向窗外。她的脸上挂着干涸的泪痕,既哭且笑,哑着声音道:“又是火!怎么又是火?纪金昙,我欠你的吗?!”

纪有涯此刻无心听她说了什么。他将衣服胡乱地套在身上,打开门,被浓浓的黑烟扑了个正着。

纪有涯屏住呼吸,这下就算不打灯他也能清楚地看到一切了。肥头大耳的猪们身上着了火,在猪圈里来回地翻滚。可惜那些稻草、木头干巴巴的,也带着明亮的火焰。它们越是滚,越是容易把自己烫熟。纪有涯从未听过如此刺耳的哀嚎,前些日子刚出生的小猪仔跌跌撞撞地爬向母亲,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踹开,随后几只体型庞大的猪奔了过来,一下就把它踩成了肉泥。

那是他第一次接生的小猪仔。母亲在旁边看着,温和地夸他厉害。

身在熊熊大火中,纪有涯却感觉自己身上的血一滴一滴地冷了下去。他看见有狡猾的光从旁边一闪而过,有人匆忙地逃开了,一边逃一边招呼伙伴们快点跑。

纪有涯跪在地上,脑子里一片混沌,也像娘一样呆呆地看着眼前冲天的大火。然而他突然听见了吴海山的声音,像是在哭,又像在求饶。他那几个小伙伴原本也在哭,但很快就消停下去了。

纪有涯僵硬地回头。他擦去了模糊住双眼的泪水,突然惊恐地大喊一声:“娘!!!”

孟文春不知何时从床上爬了起来。她的左手握着一把尖利的剔骨刀,脸上一会儿哭、一会儿笑,过了一会儿,又因为愤怒和悲伤而扭曲成纪有涯没见过的模样。她的脚下,那几个小孩瞪大双眼、张大嘴巴,像普通的小猪那样普通地死去了。

吴海山奋力挣扎,然而又如何能抵抗成年人的力量?他恐惧地哭起来,嘴里骂骂咧咧,骂孟文春是个死杀猪的,又臭又脏,骂纪金昙是个短命的赌鬼,骂纪有涯是两个畜牲生下来的低贱的杂种,死了也要下十八层地狱。

纪有涯想要冲过去。他知道是吴海山带人放的火,但他不想让娘动手杀人!灵风国律法森严,杀人必定偿命。他娘是个很好很好的人,理应过上更好的日子,不该为了这几个纵火的小孩赔上性命!

孟文春一条腿抵在吴海山的脖子上,在惨叫声中把他的四肢仔细地卸了下来。她的表情很冷静,纪有涯连滚带爬地哭着过去,想要握住她的手。然而孟文春突然把身子转了过来,看着纪有涯这张长得像她的脸,咬牙切齿、凶神恶煞地道:“你若不是他的儿子就好了!你!你!你!”

纪有涯被吓得坐在原地,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突然变得十分陌生的女人。孟文春嘶吼着剔掉吴海山的骨头,将他切成一块一块的肉。她的眼眸中倒映着重重火光,一边用力地动手,一边泪流满面道:“纪有涯,你就不该出生的!要是当初我没把你生下来就好了!要是当初我一刀把你捅死就好了!要是当初……”

纪有涯浑身发抖,牙齿上下打战,疑心是自己听错了。吴海山已然死去,可孟文春还在践踏地上的肉块,看上去已经疯掉了。

纪有涯感觉自己突然被人打横抱了起来。他颤抖着抬头看去,看到一张可憎的脸,那是他无情的爹。在这个时刻他似乎变回了一个父亲,目光温情,可纪有涯一边剧烈地挣扎,一边大骂道:“放我下来!放我下来!纪金昙你这个狗杂种!你身上臭死了!你是猪狗不如的小畜牲!你恶心!恶心!没人会和你在一起的!你……”

纪金昙道:“别说了,有涯,休息吧。”

纪有涯感觉自己的脖颈被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天旋地转。

纪有涯动了动手臂,发觉自己似乎是被捆着。几个大汉在旁边爽朗地笑骂道:“这纪金昙真是丧心病狂,赌了发妻的胳膊还不够,居然还要把儿子也赌了!”

无数金银水一样哗啦啦地流动在桌子上。纪有涯听到他爹懊恼地叫了一声,估计是又输了。围观的人群哈哈大笑起来,对面的男人笑嘻嘻道:“纪金昙,这下你又欠我几百两了,该怎么还?”

纪金昙不耐烦道:“我儿子在这,好胳膊好腿,长得也不错,随了他娘。你要便拿去吧!”

纪有涯想要流泪,然而他的泪水早已流干了。他觉得在这里自己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轻飘飘的筹码。对面的男人安静了好一会儿,方才乐呵呵地坏笑道:“我要你儿子做甚?这样吧,咱们赌坊许久没有乐子,今儿我掏钱,你当着大家的面把你儿子的小鸡儿给剁掉,这几百两便算了。”

纪有涯的嗓子刚刚被烟熏坏了,此刻只能“啊啊”大叫。旁边的大汉劈掉他身上的绳子,爽快地将他的裤子脱掉,像提着一只小猪一样将他举起来。纪有涯觉得自己凉飕飕的,他爹提着剑,沉默地向他走来。

简临不忍再看,将眼睛闭了起来。

南宫昂道:“……这群畜牲。”

三人都不去看这惨烈的一幕,尽量为纪有涯留下一点小小的尊严。

脚下的土地摇摇晃晃,猛地皲裂出一道道硕大的口子。日夜交替,时光飞逝,赌坊轰然倒塌,周围风景快速变化。三人看到孟文春被官府判了绞刑,尸体孤零零地躺在乱坟上,爬满了蛆。纪金昙没钱还赌,被人打得半死,到路边当起了乞丐。

纪有涯回到了被烧毁的家,不过没待多久。他的怀里还揣着一把锐利的小刀,于是在某个阴雨绵绵、无人注意的时刻,纪金昙喝醉了酒,脖子处有光一闪而过。

纪有涯费劲地把孟文春和纪金昙拖回了家,用两把火将他们分别火化了。他已经几天没有吃饭,饿了便挖泥土、嚼野草,且吃得狼吞虎咽,仿佛那是什么美味佳肴。

纪有涯逐渐长大。他原本还要做屠户,但不知为何有了怪毛病,一看到猪便要吐,于是此计只能作罢。他聪明绝顶,很快就学会了偷摸拐骗。他往人家身上一撞,手便能快速摸到那人身上的钱袋子;他嘴巴一张,能说会道,很快就骗取了几个女人的善心,将身上的钱都慷慨地施舍给他。

他笑嘻嘻地道了谢,正要走开。然而其中一个女人仔细地看着他,突然道:“咦?小弟弟,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

*

纪有涯落荒而逃。

他把胃里的东西吐了个精光。吐完之后,他气若游丝地躺倒在地上,一边扇自己耳光,一边嘻嘻地笑。他不知从哪里偷来了几个笨重的模具,开始沉默地烧火,看样子似乎是想锻刀。

三人看到他把珍藏的两把骨灰洒进融化的金水中,锻成两把发着金光的小刀。纪有涯手舞足蹈,嘴里一边喊着“我再也不杀猪啦”,一边将两把刀捂在怀里,沉沉地睡去。自孟文春死后他头一次睡得这么安稳,仿佛自己还是母亲怀里小小的宝物。

纪有涯很有天赋。他常年混迹于杂七杂八的地方,居然无师自通了许多奇异的术法。也有高人想着要收他为徒,然而纪有涯只是问他:“大师,你能不能让人死而复生?”

高人骂他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气得拂袖而去。纪有涯倒也不恼,还是发疯似的寻找能让人复活的法术。他年岁渐长,心智却越来越天真,大部分时间都在念学堂里夫子教的语句,只有偶尔才清醒过来,爱惜地看着怀里两把刀。

纪有涯将两把刀翻来覆去地看,爱不释手。刀面被他擦得光亮如新,纪有涯歪了歪头,看着里面倒映出的自己,突然轻声道:“奇怪,你是谁?为何要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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