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清岚似是没想到她会忽然转移话题,愣了一会,而后有些不自在地回答:“没什么情况啊,能有什么情况?你知道的,我......”
话是这样说,却是不敢看许长安,也不敢看徐靖泽。
许长安见她不肯说,又看向徐靖泽。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我在追着她跑。我想娶她,但是她不答应。”徐靖泽看着季清岚,想要她看看自己,却见她听到自己的话后将头扭得更开了,忍不住苦笑。
许长安看着两人之间诡异的氛围,不由地有些担忧。
季清岚的情况,徐靖泽想要得到这段感情,只怕不是易事。
且不说季清岚心里有个已经逝去的白月光,活着的人是永远也比不过死去的人的。更何况二哥还死在两人最相爱的时刻。
更何况,季清岚现在的年纪,放在一般女子,可能孩子都几个了都会打酱油了。当年季清岚的婚事闹得沸沸扬扬,现在在京城那些官宦人家眼里,她的名声必定是不大好听的。
徐家也算是京城有头有脸的世家,徐靖泽又是家里的嫡长子,徐家的长辈必定是不会同意季清岚进门的......
“天色已晚,没什么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明早还得赶路。”季清岚实在是不知道怎么面对许长安探究的目光,也受不了旁边灼热的眼神注视,寻了个由头着急忙慌地出去了。
徐靖泽见她走了,也起身想跟上,却被许长安叫住。
“你对清岚姐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家里知道你们的事?”许长安希望季清岚能幸福,并不希望她受到伤害,所以哪怕她不是一个爱多管闲事的人,也还是忍不住一再追问。
提起徐家,徐靖泽倒是没有什么为难的神色:“知道,但是他们做不了我的主。我不想娶的人谁也别想逼着我娶。而我想娶的人要是他们不同意,那就等着我剃度出家青灯古佛了却余生吧。”
他整天追着季清岚跑,徐家肯定知道。刚开始自然也阻止过不少回,但是徐靖泽打小就是个我行我素的主儿。徐家二老老来得子,疼这个嫡子跟疼眼珠子似的,自然是什么都顺着,这就越发助长了他不服管教的气焰。
说得多了,他一句不让娶季清岚就出家,让徐家老爷子差点气昏过去。原以为他只是说说,结果徐老爷子派去盯着他的人瞧见他真的进到寺庙里要求剃度,老爷子吓得不轻,好说歹说才把人劝回来。
自此以后,再也不敢对这事多说什么了。这些都是在许长安受伤昏迷时发生的,她对此了解不多。
听着这前因后果,许长安眉心狠狠跳了跳:“你闹得这么大,就半点不考虑这事对清岚姐的声誉的影响?”
这闹得满城风雨的,旁的人也不知道又要怎么议论清岚姐了。
说到这个,徐靖泽有些颓丧:“却是是我思虑不周。可是长安,我没有别的法子了。她总是躲着我,季家给她找的相看的人又实在叫人看不过去,我只能这么着,叫他们知道,季清岚是我喜欢的人,旁的阿猫阿狗都给我离她远点。”
季家觉得季清岚年纪这般大了,已经找不到什么好人家了,所以给她找的相看的不是样貌丑陋品行不端的,就是上了年纪的鳏夫。
他的姑娘这样好,哪里就能让他们这么糟践呢?
这样的人多相看两次,满京城的人都要觉得季清岚只配得上这样的男人了。
“她若是不愿,你也不能强迫人家吧?你这么追着她跑,算怎么回事?我看清岚姐对你未必有意。”许长安沉默了半晌,看着徐靖泽深陷其中的样子,有些不忍心开口道。
“我知道。”徐靖泽没有因为这话表现出什么伤心的情绪,只是低声地回她:“我只是想看着她,要是她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就不会再追着她跑了。”
“你......”许长安看着他们两人,一时有些头疼。
她有些不太明白,他们为什么总喜欢在感情上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顾怀瑾如此,徐靖泽亦如此。
她心想,感情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
“你放心,不管怎样,我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就是了。”徐靖泽以为她是在担心季清岚会受到伤害,如是安抚。“倒是你,这样一个人跑到汴州,殿下知道了,怕是要担心死了,你也不怕他怪你。”
“我又不是故意躲着他,这不是是有正事要办嘛?”许长安不太认同地反驳。
徐靖泽无声地笑了,顾怀瑾那个样子,就是生气也不敢把她怎么样吧?果然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相比起自己,他还是觉得顾怀瑾感情路途比较坎坷。
相处这么久下来,他明白,季清岚是那种外冷内热的女子,看似不好接近,但是只要是被她放到了“好人”的行列的人,她并不排斥他们的靠近。他这样坚持不懈地跟着,迟早有一天季清岚会看到自己的。
但许长安不一样。她看着对谁都温和有礼很好相处,但其实心防很重。她跟你相处时,你压根没法确定她是要利用你还是真心想要跟你交往。
这样的女子,在感情上也执着得很,不是那种会因为感动而跟别人在一起的人。要走到她身边,可不是件容易事。
许长安看着外面渐黑的天色,不欲继续谈论这个话题,只是简短地交代:“明日你们就照常去聊山,到了那里也要注意安全,不要轻易暴露身份。我猜顾宸珏极大可能就藏在聊山,你们到时候若是有什么发现,直接让古琴回去告诉顾怀瑾。”
“徐兄,无论遇到什么事情,保护好清岚姐和你们自己的安全,其他的都可稍后再议。”
“我明白,倒是你。要是这回汴州的动乱真的跟顾宸珏有关,那匈奴一定会死磕汴州,到时候肯定又是一场硬仗。你自己要多加小心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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聊山军营内
“我的人已经开始行动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攻入京城?”
说话的是一个身材魁梧,满脸络腮胡的外邦人。一双鹰眸盯着坐在下边面色苍白的黑衣男子身上,眼神里都是猜疑。
“别急,还不到时候。”顾宸珏俊逸的脸上有些扭曲,他没看坐在上首的人,只盯着自己的断掌。
许长安断他一掌,他自然要讨回来。
“哼,不到时候?听说沈家的人还没死绝,汴州这仗可没这么好打。匈奴士兵的命也是命,你最好是抓住机会快点行动,别想着我们在前头为你拼死拼活,你在这儿坐收渔翁之利!”
上首男子将手中的酒樽用力放在桌案上,发出哐当的一声巨响,将顾宸珏的思绪拉回。
他黑着脸站起身,眼里满是阴鸷地盯着上首的男子:“都隆奇,你最好别对着我大呼小叫的,既然要得好处,就要有所付出。难不成你还想白拿几万的奴隶和汴州城?”
说起沈家,顾宸珏又忍不住冷笑:“沈家就剩个丫头片子,也值得你怕成这样?亏你还是匈奴大统领,沈家都被抄家多少年了,你居然还会怕?这么多年当真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你懂个屁!你没跟沈家人对上过,他们邪得很!”
十年前都隆奇跟沈逐浪在战场上对上过许多次,次次都输,十年前的汴州是唯一一次赢。从沈逐浪驻守汴州开始的二十年间,匈奴没有一次从沈家手上捡到便宜。
不只是沈逐浪,他的两个儿子也是。沈家就像是上天派来克匈奴的一样,不论他们换什么战术什么装备,沈家总是能第一时间找出对策,不一定让他们满盘皆输,但一定让他们再难进一步。
“沈逐浪和他两个儿子十年前就已经死了,还是你亲自动的手,你忘了?沈家活着的这个,压根就没上过战场,你到底在怕什么?”顾宸珏很是不屑。
怕沈逐浪也就算了,她许长安算什么东西,也值得他们忌惮成这样?
都隆奇见他这样不屑,很不给面子地拆台:“哼,任何时候,轻敌都不会有好下场!你看不起沈家那丫头,她还不是断了你一只手,差点连命都交代在她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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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宸珏闻言脸色一黑,咬牙切齿地回怼:“所以我要她的命来赔!哼,你怕她到汴州坏事?放心,她没命到汴州!”
第二日一早,徐靖泽就出发前往聊山。锦竹扮作许长安的样子,走进马车内,隐在暗处的暗卫们隔得远,并没有发现许长安没有上车。
而等他们走后,许长安带着青荷和张子强快马加鞭往汴州去。
许长安原本以为她绕了一下青州,又换了路线前往汴州,一路上应当不会有什么障碍才对。
不曾想到了汴州前到凉州,就被拦截了下来。
许长安一行人并排稳坐在马上,看着周围眼露凶光的刺客,不禁冷笑!
张子强更是恨不能将面前的人大卸八块!要知道十年前,他也是在去凉州城借粮的路上,被一群人劫杀,导致汴州断了救援。如今又是凉州,又遇到了刺客拦截,张子强恨不能一雪前耻!
“张叔,青荷,安全为重,速战速决!”许长安不欲多花时间纠缠,她不知道现在汴州是什么情况,只想快些到汴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