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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冬天伊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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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麻溜地收了牌,孟一珂想了一会儿,说:“其实呢,这个场景就很适合我们看个电影。”

席嫒长舒一口气:“终于,我们的后期老师可以有一点能剪的东西了。”

聂垂影边笑边怼席嫒:“这话说得多冒昧啊,我们有这么不配合吗?”

“没有,但是营业额不够啊。”楚以期撑着头,坐在席嫒边上,当好了一个掌控遥控板的神。

“嘘——”孟一珂一边把摄像头挪了点位置一边说,“这是能说的吗,你们这么大声。”

“好吧那我们说点别的,比如为什么几天下午那么精彩的一场火锅席嫒和以期不在。”时云杉这一次把枪对上了楚以期,“是吧期期?”

楚以期下意识去看席嫒,席嫒坦坦荡荡看她,楚以期只好硬着头皮答:“其实是鼓励她们四个啦。”

席嫒顺着就接:“其实是队内不和,刚一回来就看不顺眼了,坐在一起吃饭都难受。”

聂垂影和时云杉对上眼神,不知道怎么就控制了时云杉的自主说话权,于是两个人异口同声:“哎呀期末周了,是得有一个安静的地方复习。”

楚以期:“……”

席嫒:“……”

罪魁祸首——聂垂影和时云杉说完就在一边抿着嘴笑,然后看看楚以期,又瞧着席嫒,最后盯着遥控板。

“好了看什么呀期期,你都翻到评分八点零了还没找到满意的吗?”喻念汐问。

孟一珂此刻觉得自己才是掌管红线的月老,堪比丘比特,她说:“得了吧,我们来看《十三月》吧。”

“……”

席嫒吸了口气,说:“快要一年了吧,谁没看过,自己站出来。”

“我……”楚以期眨眨眼睛,看着席嫒,说道。

席嫒两眼一睁就是一闭。

“我其实一直等着你在的时候当面看。”聂垂影默默举手,时云杉附和。

“好呀好呀。”席嫒像是特别善解人意一样,说,“那楚以期呢?”

“行啊,正好一直没时间看。”

《十三月》的字幕一出现,席嫒下意识地去看了一下喻念汐。

毕竟编剧是她哥哥。

但喻念汐的反应还算是正常,她抱着一个超大的鲸鱼抱枕,还能跟孟一珂说两句话。

电影的第一幕,是铺着落日的窗台上,被摔碎的玻璃花盆。初秋的露水悬着,蓄力很久终于滴落。

“嘀嗒——”

默片终于引入了声音,镜头随之一转,抱着膝盖坐在墙角的女孩入镜。

不绝的争吵声逐渐引入。

那么一个单薄而又孤独的身影,逐渐与记忆重合。

好些年前,楚以期也总是会要一个人在自己的房间,把自己围在被子中间,抱着自己,企图隔绝父母的争吵。

后来他们不吵了,楚以期跟着妈妈,但她还是总会一个人坐在房间里,把自己蜷成一团,试图让自己有一点安全感。

那更像是受了伤的小猫,缩在猫窝的角落舔毛。

席嫒察觉楚以期的出神,于是装作不经意地把手放下来,“更不经意”地碰了一下楚以期的手背。

没有像从前那样覆住楚以期的手,更不会有后者翻过掌心与她牵着手。

但这足够楚以期想起来,那些年岁都已经过去了,最多只差一些花盆的碎片清捡不干净了。

于是楚以期想起来了席嫒挑剧本的时候。

*

那会儿是冬天伊始,屋子里暖气开得很足,于是席嫒只穿了身略有加绒的卫衣和喇叭裤。

席嫒面前堆了一摞剧本。

苏落渐给的选择都还不错,有的是剧情很有意思,有的是知名导演新作。

席嫒挑得累了,于是拉着楚老师一起。

楚以期看见一个校园剧,不由得皱了下眉。席嫒像是故意的,特意多停留了一下。

“不喜欢这个?”

楚以期抬起眼,两个人挨得很近,楚以期就垫着席嫒的肩,闻言稍微一怔,说:“没,你要演的你自己挑。”

席嫒不讲话了,把那一本搁在了一边。

楚以期看了一下,目测那是席嫒直接排除的选择。

“不再留一下吗?”

席嫒抬眼看她,语气很淡:“你不是不喜欢吗?”

“没有啊。”楚以期下意识就反驳。

席嫒说:“嗯,那你没有,是我不喜欢,不想跟别的任何人演什么情深。”

楚以期没说话,帮席嫒把另一个剧本翻开,刚刚要收回手,却被席嫒抓住了手。

席嫒抓住了之后,把手覆在楚以期的手腕上。今天穿的卫衣和席嫒是同款,比较宽松,于是席嫒的手落在楚以期的手腕。

楚以期呼吸一滞,其实因为那些陈年的旧伤,她的手腕内侧对知觉并不敏感。可那一瞬间,她却觉得自己就是感受到了席嫒的掌纹擦过疤痕。

过了好一会儿,席嫒总算给自己那一瞬间的恻隐之心找好了借口:“你手别动,不要打扰我。”

楚以期哼了一声,说:“那我去琴房了。”

“哎哎哎——”席嫒抱着楚以期的手臂,握着楚以期的手放在剧本上,赶紧挽回,“好好好,你随便翻——”

“好啦好啦,我陪你看看,认真点。”

大抵是楚以期语气过于温柔,又带着点姐姐的不容置疑,于是席嫒当真乖乖地看了好久剧本。

太阳慢慢爬过窗,落在她们身上,席嫒总算是选出来了剧本——《十三月》。

不知道出于一种怎么样的默契和心态,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揭过了校园剧的part,楚以期也看了一下大致剧情。

主角的原生家庭算不上幸福,对她又有过分的掌控欲。一系列悲剧里,却又选择了以罗曼·罗兰式的英雄主义活下去。

而她被救赎与自我救赎的契机很简单,但很有意思——正好就是最开始摔碎的花盆里,稀少土屑里埋藏的的蓝花楹,在秋霜里发了芽。

于是一个自我幻想出的挚友,一场缥缈的救赎,从深秋起始,继而教她重新去拥抱自己,期待日出。

楚以期看见的,是这样的人生里的无望压抑,以及不可抹杀的存在于未来的希望。

楚以期呼吸一滞,按理来说这个剧情算不上很新吧,但席嫒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就定了。

这其中有没有,又有怎么样的一份私心,她不敢去深究。

席嫒又一遍翻开剧本,开始做一些标注。最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下楚以期。

虽然这样或许并不算是什么好的办法,但她还是想试一试,让楚以期走出来哪怕半步。

楚以期几乎想要问席嫒“为什么要选这个”了,但又觉得不合适,也估计到了席嫒的可能会答——“我喜欢啊”。

*

楚以期小声问席嫒:“所以那个蓝花楹是你说加的吗?”

席嫒抬起眼看她,眼里映着些微的光亮,在一片夜色里非常耀眼,非常漂亮。

“是啊。”

*

在一开始,喻倾林的剧本里,叶如卿是一直在试图完成自我的救赎,从小伴生的孤独和无人可述让她想象出了第二个她,让自己来爱自己。

但是席嫒始终觉得,欠缺了一个契机。

为此她问过楚以期,她说:“楚老师,如果有那么突然的一天,在叶如卿听着争吵声时,偶然抬起头看到那个碎花盆里生长出了春天,或许,她就不会孤独那么久了吧。”

“我以为……”楚以期沉默一会儿,突然很轻很轻地笑了一下,说,“我以为,你会说,在那个时候叶如卿能真的遇到一个明媚灿烂的人呢。”

“才不会。”

“为什么呀?”

席嫒左右晃着,最后靠着楚以期的肩,那时候已经是冬天了,楚以期穿的衣服总是毛茸茸的,蹭起来很舒服。

“因为叶如卿其实蛮矛盾的。她是渴望和外界有交流,来忘记那样一个孤独无援,不被接受的自己。”

“于是她在已经能够通过写作来获得相对稳定收入的时候还是选择了开书店这样一个会和很多人碰面的工作。”楚以期转头,看着席嫒,接话顺利。

席嫒点头,翻了一页剧本,指着自己的标注,说;“但她又害怕,她不敢伸出手,主动的去和人有来往。而且那个时候的她更加敏感,对外界是排斥的,她不愿意相信,更不接受来自外界的善意,因为她从小就没有见过。”

“对。”楚以期也靠着席嫒的头,突然有些庆幸了,她说,“所以当她突然看见这样的人,是会排斥的,甚至于是厌恶。”

就像自己刚刚见到席嫒。

楚以期继续说:“但是韩亦莘不一样,她和叶如卿又共同点的,但她就像是叶如卿希望但不敢去成为的人,比现实的自己勇敢一些。所以……只有在这一刻,她才实现了自我的引导者。”

“怎么样?我的建议不错吧?”

楚以期垂下眼,看着靠在自己肩上翻剧本背词的席嫒,说:“我就觉得很好啊。”

她突然想起自己和席嫒认识的一路,正好就是这样的,对善意出于本能的生厌,到发现共同点的试探接受些许,温水煮青蛙一般的不可逆转的依赖。

好像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自己都忘记了她和席嫒的差别。

如果不是那些人最近一直在提醒她。他们告诉她她和席嫒本来就不该是一个世界的人,说她们不匹配、不合适,说自己的精神状态、自己的能力是攀不上席嫒的。……

她就可以走出来了,可是她突然犹豫了。

楚以期抬起手,停顿在半空,最后只是碰了一下席嫒的发尾。

她似乎知道席嫒想说什么,但是她脑海里总是会有其他的声音。

那是她自己的声音,说着自我的怀疑否定和劝退。

*

楚以期说:“那个终于萌芽的蓝花楹,其实是那时候的叶如卿,已经稍微想通了吧?”

“从她留下那些碎片开始她就在尝试了,所以很巧,她最喜欢的花,可以生长在苦痛里。”席嫒手搁在楚以期的手边上。

热气辐射,而后传递,蔓延开。

那一瞬间,好像有什么被融化了,楚以怔怔愣愣了一会儿,再一次看向屏幕。

很久之后楚以期再回想起来,诱发回南天的第一次升温就是在这里了。

这一刻,冬春交际,霜雪落下第一滴化水。

滋养着蝴蝶兰萌发和蝴蝶破茧。

电影落幕,是一段独白,楚以期听见那个声音的一瞬间便僵直了身子。

那是席嫒的声音。

席嫒说:“每一个人背后,都会有这样一个自己,这是我们完成自我救赎的根本缘由。”

“而每一场苦难背后,都酝酿着一场新生和日出,带着希望。”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学会去拥抱自己。”

楚以期看着字幕,无声复诵。

“楚以期。”

楚以期闻到些许艾草气味:“嗯。”

“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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