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法如墙头草般跟风，吹来倒去。

结城莲并不强势，很多时候并不完全坚持自己的想法，纵有私心，付丧神的阅历也摆在那里，他乐意听从并选择。

朝令夕改也不是什么大事。

巴形薙刀作为转述人，当然不会得到其他付丧神的拒绝，但是作为具有后发优势且刻意在审神者面前露脸跳反的那一方，有些付丧神对他可是会很有意见的。

“我才不要变成挡箭牌呢，”结城莲在巴形薙刀似真似假的抱怨面前，毫不退缩甚至振振有词，“不要偷懒啦。”

“关于这一点，我可是信奉顺其自然的，”面对审神者的指责，巴形薙刀只是撩起有些乱的衣袖，露出了已经看不出伤痕的手臂，似有委屈，“您自己就做得很好啊，大家都是很信服您的。”

“真的是，好的不学。”结城莲乜了一眼薙刀青年，抬起手、用食指摩挲了一下刀镡，灵力在刀身回转一圈，灵力游走全身的感觉让青年不由得眯了眯眼。

收回手的下一秒，另一把薙刀送到了身前。

“主殿——”原本呆在房间外的静形薙刀不知何时进入房间，平举自己的本体，颇有些期待。

散逸的灵力会自动修复付丧神身上的伤口，比起恨不得贴着结城莲的巴形薙刀，静形薙刀因为离得不算近，切磋的小伤还未修复完毕。

“当时不是说，在我身边多呆一会儿就行的嘛？”结城莲复述起提到青年曾经的宣誓，颇有些洋洋得意。

“会痛的。”面对结城莲的奚落，静形薙刀只是摸了摸快愈合只剩红痕的伤口，讨好笑道。

“理由真多，”结城莲同样伸手、指尖轻勾刀镡边缘，“不要随便受伤啊。”

付丧神的能力各有长短，但是他们彼此了解，这些年在手合场的切磋，也让他们足够了解彼此。这兄弟二人的伤一看就是刻意示弱，更不要说受伤的是巴形薙刀。

蹭到了和哥哥一样的待遇之后，静形薙刀又心满意足回到了房门外，颇有一种用了就丢的架势

——和刚来的时候完全不同。

初到本丸的静形不说是个多么外向的付丧神，起码，他在众多付丧神中长袖善舞，在他这个略有走偏的本丸中，和所有的付丧神都能够说上两句。

要知道，他这个本丸里的付丧神可是一群相当上进的异类。

在第一天欢迎会上，结城莲旁观了这兄弟二人和付丧神们的相处模式，感觉问题不大他便没有特意关注过。

他对时之政府一直很放心。

等他重新看到静形薙刀时，对方已然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一个间歇性活跃的付丧神。

结城莲问过鹤丸国永，如果不是他提醒，结城莲也不会知道自己与静形薙刀有过一面之缘，也不会意识到当年见到的五个付丧神，他居然成功收拢到了其中三个。

“田沼柊大概很伤心，”结城莲托腮，“他当年就不想我收这么多付丧神，结果兜兜转转，你们依然进了我的本丸。”

“您也没有拒绝安排，不是吗？”鹤丸国永并不担心结城莲会生气，“并非是非要您收下所有付丧神，只是当年的五个付丧神都是特地挑选出来的。”

“我没有非要拒绝的理由嘛，”结城莲耸肩，“都是为了让我更好，不是吗？”

“您能这么想，那真的再好不过了。”鹤丸国永也很习惯结城莲的不追究，只要有站得住的理由，他的主公向来不会为难他们。

“我本来以为，静形薙刀会像你或者小江一样，”结城莲向来能够自省，“……我是不是关注得太少了？”

静形薙刀活跃时活跃，沉默时沉默，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

“您是能接受付丧神和‘出厂设置’不匹配的，”鹤丸国永认真听完结城莲的苦恼，突然笑了起来，“为什么静形殿的不同会让您迟疑呢？”

“因为他刚来的时候很匹配？”结城莲试探着回复，突然恍然大悟，“所以，那是工作状态？”

就像是他刚入职时，付丧神会模拟宣传片的付丧神状态一样。

“静形殿的经历比较丰富，”鹤丸国永试图帮曾经的同僚解释道，“他和小江一样，评估过很多本丸，并非是为了寻找同伴和容身之所——”

所谓经历，当然是潜入各个本丸，对其做出评估的经验。

监护型付丧神一般不会往返于很多本丸，毕竟除了监护，时政也是为他们寻找新的落脚点，如果重复太多次，和太多长相、性格类似的同伴一起生活，很容易影响付丧神融入新的本丸。

被纯灵力召唤的笼手切江是作弊一样的存在，那需要更多灵力、刀种更特殊的静形薙刀的丰富经历自然要付出更多精力。

“巴形殿经历过改造，他很需要灵力，没有审神者的本丸可没法接纳他，”鹤丸国永耸肩，“想带着他的静形殿大概是以前努力过头了。”

时之政府在努力将本丸朝一个方向努力，但是暗堕的本丸确实各有其特色。毕竟大道只有一条，而从旁边延伸出去的、不同方向的小岔路却有很多。①

经历改造的巴形薙刀突破了付丧神分身的能力上限，也突破了大多数付丧神的灵力需求上限，但是他仍然不能自主产生足够的灵力。

“类似的改造很多吗？”虽然审神者反面案例警示学习很多，但是实体改造这样的事情落在案例上，也只剩下了“非法改造”几个字。

“倒也不会很多。”鹤丸国永拿出了自己的本体进行展示，“主殿应当是见过的，我们一旦碎裂，往往留不下铸刀材料，就算是曾经的刀解，也不过是聊胜于无的材料，分灵也会直接回归主体，世界特性如此。”

“可是我见过断掉的刀。”结城莲回忆起了那条小溪。

“但是主殿没有试过修复他们，也没有拿起过他们，是吗？”鹤丸国永并没有直接否定结城莲的第一经验，“那只是灵力残余的幻影。”

“所以会消失。”结城莲叹了口气，“我回去看过，所以不是我不够及时吗？”

“当然不是，断刀是世界特性如此，构成刀身的剩余灵力构造了符合本世界常识的假象，”鹤丸国永继续解释，“但是本质上，他们已经消失了，如果对付丧神进行改造，首先需要克服的，就是改变世界特性。”

“一般情况下，需要另一个世界的本源，不能是虚无的规则，”鹤丸国永笑眯眯地将本体挂回腰间，“他们要是实体化的实物，要以牺牲己方规则能力为基础，直接改变世界根基。”

“您还记得我给您的书吗？耗费一整本的话，或许可以进行部分改造哦。”

“太浪费了吧，”结城莲当然记得那本耗费了不少积分的无字天书，“说好代表了整个世界的本源呢？”

“毕竟他要修改的也是世界规则，甚至还是别的世界的规则，”鹤丸国永耸肩，“巴形殿成功的那次似乎是消耗了几个世界道具，最后自主产生的灵力仍然不足。”

“再兑换几个？”结城莲偏头，“做都做了，我积分也够。”

“您要重铸他吗？”鹤丸国永不由得笑出声，“要碎到一种程度才可以哦，成功率也不保证。”

既然这样，结城莲只能摇头。

“虽然世界的本源性道具实体化让他有了被替代被取走的可能性，但是您看到的很多本源性道具，其实是都是消失的世界留下的，不然怎么会限量兑换，随意消耗的话，主殿会犹豫的吧。”

“哇哦。”结城莲学到了，“那本书也算吗？”

“算的，相比而言那本书获取就比较简单了，”鹤丸国永代为转交时自然详细了解过，“他们的世界设定本身就是百兆亿的脆弱世界，碎的太快，时政很多时候连捡道具都来不及。”

“主殿仔细看过吧，道具名称。”

“书，IF线版本，”结城莲回忆了一下，“好像都是这种，有其他版本吗？”

“有哦，主世界版本，”鹤丸国永摇头晃脑地说道，脸上挂上了看好戏的笑容，“是比较结实的世界，有一点危险，主殿以后可以单独去玩，试试在主世界拿出IF线的书？一定很有趣。”

“好哦，”结城莲定定看了眼鹤丸国永，“说话，世界消失，会是什么感觉？”

“不知道哦，”鹤丸国永摊手，“您知道的，脆弱的世界在不主动依附的情况下，时政很难进去探测，但类比任务世界碎裂的案例，模拟出了两种情况——

“前者是世界级灾难，破坏到世界足够小到能保护自己，后者是虚化自身存在，他们会逐步失去自我，就像是没有人玩的游戏世界的NPC，等待着世界随时关服，那时候就只能祈祷他们没有人会觉醒了，太脆弱的世界时政无法进入，那只会加速他们的消亡。”

“觉醒无用，反而会让人因清醒而痛苦吗？”结城莲瞬间觉得沉重。

“所以主殿很重要，”鹤丸国永当然不会放任结城莲的沉寂，“您的灵力模拟工作一直在进行，起码现在，由您的灵力模拟的世界支柱，确实给部分世界延长了存活时间。

“不能大包大揽试图成为所有世界的神哦，您知道的，这种野望很容易成为反派的。

“不过现世的神还是可以的，”鹤丸国永呲牙笑道，“主殿可是由他们共同造就的，神明呐。”

“……我们还是继续聊聊静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