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辞野头皮一阵发麻，维持着表面的冷静反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俩可都是alpha。”

向易耸耸鼻子，“抛开你俩纠缠不清的信息素不说，alpha的领地意识很强，更别说两个S级，可你们不仅没有保持恰当的距离，反倒下意识靠近对方，这还不够明显吗。”

信息素？他确认两个人信息素没有泄露一丝一毫，难道向易在诈他们？

这么想着莫辞野也揭开向易的底牌试探道：“你一个beta能闻到信息素？更别说我俩的信息素都收得好好的。”

“呵，beta怎么了？况且我是普通的beta吗?”说这句话时向易语气有些讥讽，神色阴郁，“就是因为闻不到才分辨得更清晰，味道不是从腺体里跑出来的，是从皮肤里，随着汗液蒸发、消散。”

“那也……”

莫辞野还想找借口反驳，被向易打断，“我不在乎你们什么关系。”

他收起那份阴郁，把玩着莫辞野交给他的信息素，在手里抛上抛下，漫不经心道：“你的诚意我收到了，这是我的诚意。”

莫辞野不再开口，算是默认。

而牧铮从头到尾就只挑了挑眉，根本没打算解释，莫辞野横他一眼把这笔帐记下。

向易看着面前两人眉来眼去的模样，不禁有些牙酸，同时又觉得有趣，看来不是全部alpha都自私独断，他们也懂尊重、会妥协、知道采取温和手段，只是他倒霉。

打住发散的思绪，向易把手里的信息素妥善放好，开口道：“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得重新评估我们的合作了。”

莫辞野闻言紧张起来，“这就是你说的诚意？”

“别着急，我没记错的话你本身就是联盟公民吧？你们之间的结盟越紧密，我们的合作就会越牢固，既然这样，我要换个条件。”

莫辞野和牧铮对视一眼，想起刚才谈判时向易说的那个举手之劳的条件。

莫辞野没有轻易松口，“我们结盟牢固是不错，但这里是帝国不是联盟，那群丧尸更是远在极北地区，再牢固的结盟也是鞭长莫及。”

“黑蛟不是有个分舵在这吗？”

！！！

这次不仅头皮发麻，汗毛都竖起来了，莫辞野不露声色，但快速盘算着，向易究竟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在试探？难道又一张底牌被揭开了吗？

他神色自若地再次反问道：“跟黑蛟有什么关系？”

“方星越在大皇子那的消息不就是那个老管事告诉你们的吗？”

“正常的情报交易而已。”

“那个老人精可不是谁都能使唤的。”

“首相大人对地下城的动向这么清楚？”

双方寸步不让，向易看着锐利起来的莫辞野，略一沉思后张口抛出个重磅消息：“当然，整个地下城都是我的。”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信息打了个措手不及，地下城自建立至今是靠其背后的庞大家族维系的，每任城主都是他们家族推选出的代言人，虽然神秘莫测，但也不是完全没人接触过。

莫辞野想起那个被向易挥手打发走的人，脑子里闪过一丝灵光。

再回神细想，不得不感叹他们的高明之处，大隐隐于市，明面上安个位高权重的身份，谁能想到一向神秘的地下城主会是天天抛头露面的公众人物呢？

但是两人并没有因为得到这个消息高兴多少，知道了这种级别的秘密就意味着有这种级别的事要去完成。

于是话题又回到刚才，“先说你的条件。”

向易没再揪着黑蛟的事不放，“我要你们帮我杀一个人。”

这话说得轻巧，只怕这个要他们趁机杀的人不是什么简单角色。

双方都沉默下来，向易见两个人没有一个接话，明白这次交锋的主动权注定不在自己手里，毕竟现在是他有求于人。

所以直接拿出一张照片道：“帝国的陆军总司令，大皇子背后依仗的就是他。”

牧铮在见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就认出了是谁，锐利的眸光直射过去。

莫辞野听完直接气笑了，“你是想让联盟跟帝国开战吗？”

“不会，只要他不死在我手里，帝国这边我能控制住。”

“他不能明面上死在你手里，你可以暗地里做，没必要非得让我们去杀吧。”

向易却又提起其它，状似坦荡道：“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再试探了，我早调查过你，在联盟开道让你带着丧尸举城迁徙的时候，那时还能查到点有用的东西，但没过多久一些重要信息就被很隐晦地藏起来了。”

他紧盯着莫辞野的双眼继续道：“就像你调查我的时候一样，我有地下城打掩护，你肯定也有这样一个情报组织替你隐藏，而这个组织除了黑蛟不做他想，至于后来见你能使唤动那老头，我就更加确认了这种可能。”

这时他话语中的坦荡完全不见了踪影，“你在这个组织里地位应该不低吧，黑蛟向来排外，病毒爆发还不到两年，而在那之前你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学生，我吃了这么多苦，汲汲营营十多年才坐上如今的位置，而你只用了不到两年就统领了数以百万的丧尸大军，又有联盟在背后给你护航……”

他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那张柔美的脸变得有些扭曲，随后语气幽幽地道：“还跟黑蛟密不可分，难道就因为你是alpha？我对你的经历真的很好奇……”

最后一句话听着有些阴冷，尾音几不可闻，莫辞野冒出一身冷汗，“你想说什么？”

向易眼里已经爬上疯狂之色，“说什么？说我看似风光实际处处受制于人？还是说我十年来被迫注射那些恶心的信息素，好为家族维持繁荣的假象，让他们在有生之年能再苟延残喘地享受片刻殊荣？分化成beta是我想的吗？是我求着他们对我苦心栽培的吗？家族里都是扶不起的废物是我造成的吗？”

向易越说越激动，硝烟味夹杂着一丝丝微弱的朗姆酒味在空气中蔓延。

莫辞野和牧铮对视一眼，这是体内的信息素压制不住，已经开始影响宿主本人了。

也难怪，alpha的信息素霸道强悍，一个beta，哪怕意志再坚定，也熬不住这种长年累月的暴虐因子在体内横行。

莫辞野试探着放出信息素去压制那股不断逸散的硝烟味。

向易虽然仍旧双眼通红，但好歹情绪稳定下来，拿出莫辞野给他的那管信息素安到一个小巧的仪器上，佩戴好后打开开关缓缓运作，他讥讽一笑，“看吧，对你来说轻而易举的事，我只要稍不注意就会失去控制。”

就是因为控制不住，他才需要循序渐进地注射不同级别的alpha信息素，好在自己彻底失控前用更高阶的信息素压制住，这是他的保障，也是他的慢性毒药，但他没有放弃使用的权力，毕竟他只是个傀儡，说好听了是背负着整个庞大家族的命运，但说到底不过是个注定要牺牲的弃子，那些族老们打着家族的名义堂而皇之地趴在他身上吃肉喝血。

而他注射的信息素已经从最开始的低阶，到不得不找S级的程度了，哪怕是循序渐进，身体也已经濒临极限，靠他自己能压制的周期越来越短，他能感到这副身体就快承受不住了。

莫辞野从他的话里分析出重点，“陆军总司令跟你同宗同源？”难道帝国已经被这个老牌宗族势力渗透了吗。

向易冷笑，“岂止，他还是我血缘上的父亲，旁系里不是没有优秀小辈，只不过他太贪婪，不肯交出权柄才执意培养我。”所以他才急于除掉那个老东西，好摆脱这日复一日的折磨，至于那狗屁家族，只要将母亲带出来，那些人的死活又关他什么事。

莫辞野暗暗心惊，竟然是亲父子，长得可真不像。

牧铮对他的能力表示怀疑，“你既然没办法干干净净地除掉他，又怎么确保有能力在他死后掌控住局面？”

“这么多年下来我不可能一点后路不留，但雁过留痕的道理你们不会不懂，他可以死于意外，但不能死于亲子的蓄意谋杀。”

莫辞野继续问道：“他死了，你怎么安抚剩下的人？帝国陆军总司令死于非命，可不是小事。”

“一个庞大的家族同样有着尾大不掉的弊端，数不清的旁系和蠢蠢欲动的私生子，只要给阵风，就够他们玩火自焚了，加上那些死板的族老支持，压住他们不难。

除了族里那些人，没人会拿他的死做文章，就是做也做不到我头上，底下的人巴不得他把位置空出来，只要我不追究谁在乎他是死于非命还是突发噩耗。

你们联盟三军团将军不也死了？听说这里边还有黑蛟的手笔？死了也就死了，掀起什么浪花了吗？都抢着瓜分三军团的尸体还差不多。这是乱世，乱世有乱世的法则，你还是太天真。”

莫辞野皱眉不语，人性贪婪，他不是不知道，只是高位者的权利争夺带来的苦难最终往往都是落在那些挣扎于底层的具体个体身上。

牧铮继续表态，“这事就算我们做也不会明目张胆，而且以他的身份安保措施肯定不会差。”

向易看着最后一点信息素被仪器缓缓送到体内，咬牙回道：“所以要布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