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清心寡欲的兄长真动了断袖的心思,她除了震惊之外,还隐约松了口气。
这证明了自己的兄长真不是无情无欲的秃驴。
沈容安清了清嗓子,不死心地确认道:“是认真的?”
“嗯,认真的。”
“没开玩笑?”
“不开玩笑。”
沈容安死心了,默默地坐到另一边去,“这个消息太震惊了,你让我消化消化。”
马车将要驶入山上时被拦了下来。
沈容泉掀开车帘一看,众多的士兵围在山脚下。
为首的士兵喝道:“山上有贵人,闲杂人士禁止进入!”
沈容泉离家时就听说沈容云受封的事情,可没成想速度竟这么快。
他掏出自证身份的玉牌:“我乃沈容云之弟沈容泉,此次上山是要回家小住,还望各位通行。”
士兵接过玉牌辨认了一会,才道:“稍等,请容我向武安侯禀报。”
武安侯三个字一出,沈容泉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
武安侯乃新皇心腹,他出现在此,并不是件好事。
长之……
沈容泉有些不安。
他现在只想快点见到李长之,确保他平安无事。
两个人等了一盏茶的时间才被放行上山。
“二哥,你说大哥官拜几品啊?”憋了许久的沈容安兴致冲冲地询问沈容泉,却见他的面色凝重,似有坏事发生,“怎么了?”
沈容安不知李长之的身份,自然不清楚沈容泉在担心什么。
“没什么。”
“哦。”察觉出他心情不太好,沈容安闭上嘴,安静下来。
不过半刻,马车抵达沈家小院。
“大哥!”沈容安第一个冲下车,因为下得太快,差点栽了个跟头。
“哎哟,小心些。”沈容云及时扶住她,笑道:“一路舟车劳顿,累坏了吧?”
“不累不累!”沈容安撇了一眼拎着两只荷叶鸡的沈容泉,幽幽道:“二哥倒是累坏了,咱们一路来,他买了一路的东西。那东西多得都快放不下马车了!”
“是么?”沈容云看向沈容泉。
沈容泉先是喊了声哥,继而向负手而立的鱼苍海行礼。
沈容安这才发现大哥的身后有个人,连忙行礼:“武安侯。”
“哈哈哈,如今我在外,不在京中,你们二人不必如此客气。”鱼苍海道:“把我当成一个无关紧要的闲人便好。”
他虽这样说,但沈氏三兄妹不会真把话当真。个个礼数得体,气氛也不如刚才和乐融融。
鱼苍海瞧出几人的拘谨,知自个儿碍着三人的团聚,于是随便找个理由下了山。
待鱼苍海一走,安静的沈容泉便急急忙忙地回到小院里找人,可找遍了所有地方怎么也找不到李长之。
“哥,长之呢?”沈容泉问。
“走了。”沈容云道。
沈容泉脸色一变:“走了?什么意思?”
“没死。”沈容云语气平淡:“就是离开竹邻了。”
“他走了?去哪儿?可有谁护送?怎么不告诉我?”
慌了神的沈容泉开口就是成串的问题,沈容云不耐道:“你哪来那么多的问题?人家要走,我自然不留。天地之大,他若想活下去,便会有容身之处。反正啊,我已经完成故人的请求,他爱去哪就去哪。”
“哥!”沈容泉像要哭了,“你不是不清楚他对我的重要性。”
他如何能不知?
沈容云有点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落入红尘的弟弟,“我怎知他去哪了。两日前他来找我辞别,然后一个人往南走了。”
沈容泉得了李长之的去向,一刻也不停留,转身就冲下了山。
沈容云看着弟弟火急火燎的背影,轻哼了声:“出息。”
缩在沈容云背后且目睹全程的沈容安若有所思地笑了笑。她扯了下沈容云的袖子,小声问:“哥,爹娘那怎么交代呀?”
沈容云摆手道:“哼,让他自个儿去处理。”。
*
黄昏时分,树影斑驳。天际夕阳坐落在山顶,迟迟不肯下沉。
李长之赶路累了,叫停了车夫,歇在路边。喝着水,嚼着干粮,温暖的阳光照在身上,他缓缓吐出一口气,舒缓胸腔中的郁气。
风徐徐吹来,李长之闭眼享受了会。倏然,一道熟悉的呼喊打破了此刻的宁静。
“李长之!”
“李长之!!”
“李长之!!!”
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大。
若非最后一声喊得声嘶力竭,他还以为是幻听。
他回头看。
只见远处的沈容泉狂甩马鞭,策马飞驰而来,一地尘烟扬起。日落之下,竟有那么点遥闻君声切,悲喜百般来的感觉。
李长之一时恍了恍神。
他看着沈容泉勒马跳下地,急匆匆地跑到自己的面前。
此刻的沈容泉衣衫凌乱,仪容不洁,整个人风尘仆仆的,应是日夜兼程赶路所致。
他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沈容泉喘着气,站在他的面前草草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仪容。
“我还以为我追不上你了。”
李长之看了他好一会,“怎么了?”
“我……我……”
他声音听起来很沙哑,于是李长之解下腰间的水囊递给他。
“喝点水吧。”
为了追上李长之,沈容泉多日不吃不喝地赶路,喉咙早干得冒烟。
水囊的水喝完才堪堪解了渴。沈容泉擦了擦嘴角,望着李长之,一时不知从何处说起,便道:“我,我买了荷叶鸡给你。”
那只鸡已经凉透了,口感与味道定不如出炉的那会。但沈容泉一片好心,李长之不会拒绝。
“好,谢谢你。”
“若我早些赶回来,你便能早日吃上热乎的了。”沈容泉说着有点懊恼,“是我没能及时赶回来,没能……”
离开竹岭时他心有不安,所以才会在离别前说要等他。
即便李长之没有等他回来,他也没有生气,而是怪自己回来太慢。
李长之摇头:“我不告而别,你还肯追来送我,我已经很感谢了。”
沈容泉难得沉默,他忽略掉李长之客套的感谢,问:“你想好去哪定居了吗?”
“还没,先随便走走,等我累了,再安顿下来。”李长之说到这,停顿了一下,“这些日子多谢你与沈大人的关怀与照顾,我没有什么能回报的,就在此祝你与你哥哥岁岁无忧,康乐顺遂。”
他掏出一个装着花种的荷包,交到沈容泉的手上:“这是祈安花的种子,就当做是我给你的临别礼。日后,我们不必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