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里逛了没一会儿，他就出来了。
一手插在裤兜里，那牛仔裤底下明显鼓出一大块，看着不单单像是只插了手，好像手中还握着什么东西。
方小余找了个没什么人的地方，拿出打火机背着风点燃一根烟，他看着那一闪一闪的猩红火光，想也没想地就吸了一口。
他照着记忆中李怀明吸烟的样子装模作样地抽了口，烟雾缭绕涌进他嘴，方小余都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呛得直咳嗽，那辛辣的味道直冲他的大脑。
喉咙处好像有异物感，他干咳着，可烟丝还是有不少被他误咽下去，钻进他肺里，任方小余怎么咳嗽也咳不出来，就像隔靴搔痒。
突然他的后背上多了只手，那人轻轻拍击着然后递出一瓶水。
方小余根本无暇顾及是谁，他脸咳的通红脑袋发昏，看见有人递来的水，本能地就伸手拿过。
直到一瓶水被他喝完，方小余才稍稍缓过劲来，他要转头道谢，看清来人后却当即愣住，紧接着是一脸的窘迫和难堪。
李默在他身边坐下，“你怎么……想学抽烟了？”
方小余垂眸，把那根还冒着气的烟摁灭，“你怎么在这里？！”
“我吃完饭出来散步……在那边看着那背影挺像你的，我就过来看看，没想到……”
方小余从小到大是第一次被人撞破自己这么窘迫的事，还是在个女孩面前出这么大的丑，他收起作案工具，佯装镇定，“哦，这外边挺冷的，你散散步就早点回去吧。”
李默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我、我先回去了。”
方小余转身要走，却突然想起冯光前几天托他帮忙的事。既然今天刚巧遇见，不如就趁着这次机会替自己哥们在争取一把，省的到时候还要再去找秦文文。
方小余缓缓转过身。
李默见他停住脚步，落寞的花容顿时露出温婉笑容。
方小余在她旁边坐下，两人中间隔有半米的间隙，“我知道我们同校，还不知道你是哪个系的？”
“大二，新闻系。”
“哦”方小余内心思忖着，斟酌着该怎么开口。这时他突然发觉无论他该怎么开口，好像这事都不适合他说，可人都已经坐下来了，不说点什么直接就走又显得没礼。
李默见他欲言又止，又一脸纠结，心中七七八八地猜测出他想要说些什么，不然以方小余真正的性格，刚刚就不可能会转身回来。
眼前这个人是冯光的兄弟，李默次次拒绝他，不难保他不会找方小余倾诉。自己又同方小余的表姐是好友，这之中冯光难免会让秦文文方小余多帮帮他说好话。
不怪李默猜的这么准，因为秦文文今早刚去找过她，李默不懂这江辉用了什么办法，竟然能让秦文文也说他的好话，可就算说的再多，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怎么努力也是无意。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李默低着头，不知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藏在心底喜欢的人，却想要劝说自己去接受他的朋友。“文文一早来找过我，我知道你们大概是想说同一件事。可是我不喜欢他，你们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抱歉”冗长的沉默后，方小余道，“是我考虑不周，没有站在你的角度去思考。”
李默缓缓抬头看向方小余，她目光灼灼眉目含情，那粉嫩的嘴唇翕动，“方小余，我......我喜欢的是你！”
李默鼓足了勇气说出这话，此时她又羞又骚光滑的脸蛋就犹如煮熟了的虾，她看着方小余，眼睛连一眨都不敢眨，深怕错过眼前这人细微的表情。
方小余怔愣半晌，脸上没有浮现任何情绪，他转头看了李默一眼，什么话也没说站起身便准备要走。
“方小余。”
李默叫住他，拉着他的手臂，她努力地深呼吸，想要镇定自己激动的情绪，“我是真的喜欢你。”
方小余冷漠地看着她，李默不是那种第一眼让人很惊艳的长相，她属于那种耐看型越品越有味的那种，是个小家碧玉。可方小余对她没有任何一点心动，他的心是属于李怀明的。
他看着李默那双含情脉脉的眼眸和满脸期待的表情，想着该怎么拒绝才能不伤到女孩的心，方小余有些苦恼，若对面表白的是个男的，他大可直接拒绝。可偏偏是个女孩，方小余又怕自己这嘴没轻没重的，直接给人拒绝哭了。
还未待他想好怎么说，李默接下来的动作直接让他整个人都傻了！
只见李默踮起脚，一手紧纂衣摆一手勾住方小余的脖子，羞涩地将自己嫩红的薄唇覆在了方小余的唇上，她双眼紧闭。
方小余还未反映过来，只见暗沉的前方站着个人，他蹙眉定睛，那不远处的好像是李怀明！
此时他也顾不得李默还是个女的，猛地用力将她推开，两条剑眉深深地拧在一起，怒道“李默，你在干什么？!”
李默没想到方小余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她性子软家中除了大哥就她一个小女儿，从小到大尽挨疼。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她今日鼓足了勇气主动向男生表白示好，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样一番结果。
她丢尽了脸，丢尽了人。
李默眼眶发热，不知所措又惊恐地看着他，那样子活像一只受了惊的兔子。
方小余无暇去安慰她，他深深地看了李默一眼，便朝着李怀明追去。
方小余的心慌乱地好像要蹦出来了，刚刚那一幕一定是让李怀明看了去！
他看到了！他一定是看到了！
他脚下步伐加快，喉咙里好像干涩的要冒烟，他上前一步拉住李怀明，大口喘息平复心跳。
李怀明神情出奇的淡漠，“你跑什么？”
方小余吞了吞口水，紧盯李怀明眼睛，“你听我解释，你知道的，我不喜欢她，我不喜欢她的。”
李怀明此刻心情复杂，就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乱，一男一女站在一起到底是般配的。
或许……这是一个能让彼此回到过去的机会。
“我知道”李怀明沉默良久，“方小余，你现在还小，该以学业为重，进了大学了没人管，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漫散，三天两头就往我那跑。你以后……还是少去。”
如雷轰顶！这句话就如晴空霹雳，劈得方小余猝不及防！
他听懂了李怀明的意思，方小余看着李怀明，眼眶几乎是在一瞬间就红了，他紧咬牙根，底气不足地质问道，“李怀明，你是不要我了吗？”
那泪花在眼眶边缘徘徊涌动，方小余根本控制不了，水珠子还是落了下来，李怀明别过脸不去看。
李怀明的这一动作，让他的心悲凉不已。
“我说了我可以解释的，刚刚……刚刚真的只是个误会，我不会喜欢她的，你不是知道的吗？”方小余拽着李怀明，发疯一般地低吼，“我说我可以解释！我可以解释！”
“方小余！你觉得有意思吗？之前不是都过的好好的？！”李怀明拽过他的衣领，逼近他的脸，“我现在让你回到以前的生活！你！我！都回到过去！你能不能听懂！”
方小余木讷地摇着头，视线逐渐模糊起来，他感觉心痛，那种拿刀扎一般地痛，痛得他仿佛要抽离□□，无法呼吸，他握着李怀明的手腕低头就一口狠地咬上去！
他将心中的痛苦全用蛮力发泄出去，狠狠地咬着李怀明手腕骨那块肉，尖锐的牙齿咬破皮肉，渗出的血水在口腔中不一会就弥漫开血腥的味道，那味道微咸又腥气，让方小余既心痛又心狠！
就是这操蛋的玩意儿，就是它让自己和李怀明不能名正言顺的在一起，所有一切的温情都要可笑地藏起。
李怀明疼地拧着眉，可他硬生生地受着，直到方小余咬得解气了，他才抽回那只沾满口水泪水与血迹的手，他吸了口气，腕骨处似乎都被咬得麻木了。
“李怀明，你为什么对我这么狠心，永远都这么狠心！”方小余吼道，“你别说你没有，你能把你对诸子茗一半的耐性给我吗？！你能吗！”
那泪就跟坏了的龙头一样，关都关不住，方小余声线已然有些哽咽，“你说不要就不要，我算什么？我连个爬床的都不如？他好歹还在你身边待了两年，两年！”
“能一样吗？”李怀明怒道，“这他妈能一样吗？！”
方小余缄默，喊了一声“李怀明”，“你喜欢诸子茗？”
“你脑子里成天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李怀明不想回答，压着怒火在冽冽寒风中点燃香烟。
“你真的别老是去外头找人，玩得多了小心染病。”
“你他妈说什么呢？”
“我说你出去找人迟早要的x病。”
话音刚落耳，一击重拳就朝着方小余袭来，他像是早有预料偏头闪躲，可比不上李怀明出拳的速度，还是让拳头擦到了下巴。
方小余不甘示弱，侧身顺势抓住李怀明手腕转到身后，他长腿一曲顶在李怀明膝盖窝，李怀明腿一软堪堪倒地。
在狼狈倒地后他趁机踹上方小余小腿，方小余猝不及防趔趄倒下，李怀明借机翻上将他死压身下，他抓牢方小余双手按在头顶处，让他动弹不得。
方小余手上被禁锢住，根本挣脱不开李怀明的手掌，他只能两腿乱蹬徒劳地想要翻转局势。
可他在李怀明身下，在李怀明身下，就是李怀明说了算。
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两人所在的位置又偏僻，李怀明用膝盖顶开方小余大腿，死死地按压着，就连小腿都被李怀明用脚缠住。
方小余根本无法再动弹，被李怀明以这种姿'势压'制在公共场合他内心感觉又屈又辱，他看着李怀明满眼的绝望，“怎么不一样？”
李怀明看着他，看着那张流满泪痕的脸，他松了手放开方小余，起身从他身上下去。
眼中所看到的都是模糊的，蓄得多了眼泪滑出眼眶后视线又清晰起来，接着又是模糊又是清晰，如此重复。方小余茫然地看着漆黑的天，天上没有一颗星星，天黑的就像深渊看不到底，就像是......始终摸不透的李怀明的心。
“我们怎么不一样了？！你说啊！”
李怀明听到声音顿住脚步。
方小余没有等到答案，很久之后他听见了李怀明渐远的脚步声。
方小余小声啜泣，他哑声地喃喃着，“怎么就不一样了，怎么会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