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影情仇间的风云突变

“是你？”红叶的目光如炬，直直地射向花兰，那眼神仿佛要将她穿透。

“是你！”他的声音低沉而充满愤怒，仿佛从牙缝中挤出。

“是你！”这一声，饱含着不可置信与深深的恨意。

“一定是你，你这个女人！你竟然把我的剑谱交给他！”红叶简直怒不可遏。他对剑的痴迷，简直到了视剑如命的程度，剑谱对他而言，比自己的生命还重要，绝不可能轻易交予他人。若想从他身上拿走剑谱，除非他死。然而，花兰却不一样，她是他的妻子。

红叶虽未主动将剑谱交给妻子，但上次去参加各大门派围剿冥岳时，他换了一套衣服，剑谱便留在了那件衣服里。当时他本打算折返去取，可转念一想，反正东西在自己人手中，便没再费那个周折。可当他回来时，一切都已面目全非。

——妻子，已不再是曾经的妻子。

——家，也已不再是原来的家。

时至今日，仔细回想，他已分不清剑谱究竟是自己不小心落下的，还是被人故意拿走的。但此刻，这些都已无关紧要。眼下最严峻的问题是，剑谱已然落入石云松手中，而且这个卑鄙小人还练成了其中的剑法。

再看眼前这个女人，想到她曾是自己的妻子，又想到她与别人亲密无间的场景，红叶只觉得整个人都快要被愤怒填满，随时可能爆炸。更让他气愤的是，这个女人居然把自己的剑谱交给了让他尊严扫地的人。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充满气的皮球，只需轻轻一碰，便会立刻跳起来。他的瞳孔急剧放大，胃部因愤怒而收缩，脸肌扭曲变形，胸膛剧烈起伏。

他头顶上的几根青丝，竟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突然直立起来。“怒发冲冠”，这原本常出现在文人笔下的夸张描绘，在武人的世界里，似乎也并非虚言。据说，气功修炼到一定境界的人，真的会出现这种情况，红叶便是活生生的例证。

如果说之前的红叶还只是一个具备爆炸可能性的火药筒，那么石云松使出的那招“彩彻区明”，无疑就是点燃火药的导火线，瞬间将他彻底引爆。

而火药筒在炸毁别人的同时，自身也往往会灰飞烟灭。

“好，既然你把剑谱交给他，那我就看看到底谁更厉害！”红叶的目光如闪电般移到石云松身上，眼中燃烧的怒火仿佛要将石云松吞噬。而石云松却一脸得意，那得意之情简直要溢出来，仿佛胜利已然在握。他的嘴脸、眼神和笑容，无一不透露着不屑、轻蔑与讥讽。

石云松有得意的资本，因为周围渐渐有人对他的剑术赞不绝口，他听在耳中，受用至极，就连刚刚被他击败的龚秋柏也不例外。

“哎呀，这家伙，剑术果然了得！”龚秋柏忍不住赞叹道。

恒山派掌门也终于开口称赞：“这天下第一，他争得。若是我，可挡不住他这七剑啊。”言下之意，红叶挡住了，红叶比她更厉害。

慕容正感慨道：“早闻黄山剑客石云松的大名，今日方才得见，真是相见恨晚啊。”

“昔年我与红叶比剑，虽然败了，但那时红叶的剑术，绝对比不上刚才他使的那一招精妙。不知这些年来，红叶的剑术……是否精进了些。”

谢王孙心中一怔，他自然看得出石云松那一剑的精妙之处，若是换作自己，也未必能挡得住。

他突然涌起一种后怕的感觉，若是红叶真的败了，那“天下第一”的名号可就与神剑山庄毫无关系了。谢凤凰已与红叶……总不可能再下嫁给石云松吧！

若是如此，自己和妹妹精心策划的一切岂不是要付诸东流？祖宗传下来的基业难道真的要守不住了？

燕十三的眼中闪过一道光芒，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仿佛台上与石云松斗剑的是他自己。可看着看着，他的手心竟冒出了冷汗，背脊一阵发凉。

他暗自叹了口气，不得不承认自己不是石云松的对手。

洪方微微睁开低垂的眼帘，对华少坤说道：“师弟，叶兄的剑术似乎更加精进了。”

华少坤恭恭敬敬地回答：“是的，师兄。”

青松说道：“上次红叶先生在冥岳大战，用的正是这手剑法，当时就凶猛得很。不过此时的他，似乎只守不攻啊。”

洪方笑道：“道长，我们且继续往下看，如何？”

青松颔首点头：“好好好！”刚将目光转向比武台，便“哦”了一声，失声道：“他终于要反攻了！”

只见红叶挺剑刺出，剑光闪烁不停，剑影迅速交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嗤嗤嗤……刷刷刷……”每一剑都如同秋风扫过落叶般干脆利落，又似秋霜覆盖万物般冰冷肃杀。隐隐约约间，那柄如秋水般的剑上竟析出了晶莹的冰晶。

此刻红叶心中的怒火，就像离弦之箭，一旦燃烧起来，便再也无法回头。

如何才能止住这怒火？

唯有杀戮，方能平息他心中的愤怒。

“杀！”红叶的怒吼回荡在空气中，这是他内心愤怒的宣泄。

“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决绝，手中的剑仿佛也感受到了主人的愤怒，剑身微微颤抖。

“杀！”每一声“杀”，都伴随着他凌厉的剑招，向着石云松攻去。

“云销雨霁。”

“彩彻区明。”

“秋水共长。”

……

红叶的剑招一气呵成，毫无停顿，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石云松也不敢大意，挺剑相迎，全力以赴地应对红叶的攻击。

没有人能看清红叶是如何出剑的，也没人能看清他的剑刺向何处。因为他的剑实在太快了，快到几乎看不到剑的影子，就如同面对无边无际的大海，表面看似风平浪静，实则波涛汹涌，暗藏万千玄机，却又让人难以察觉。

石云松同样运剑如飞，面对红叶的凌厉攻势，他应对得游刃有余。

双剑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时而如急雨般嘈嘈切切，时而如珠落玉盘般清脆悦耳，又仿佛铁甲骑兵厮杀时刀枪齐鸣。然而，随着战斗的激烈进行，声与声之间的间断点越来越短，就像下雨时，起初雨点较大，能清晰听到雨滴落下的位置，到后来雨点越来越密集，最终连成一线，汇聚成一片，从溪水变成洪流，再汇成大江大河，让人根本分不清到底是何种声音。

两剑交织在一起，时而成圈，时而成网，碰撞出耀眼的火花，铁星四射。

两人的战斗愈发激烈，宛如两条在海上缠斗的巨龙，死死地纠缠着对方，不给对方任何脱身的机会。他们的战斗形成了一道光环，两人斗到哪里，光环便移动到哪里。

众人看着这一幕，不由自主地全都站起身来，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看着台上的两人。他们惊愕的不仅仅是两人的战斗难解难分，更是因为他们发现红叶与石云松的剑招竟然一模一样，无论是招式、动作，还是刺出的方位，几乎没有任何差别。

唯一的差别，仅仅是剑尖指向的对象不同。

曹炎惊讶地叫道：“咦，这两个人，怎么用相同的剑法？”

风舟子说道：“方才那个石云松不是说红叶是他的表妹夫吗？既然是表亲，那师承一脉也说不定。”

青松捋了捋白须，说道：“剑法招式虽相同，不过石云松似乎没有红叶那般熟稔。”

谢王孙额头上的乌云渐渐散去，眉宇舒展，眉峰上扬，笑道：“没错，红叶的剑势已完全压制住石云松，现已占据上风，输赢之势已定。”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重重地呼出。

这一切，总算没有白费。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红叶与石云松相互拆解了十二招，总共交锋七百八十五剑，却没有谁伤到谁，双方都没有退让分毫。

“当”的一声，两人的剑斜横相撞，形成一个叉状抵在胸前，僵持了片刻。

紧接着，两人又分开，继续挥剑厮杀。

突然，只见红叶的剑势略微一滞，石云松的剑势却急转直下。他的剑先从红叶右手斜斜拉下，又从红叶左手斜斜勒上，刹那间，划出了两条红线，两条由鲜血组成的红线。

红叶手中的剑脱手飞出，“啪”的一声掉落在地上，剑身还微微颤抖着。

石云松乘胜追击，连着“嗤嗤”两声，向红叶左右肩胛骨急刺两剑，又有两条血柱喷涌而出，红叶顿时向后坐倒。

所有人同时“啊”了一声，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都呆立在原地，呼吸也仿佛停止了。

惊愕、惊诧、张口、咂舌、失色、疑惑……各种各样的表情出现在不同人的脸上。而在这众多不同之中，谢王孙的反应最为强烈。若不是顾及自身形象，他恐怕早已暴跳如雷。

他不敢相信……不敢相信红叶竟然会……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