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实的任务很危险，我来做就好，何必让她知道？”龙骐在脑识海里拼命压制蠢蠢欲动的陆允玵：“你告诉她真相，会害死她的，你也不希望她出事吧？”

陆允玵不能理解龙骐的逻辑。

“她是你的徒弟，你自己不宠着看着，还寄希望于我一个外人？”

龙骐不满地呵斥：“我没有教你做事！你也不许教坏我的徒弟！云翩月是无辜的。”

陆允玵连连冷笑：“自杀伊家人，干我何事？”

龙骐一时语塞。他是真的说不过这人。

陆允玵有一点说得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陆允玵什么都没有，所以他无所畏惧。

龙骐不敢拿自己的徒弟当赌注，不免处处受制。

他终于放软了语气：“罢了，说不过你。我不会让云翩月对你使用驱鬼术的，你非要待在我的身体里也由着你，可你也要适当地学做个人。”

陆允玵也见好就收：“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的，何不共同努力？少年，你愿意和我做个交易吗？”

龙骐皱眉道：“交易——你是说契约？这就是你夺舍别人时要达成的条件吗？”

“跟我达成契约，我为你办一件事，你为我办一件事，公平得很。至于办什么事，各取所需，身体的使用权只是一种具体表现。”

龙骐不解：“我不认为你能为我做什么。你能做到的，我都能做到。”

陆允玵罕见地沉默了。

“迎风塔的秘密？”

龙骐讥笑：“迎风塔算什么秘密？”

他怕不是忘了自己和拍卖场的主人暗里是有合作关系的吗，迎风塔里的曲曲折折，对他而言是张明牌。

“看来你并不擅长洞察人心啊。”

龙骐不咸不淡道：“你不知道对方最想要的是什么，拿不出最诱惑人的条件，真怀疑你以前怎么完成那么多契约的。”

被怀疑业务能力的陆允玵无力回击。

他确实不懂得观察人的欲求，但他也没有必要知道。

很多时候，他都喜欢拿简单粗暴的方法。比如用铁链勒对方的脖子，百分之九十的人都愿意选择继续活下去，剩下的百分之十都是勒晕了的。

没有需求就创造需求。

龙骐这个情况很棘手。他确实没有能打动对方的筹码。

但别忘了，那是黎寒的弟子。

龙骐洋洋自得，料定陆允玵无话可说了。正要开口损他两句，不料陆允玵率先开口了：“你能感受到的吧？剥啄行，是有致命的缺陷的。”

龙骐瞬间变了脸色。

他想起对方用计数官的身体时一击重创自己的场景。

如果不是对方需要用他的身体，，给他止血包扎了伤口，他很可能会失血过多而死。

“你……你也是师傅的徒弟？是我的哪位不知名的师兄？”

师傅是剥啄行的创始人！只有他的亲传弟子才会这么了解这一招式！

不由自主地，对这未知的灵魂产生了些许的亲近感。

陆允玵从来没有像今天一样无语这么多次。

问他是不是黎寒的徒弟，就像问爷爷是不是爸爸的儿子一样。

他没好气道：“你师傅是哪位欺世盗名之徒，我居然从未听说过。不过你用不着奇货自居，那招剥啄行漏洞很多，稍稍内行的人都看得出来。”

龙骐正色起来。

“剥啄行，靠获得敌人的一滴血，凝于指尖，将血液加热凝成激光束射向敌人。特点是威力巨大，千里追踪。”

“但使用这一招时，发动者自身的血液也会加速流动，升温升压，挤压血管。此时最容易发生的，就是血压过高，血管爆裂之事。一旦两个不同的人的血混合在一起，就会发生‘溶血’现象，从而引发血爆。”

想起了自己大腿内侧动脉喷血，和剥啄行的激光融在一起产生的巨大爆炸，龙骐浑身都是冷汗。

对方对这一招实在是太熟悉了，说的点几乎是一针见血。

还是刚才那个结论，如果对方不是需要他的身体，他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

“你能帮我解决这个问题？”

陆允玵信誓旦旦道：“自然。”

“那样的话，你可比我的师傅还要厉害一点。”

陆允玵好不容易咽下了那句“这还用说”，但鼻尖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但是你怎么可能比我师傅厉害呢？我师傅可是四海宇内的第一宗师，自创了玄海心法的少年天才，又拥有百年的丰富经验和沧桑阅历——他解决不了的麻烦，你又怎么能办到？”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陆允玵气得浑身发抖。

毁灭吧，就让这个愚昧的小傻子被黎寒教成废物吧！

龙骐反反复复。

“但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你都愿意跟我结契发誓了，说谎的代价很大，你应该不会铤而走险的。”

陆允玵焦躁地“嗯嗯”了两声。

“不过你现在一无所有，身处险境，铤而走险也不足为奇的吧？赌赢了应有尽有，赌输了也不能再坏了。”

陆允玵“嗷呜”一声，气得浑身发颤。

“我说，”他哑着嗓子道：“能快点拿主意吗？很久不说话，你徒弟会怀疑的。”

龙骐看了下云翩月，对方果然很好奇地打量他，仿佛是在纠结他的精神有没有出问题。

也是，无端的怀疑都是在浪费时间。

速战速决！

“你刚才说徒弟，这我想起来了，我想要什么。”

“什么？”陆允玵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拜我为师吧，我收你为徒，我们结契，正好结个师徒契。”

真是太好了呢，两方的诉求都满足了呢。自己真是个小天才，龙骐骄傲地笑了。

陆允玵的脸色却是很差。

欺师灭祖，大逆不道……让你的师祖做你的徒弟，反了你了。

他一口回绝：“这不行。”

“有什么不好？我这个师傅也没那么差的吧，我会的都会教给你。”

陆允玵：“……我不觉得你能教我什么。”

龙骐会的招数他都会。

龙骐轻笑：“可是我会好好教育你的呀。思想教育，让你的思想更健康。”

陆允玵感觉更可怕了。

思想教育……确定不是说好听了版的“洗脑”“改造”和“调.教”吗？

这小孩子恐怕是个黑心莲。

龙骐没想那么多，倒有几分推心置腹地说：“你自己没发现你有自毁倾向吗？即使不是自己的身体，能那么从容淡定地活着拧断自己的脖子，你还是第一个。”

身体不是自己的，但痛觉他是可以感受到的。断颈之痛，远非常人所能忍受，但脑内的这个恶灵没有反应。

好像就算是自己的身体，也能这么毫无顾忌地下手。

陆允玵想了很多。他回想起了一百年前的悠悠岁月，刀光剑影，血河尸山，还有艳丽的红海棠……

眸色转而又暗了下来。

“少管闲事。我不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