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面前什么都没有,但是我能感觉到那种气场,”冬阳还直着眼,“不知道是哪路的东西不想让咱们进去。”
冬阳眼前的空旷地植的状态很不对劲,明明身后的长青草木长势喜人,欣欣向荣,冬阳面对着的那块地方,树梢枝条都光秃秃的,即使长了叶子的,也是稀稀拉拉,好像这里有什么东西在阻碍植物生长,环境气氛都很不对劲。
“冬老板,这会不会是你们以前说的希夷?”
陈金问:“据说希夷很厉害,应该能造出这种幻境吧?”
“希夷在典籍里,多指一种虚空无我的境地,定义上是无声又无形,我们到了希夷的地盘,有现在这种感觉,倒是有那种可能性。”
冬阳抱着胳膊:“可实际的问题是,希夷只是境界而已,况且像那种绝对顶级的神和鬼,怎么可能让人随随便便就碰到了,为了功德和往生奔波的小喽啰,处境还不如凡人 。”
“要不咱们还是往前走吧,”陈金提议,“其实我觉得,咱们一直在这商量,根本也没什么好办法,不如走起来,边走边看,说不定就找到狄容了。”
说着,陈金叉着腰看看四周:“在这种地方走丢了,也真是太愁人了,我都想着是不是今天针对他说话太难听,赌气走的。”
“你当他是小孩啊,”冬阳摇摇头,“他懂得轻重,不过咱找到人还真得好好地聊一下,毕竟人家大老远来帮忙的,让你们狠骂一顿,加上他自己的事,心里是好受不了的。”
“那倒是,都惊吓一宿了,谁想着那么多的事啊,也是怪我。”
陈金有点沮丧:“狄容老弟万一出事了,我心里可真的过不去。”
“不至于的,狄容懂行,打不过肯定会逃命的,想办法留下记号等咱们过去。”
陈骐安慰亲哥:“走吧,像你说的,咱们边走边瞧就行,说不定就有办法了。”
三个人商量好了,一块出发,面前那块大家感觉不对劲的地方,都尝试着绕了一下,结果发现不是前面那一块散发的气场不太一样,而是前路的每一个地方都很有问题。
三个人又停下稍微商议,得出来一个同样的结论:前面再不对劲,也比老楼安全,车坏了,路没了,陈骐从幻境里脱身的一瞬间刚好一脚刹车,停在楼前面,这说它不是陷阱,鬼信。
可能也不对,那么简单的套路,鬼兴许也不信。
原本从老楼那出发,还有点老旧小区的样子,瑞清房屋改造进行的慢,从城南开始,一堆建筑工地,瑞清特区中心又特别繁华,要是有个无人机一看,这地段简直割裂,车水马龙,霓虹灯下,跟鸟不拉屎,摇摇欲坠的老居民楼一点缓冲点都没有,非常突兀。
本来这种城际才有的景象,从西巷子看见就很奇怪了,西巷也繁荣过,不属于一个非常偏远的地方,反倒是靠近中心,越走,树木越多,鸟叫声密集,甚至还有些野生动物出没,它们远远地躲在树干后头,怯生生地看着三个人,不敢靠近。
整个林子一股潮气,像是刚下过雨,走了那么久,天色竟然完全不改变,一直是乌蒙蒙的,雨要下不下的那个样子,可地上的泥土非常干燥,要是有黑色的斑驳,也是零星的,整个林子的透出来的气氛非常奇怪,陈金跟陈骐步步小心,紧皱着眉,他们也说这地方不太一样,尤其是和西巷子感觉不一样,却也说不出什么来。
冬阳则觉得,这地方像是有人在监视,眼睛在天空上飘着似的,那样盯着,不管走哪个方向,背后和头顶都发毛,凉飕飕的。
不过冬阳没敢明说,大家情绪都这么紧张,万一做出点过激的事,就不好了。
陈金胖,走两步就气喘吁吁:“哪来这么一片老林,瑞清有这么个地方吗?”
“你慢点走,哥,注意点心脏,”陈骐往后拉他,“等一下,这地上的泥土我看着怎么深一块浅一块的,像是有人故意布置的。”
“陷阱是一大片的,不是这种斑驳的样子。”
冬阳边说,从地上捡起一块有些分量的石头砸出去,石头落在地上,除了飞溅出一点泥土,也并没怎么样,话锋一转,“不过,我觉得事情也不是那么简单,要是有什么深色的液体滴在土上,那问题可比陷阱大多了。”
“什么深色液体,冬老板,你这话可.......”
陈金还笑嘻嘻的,突然话就说不下去了,他愣了愣,问道:“你的意思是,是血?”
“嗯,”冬阳皱眉,“还有可能是狄容的血。”
“这,这才走出多远就能遇到狄容的东西了,”陈金说时回头,“我看,哎?”
“不对,那楼呢,楼呢?”
陈金有点崩溃:“我记得咱们走出去不远,现在看身后怎么是一大片林子啊?”
陈骐和冬阳回过头去看,身后果然是林木,还有远处树木的影子,层层叠叠的,大楼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以至于冬阳产生了怀疑,出发时这路到底是不是往前走的。
“看来往前走是唯一的办法了。”
陈骐牵起冬阳的手:“跟着这些痕迹走吧,我们千万不要走散了。”
“等一下,”冬阳蹲下,从地上捡起一些染上斑驳痕迹的土,闻了闻,一股铁锈味,站起身,把手上残留的土颗粒拍干净,“应该是血。”
陈金瞪大了眼睛:“狄容真出事了吗?”
“不一定是他,”冬阳说,“这里雾气渐浓,我们先离开这里再说话。”
冬阳不提醒,陈家两兄弟还没发现,四下看看,原本在远处的薄雾不知道什么时候飘过来了,当时陈金记得身后是三四个冬青树,现在再回头看,竟然变成松树了,雾气还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黑气,是字面意思上的黑,不是那种对人的精神意识带有侵犯性的,在心理学类跟“黑”有关系的特有名词,只是眼前的景物有的时候会被一些攒动的气体遮挡。
黑雾是从身后追过来的,三个人立刻往前行进,但是不管走的多快多慢,那黑雾始终和他们保持着一定的的距离,甩不开,但是雾气一时半会也追不上。
“冬老板,”陈金感觉气氛缓和多了,才敢再找他们闲聊,说起刚才发现整个环境一直在变化的事,“你没发现咱们身边那些草啊,树啊,一直在莫名其妙的变来变去,刚才我看还是冬青树来着。”
“光是树变吗?”
冬阳神情古怪:“你再看看身边呢?背后的树其实还算远的,你就看脚底下。”
在冬阳的提醒下,陈金一低头,发现脚下的土粒已经变成了一块块的大砖条,排布非常整齐,这石砖路看着挺新的,但是仔细看,其实也多多少少缺些边角,陈金推测道:“这不是近几年新建的吧,这砖头被踩坏不少了,应该也是有年头了。”
“有年头,”陈骐点点头,幽幽道,“应该有个几百年了。”
陈金:“?”
“你俩抽什么风啊,”陈金真的快要崩溃了,“有话就说,别再给我这东一句西一句的了!”
“金哥,这不是你问我的?什么东一句西一句。”
冬阳觉得很奇怪:“你不知道咱们现在在哪,也不知道这石砖到底是什么?”
陈金摇头:“不知道啊。”
“时间匣子,”陈骐插话,“从起雾那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了。”
陈金追问:“那大楼也属于是在时间匣子吗?”
“不是,”陈骐很确定,“我怀疑时间匣子有很多个,分布在一些具体的地方,比如这,就是以大楼为边界,大楼以内是现实世界,而自楼体向外,就是匣子入口,到入口时的征兆就是泛起一阵阵的黑雾,还有那种奇怪的感觉,明明面前什么都没有,气场可诡异。”
“那时间匣子跟地上的砖头又有什么关系啊,”陈金听得云里雾里,“我弟弟的话我听懂了,冬老板的还没听懂。”
“我们走进了时间匣子,正顺着石板路往一处鬼村走,”冬阳笑笑,“我以为你干了那么长时间的古董,知道这砖头的材质呢,这石板砖是青砖石,专门用来辟邪的,反正寻常的人家,是用不到这些东西。”
陈金疑惑道:“冬老板,你说那个鬼村,到底是什么情况,村民是鬼,还是村里闹鬼?”
“都有可能,”冬阳伸手一指,“你看前面。”
陈金顺着冬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眼前恍然立起一座座的石头房子,这一切的发生是毫无征兆的,在三个人的印象里,附近除了路可什么都没有,平地起了房子,这些石房子上下通体一色,连窗户都是石头做的——整个窗框被密密麻麻的小青砖石堵得严实,光亮透不进去,门也是石板,看着就厚重无比,怪异的是门上没有把手,甚至都没绑上一根用于借力开关门的绳子。
没把手,门怎么开?
怪事一桩接着一桩,再看这青砖房,排列也没有规则,有斜放的,正放的,还有歪着的,远近都氤氲着雾气,房子似乎浸泡在里面多年了,看着颇具层次感,一眼看不到头,也不能明确知道房子究竟有多少个。
在中国画里,山峦房舍松树和雾气非常完美的构图模式,然而在现在,所有的,不同的,且持续变化的景物都在暗示目前环境的一个状态:极度危险。
冬阳拿了系统的技能加成奖励,感知力极强,他反复观摩这些青砖房子,身上愈发不寒而栗。
这些房子怎么一头粗,一头窄,就像平时见着的“升棺发财”似的,一头阳,一头阴,入土为安,好下黄泉。
不对,冬阳心道,这可不就是鬼棺阵,只是那么大一块空地做这种阴森森的阵法,到底是为什么?
冬阳不敢当着陈金的面说,怕他精神太过紧张,先把事藏心里就是了。
最该警惕起来的时候,陈金却突然格外放松,一反风吹草动就要失去理智的状态,吹着口哨溜溜达达,路还越走越熟了,就跟逛大街一样,竟然到陈骐和冬阳两个人面前带路,打了头阵。
“师兄,”冬阳小声跟陈骐嘀咕,“他这是怎么了?”
“我也不知道,”陈骐皱眉,“刚才还害怕呢,现在这是吹口哨壮壮胆?不清楚,说实话,我感觉他冷静得有点不正常了。”
冬阳和陈骐那边话还没嘀咕完,陈金就朝着不远处的青砖石房子走过去,两手插兜,到了门口像是习惯性地掏钥匙,在裤兜里翻半天什么都没有,就推一推门,像推自己家的门似的,发现推不动,用一种非常陌生的口音叽里咕噜地说了一大串的怪话。
陈骐没听懂,冬阳推测着听懂了几句,大意是:“这该死的门,又让家里的孩子锁死了,天杀的老婆在没在家,我得去问问这门怎么开,他妈的,我真要打死这娘俩。”
“师兄,不对,不对!他哪来的老婆孩子,快拦住他!”
冬阳急忙拽着陈金的衣服,把他往后撕扯,意图让他离那个大门远点:“千万别让陈金进这房子里,他被上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