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车上时，汤沐只用路亦雪手机回了三个字——冰美式。
但他忘了说自己不喝，于是路鸣笙就拎了三杯咖啡回来，两杯都是冰美式。
“大冷天的你俩喝什么冰的啊！”
路鸣笙边把咖啡往外拿边骂骂咧咧。
“我点的热咖啡，都被你们俩的冰美式弄凉了。”
路亦雪就当没听见，伸手拿过那两杯看了看标签，旁若无人地对汤沐问道：“你这不也是喝凉中药？”
“我才不喝中药。”
汤沐被路鸣笙刚才那句话的弄得有点不好意思。
他低着头弄着调料，看都不看路亦雪，别别扭扭地小声嘀咕道。
“我在超市买了养乐多，我要喝甜的养乐多......”
说完就跑出餐厅，去厨房冰箱里拿冰着的养乐多。
“谈没谈啊？”
汤沐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路鸣笙涮着毛肚慢悠悠地开了腔。
问得是问句，但他一个眼神都没给路亦雪，专注地盯着筷子尖上毛肚，心里像是早就有了答案。
“跟哥说两句软话，我就帮你。”
路亦雪嗤笑一声，根本没想回答，反而祸水东引先发制人：“先管好你自己的小朋友吧，注意别犯罪。”
路鸣笙吹了两下毛肚，直接一口吞下肚，抬头笑得十分真诚：“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可得好好帮你了啊。”
路鸣笙笑得不怀好意，路亦雪突然心中响起警铃。
他打量着路鸣笙，还没考虑好是先示弱还是继续刚，厨房那边突然响起一声惊叫。
路亦雪愣了一下，直接起身冲向了厨房
路鸣笙动都没动，过了一会儿才起身拿起盘子，边往锅里扒拉虾滑边自言自语。
“都这样了还没谈上，气谁呢？”
——
“怎么了？”
几步路被路亦雪跑出了百米冲刺的速度，他站到厨房门口时甚至还有点喘。
视线稳了下来，就见汤沐蹲在地上好像在捡什么。
汤沐闻言转过头，脸上表情有些沮丧。
路亦雪先快速打量了一下他，没发现哪里受伤，才松了口气，走过去继续问道：“怎么了？”
汤沐重新盯回地上，语气里也充斥着难过和沮丧：“养乐多掉了......”
冰箱前面的地上扔着三个养乐多的塑料瓶，地上铺着几张厨房用纸，汤沐手里也抓着两张。
看来不是在蹲着哭，是在蹲着擦地。
路亦雪继续问道：“那你刚才尖叫什么？”
汤沐努力描绘刚才的场景：“我拿了2瓶养乐多出来，把剩下的又放了回去，但是没放稳，关冰箱门的时候它们就掉下来了，我想捞一下，但是没捞住，大概是那个时候喊的吧。”
“......”
路亦雪看着汤沐这幅委屈和心疼的样子，实在无法说出什么重话。
就连舌尖那句翻译过来是“你好可爱”的“你好笨”也被他奋力咽了回去，最后干巴巴地答了声“哦，没事”。
接着也抽了几张纸巾，蹲下和汤沐一起擦地。
两个人一起擦，很快地上就没了水渍。
路亦雪捏起那一大团纸巾扔进厨房角落的垃圾桶，回来就见汤沐还蹲在地上没起身。
他轻声催促道：“走吧，吃饭了。”
汤沐却握着那三个空瓶子，迟迟没有起身，心疼两个大字写满了整张脸：“掉了三瓶那，一联才五瓶啊。”
路亦雪刚想出言安慰几句。
然而还没开口，就见汤沐凝视着三个空瓶子，面色竟然渐渐地缓和了起来——仿佛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就释然了。
这下不用路亦雪催，汤沐自己拍拍屁股就起了身。
“算了，就当路亦雪偷喝吧。”
他嘴里旁若无人地念叨着，好像彻底无视了身边人的存在。
“他那么大个儿，一口气是得喝三瓶。”
说完，把轻快地空瓶子扔进了角落的垃圾桶。
路亦雪：“......”
还挺会自我排解的。
——
“快来啊，肉都熟了。”
路亦雪和汤沐回到餐厅的时候，路鸣笙已经一个人热火朝天吃了半天，额间都渗出点薄汗，他边大声招呼两人快来，边拿起一旁的空调遥控器，设了个冷风。
“没事吧？”看到两人坐定，路鸣笙问向汤沐，“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了。”路亦雪没等汤沐回答，就面无表情开了口，“我偷喝了他3瓶养乐多，把他弄哭了。”
“啧，多大的人了。”路鸣笙嫌弃地瞪了弟弟一样，“怎么还偷喝孩子养乐多呢？哥哥给你做主，让他给你再买三十联。”
说完就一把抢过路亦雪手里那瓶已经掀了盖的养乐多，借花献佛似地递给了汤沐。
汤沐沉默地接了过来，过了一会儿心虚又小声地附和了一句：“就是就是。”
路亦雪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低头摆弄筷子的时候却忍不住笑了下。
就算只有三个人吃火锅，但他们还是弄了个鸳鸯锅。
路鸣笙美其名曰，元旦了，要吃得隆重点。
但路亦雪偷偷告诉汤沐，因为他家的电火锅只能吃鸳鸯锅。
逛超市的时候他还吐槽了，吃个火锅能有个屁隆重，就是往购物车里扔东西的手却是一直没停过。
如今的大圆餐桌上，摆满了一大盘一大盘的肉和海鲜，连素菜都没几样。
三个人闷头吃了半天，也没见哪个被吃光盘了。
“这牛油锅也太辣了吧。”
路鸣笙突然嘶嘶哈哈地放下筷子，也去厨房拿了瓶养乐多解解辣。
回来的时候，视线扫过桌子另一边没被动过的两杯冰美式。
他突然想到了点什么，眼睛一转，就准备使坏。
“你猜我买咖啡遇见谁了？”
他摩挲着小小的养乐多瓶子，神情无辜还混杂着一丝小惊讶。
“谁？”
路亦雪意料之外地理了他，只是那副八风不动的样子，仿佛路鸣笙遇见的是他前生今世的情人他都不怕。
“你高中的漂亮同桌。”路鸣笙话是对着路亦雪说，眼神却往汤沐那边飘，“是叫白霏霏吧。”
汤沐筷子一哆嗦，刚夹起来的虾滑又掉进了锅里。
怎么......怎么每次和路鸣笙吃饭都听不到什么好事！
路鸣笙还在添油加醋：“她说她现在也和你一个学校，我记得你们高中关系很好啊。”
那句‘很好啊’被路鸣笙拖长了尾音，听起来格外意味深长。
路亦雪只觉得路鸣笙是个弱智。
遇到是不可能遇到的，他昨天刷朋友圈还刷到了白霏霏在国外发的新朋友圈。
想到这，路亦雪狠狠叹了口气，掏出手机噼里啪啦打了一串消息。
“是不错。”
他眼神都没偏一下，放下手机，开始捞刚才下进去的肥牛。
“毕竟她高中早恋逃课天天靠我打掩护，后来傻逼男朋友出轨还是我碰见的。”
说到傻逼的时候，他咬字出奇地清晰。
“不过她现在不是单身，你想追她的话我可以先给你领个号码牌。”
路亦雪依旧看都没看路鸣笙，也没等他回答，兀自说道。
“但是我得问问她的意见，女生的联系方式不能随便给别人。”
说完，他这才抬起头，对路鸣笙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最后来了一句绝杀。
“用不用再问问你家小朋友的意见啊？”
路鸣笙面色一僵。
“谢谢。”
“不用了........”
“哈哈哈哈哈......”
路亦雪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同性恋果然是遗传的。
神仙打架，汤沐吃饭。
他低着头就当什么都听到，但就算垂着头，也能感觉到一丝难以忽视的视线。
碗里那点东西很快就吃完了，他想再捞点出来。
甫一抬头，就见路亦雪毫不掩饰地盯着他看。
不是那种随意瞥过，更不是余光打量，
那眼神也不严肃郑重，就是单纯地看着他而已。
就像是......怕汤沐没听到刚才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