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级夏季学期的时间在写不完的作业和焦虑准备的考试中匆匆流过。长达一个月的期末考后,假期在学生们重获自由的欢呼声里到来。伊莎贝尔踩着耀眼的阳光回到家,升高的气温让她不能再忍受披散的头发,两个麻花辫从她纤长的指尖变换出,在七月中旬的一天,猫头鹰带来了成绩单。
“爸爸!”伊莎贝尔噔噔地下楼,她冲进所有房间,但找不到任何人影,福福从厨房里跑出来对小主人说,家主出门了。
优异的成绩单被伊莎贝尔藏在身后。一切如常,但现实却在慢慢将她的生活撕扯出缺口,她感受到一股让她走上长满尖刺道路的推力,她要成长得独立,同时也会变得更自由。
在盛夏的七月底,伊莎贝尔迎来了她十五岁的生日。父亲回来了,在生日的前几天他曾询问伊莎贝尔,是否想在德国主宅办一场纯血舞会来庆祝,他们会邀请英国和德国的各个纯血家族。伊莎贝尔摇头,说她能拒绝吗,从十一岁时起,她其实就想拒绝和他一起去应酬。
她平淡地说她不想再装下去了。
老塞格说当然可以,他像对她的答案感到满意。
几年间,英国的纯血家族很喜欢邀请老塞格去为他们制作高级的魔药制剂,他变得越加忙碌。
伊莎贝尔假期开头便在餐桌上问他是不是想要加入那个组织,老塞格喝下一口牛奶,眉毛挑成两段,话语间都是对她会问这个问题的意外和隐隐恼怒。他狡猾地利用英德方面塞格家族的势力,在名为取舍天秤的两端游走,使家族呈现出一个脆弱的平衡,却在内心坚不可摧地保持自己的态度。
蝴蝶扇动翅膀,飞动的不单单是它存在的本身,在世间尘埃里生存的渺小人或事,都在静悄悄地发生改变,命运轨迹正悄然变化,而前方是何处,无人得知。
伊莎贝尔原以为十五岁生日会在好友的礼物和信件下平凡又温馨地度过。直到院外传来巨大的撞击声,老塞格掏出魔杖闪现到那颗月桂树前,伊莎贝尔愣神的片刻,楼下高大的男孩开始喊她的名字。
梅林——
伊莎贝尔马上跑到前面院子里,地精被吓晕几只,白沫从它们嘴里蛄蛹着冒出来,花园的泥土又被它们翻得稀巴烂。
啊——她刚种好的玫瑰!
她连忙不看这倒胃口的景象。她从声音源头望过去,发现西里斯·布莱克的那辆麻瓜摩托车撞上了她家院门前那颗用来守门的月桂树!来人穿着麻瓜界最新流行的时髦黑色短袖衫,一只手放在车把手上,手臂的肌肉由于施力而贲张,手肘弯起,小臂的纹身在阳光下变得愈加清晰乖张。
牛仔裤包裹着紧实有力的长腿,黑卷发自然落下一部分,另部分在脑后随意地扎成卷,他身上成熟的气息逐渐显现,五官英俊而更具漫不经心的侵略感。西里斯依旧潇洒地跨坐在摩托车上——即使他刚造成一个小事故。
摩托车头深陷树干,遭殃的月桂树落了一地的绿叶,枝叶被撞得向院内歪斜。
老塞格久久没从他新奇的打扮和过分不羁的气质上回神。他认定这是个空有皮囊、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格兰芬多里最常见的那类叛逆且不受约束的男孩。
西里斯看见伊莎贝尔,目光定在她的脸上,露出一个在她父亲看来引人深思的笑容。
完蛋,伊莎贝尔在父亲怒火爆发的前刻来到他们之间。她身着一套浅蓝色V领荷叶边连衣裙,裙摆长至小腿,脚踝上套着白色短袜,踩着一双淑女系高跟小皮鞋。
西里斯一见她就勾起笑,“生日快乐,伊莎贝尔。”
伊莎贝尔尝试将他的摩托车从树干里推出去,这个无用行为后几秒才讪笑地面对她的父亲。
老塞格不看她,只对西里斯说,“臭小子,你送来的生日礼物就是撞歪我们家门口的树?”
西里斯正色摇头,他不仅没从摩托车上下来,还说:“我会处理好你家的树的,塞格先生,今天能把伊莎贝尔借我一天吗?”
这位布莱克家的逆反大少爷在他要严词拒绝的前一秒,发动摩托车,过于大的轰鸣声响彻整个小院。
伊莎贝尔接着从脚踏板跳上这辆黑色大型摩托车后座,老塞格张口要对自己的女儿说些什么,但摩托车发动着翘起车头,一个惊险的动作后,西里斯成功脚往前推将它从树干里拽出来,被施了魔法的月桂树树叶簌簌地恢复成被撞前的姿态和方向,如果不看它主躯干凹陷的大坑的话。
伊莎贝尔紧环男孩的腰,对自己的父亲大声喊,“爸爸,我出去玩啦——”
老塞格甚至还想出手阻拦,但西里斯一个拐弯,摩托车飞一般地在他面前顺滑而过,以不可置信的速度滑下院前的小坡。麻瓜们被忽然出现的摩托吓得躲在道路两侧,他眼睁睁看着摩托车变成一个小黑点,消失在道路尽头。
“你要带我去哪?”风将西里斯的黑发吹落在伊莎贝尔的脸上,木质香水和清新的皂香扑鼻而来,伊莎贝尔闻到阳光的味道。
西里斯偏头对她说,“好玩的地方——”
1975年夏的伦敦,阳光均匀照在每个人身上,萧条的英国经济让街道上的行人行容冷峻,摩托车碾压过一张又一张的黑白报纸和小册——《英国的未来:脱欧!还是留欧?》
摩托车的速度变慢,前方的人潮拥堵起来,汽车鸣笛,路人怒骂,游行的人群举牌示威。
“上帝来了都会因通货膨胀饿死在英国!”
“工党政府会失去人心,内阁都是些该死且脑袋进水的饭桶在主持。我已经一个多月找不到任何工作,谁来养活我们一家?而他们还在没日没夜的互骂,哈!都下地狱吧!”
“我们对公投结果不满意!威尔逊背叛英国利益!威尔逊背叛英国利益!”
“下台!下台!下台!”
伊莎贝尔艰难地听着周围麻瓜密集且愤怒的声音,西里斯通俗易懂地对她解释,“他们在反抗,反抗能获得机会——让他们更好地生活。”
他们穿越人群,没有一个麻瓜在意他们。游行者落坐在灰尘覆盖的水泥地,伊莎贝尔从变小的人群回头,她不禁思考,人性与利益的关系。
她又联想到巫师界的纯血家族。部分家族的激进或许不仅只源于对纯血统的执念,黑魔王之所以能不断扩张和壮大自身势力,号召信徒,其实和英国纯血家族不断下行的经济趋势息息相关。
一切的出发点都是私欲,人类的劣根性表现出来的自私自利,会缓慢摧毁部分人的良心。她不赞同——对,反抗、反抗才能让自己的意念不被侵蚀,他们是完整而活生生的人,不是被大势所推动的草芥和懦夫。
而她是灵魂健全的女巫,她要为保全自己的灵魂而战斗,为母亲、为他人、为自己。
伊莎贝尔收紧手臂,西里斯在前面笑出声,“这个速度你害怕吗?”
“....我以为是你害怕。”
很快,她复杂的思绪便被大风吹跑。西里斯在无人处将麻瓜摩托车开上天,他大笑着说不用担心,女孩,摩托车能带我们隐身。
当伊莎贝尔晕头转向地双脚落到一片无人的乡间小道时,她发现这儿长满鲜花,清风带来湖水潮湿的味道,湖泊冲开岸边的泥沼,留下湿润的黑土地和微小绿藻。
西里斯笑嘻嘻地站在她面前,手指挑起她的头发,“你的麻花辫被风吹乱了,但仍然很好看。”
“在我眼里你怎么样都好看。”
伊莎贝尔心底有一本叫作《西里斯·布莱克记分本》的小簿,记分规则则是她的心情。
现在她好心情地要为他小小加上一分。
西里斯低头歪身看她的眼睛,“你是不是在心里偷偷骂我花言巧语?”
伊莎贝尔又在《西里斯·布莱克记分本》上为他扣上一分,现在他的分数归零了。
“哼,我说过会追到你的,我们现在算约会吗?”他的手插进牛仔裤袋里,捉摸不透地对她笑。
西里斯和她拉开距离,伊莎贝尔以为他会继续和她贴近。
结果西里斯越走越远,伊莎贝尔忍不住说:“我还没原谅你——等你获得满分再说。”
“超简单,我的成绩就差是年级第一了。”
她说的不是这个成绩....西里斯这个傻子。
西里斯脚踩进湖岸边的水坑,伊莎贝尔额角抽搐,她想出声:你的鞋子会进水。没等她担忧这点小事,高大的男孩嘴角弯起促狭的弧度,伊莎贝尔立刻知道,他又要干些无聊的恶作剧。
有风。她轻嗅,原来夏天艳阳天夹带着——金银花、狗蔷薇、蓝铃花的芬芳。湖水拍打岸边的轻微水声让伊莎贝尔觉得自己陷入某种奇幻的梦境,西里斯·布莱克从岸边迎着夏天的风和水汽朝她跑来,愈来愈近,或许她真的在做梦,因为西里斯的身体在她眼皮底下开始变化,她看见高个男孩的影子缩短、四肢和身躯迅速改变,他在伊莎贝尔剧烈放大的灰蓝色瞳孔里飞扑而来。
——西里斯·布莱克变成了一只黑色大狗。
等等——西里斯变成了什么?!
他变成了什么!?!
藏獒般的硕大体型,黑色毛发茂密地竖起,狼犬的鼻筒和耳朵,而眼白占据灰色狗眼的大部分,让它看上去威猛却又略带——呆愣。
伊莎贝尔惊愕得几乎无法呼吸、无法发出声。她被黑狗拦腰扑倒,它快活地在她颈侧、耳边和鼻尖拱,爪子搭上她的肩膀,狗尾巴欢快地摇动。但这条狗也太大了,伊莎贝尔感觉自己要淹死在它黑色的毛发里,狗毛掉落在优雅的连衣裙上,她的裙摆因为骤变而卷至膝弯,过几秒,她才困难地伸出手摸狗头,黑狗的尾巴摇动得更快。
手中是毛绒绒的舒服触感,狗爪子在她身上肆意扒弄,伊莎贝尔的衣领被它不小心抓开一条缝,荷叶边领落到女孩的肩颈,她一边的肩膀暴露在空气里。
黑狗舔了舔女孩白皙如雪的肩。
在伊莎贝尔要变脸的时候,这条大狗哼唧着头一转,乐哈哈地冲进野花地,不一会,它叼着十几朵花组成的大型花束重新爬到女孩身上,伊莎贝尔刚坐起身,又被扑倒。
“你...”伊莎贝尔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但她有些不适应和狗说话。
“你的阿尼马格斯是一条大狗!”
黑狗急切呜咽着摇脑袋,示意伊莎贝尔。
“你让我接过这束花吗?”
它点脑袋。
“好吧。”伊莎贝尔有些没搞懂现在的情况,西里斯追女孩的方式居然是变成一只送花的狗?!
她装作镇静地接过,还不忘在兴奋等夸的狗眼里表达自己的喜悦,“我好喜欢——你可真会挑花。”
黑狗转圈,它激动地咬起自己的尾巴,那一片狗爪下的草坪被它糟蹋翻出泥土,伊莎贝尔尝试和它对话。
“你能变回来吗?嗯...这只可爱的小狗?”
黑狗瞬间回来把爪子压到她肩膀上,女孩的衣裙沾染上橙黄的泥土,它露出舌头对她哈气。伊莎贝尔手中花的花瓣飞落到空中,狗头顶着她的手,伊莎贝尔这才发现五彩斑斓的花朵里,藏着一条流动着金光的修长发带。
黑狗很高兴地对她叫两声,伊莎贝尔挑起发带,上边仿若涌动着金色的银河,星星形状的碎钻精巧地绣在边角,亮片发出金光闪耀的色彩。
“喜欢吗?”在伊莎贝尔注目欣赏的时间里,西里斯不知何时变回了人。
顺利得丝毫看不出他刚刚完成了阿尼玛格斯这类需要掌握超高级变形技巧,没几个巫师能做到的变形术。
伊莎贝尔不由得夸赞出声,“好厉害!西里斯。”
“简单。”西里斯对她说道,“前不久的雷雨天我和詹姆成功了!而他变成了一头牡鹿!”他兴奋地蹭起伊莎贝尔的肩和脸,伊莎贝尔认为他还没从狗的心理状态里脱离出来。
以及,他们离得太近了。
伊莎贝尔仰躺在草地上,西里斯撑手将她完全掌控在身下,眼前的阳光在他变回男孩的时候被遮挡,他安静几秒,视线从她的眼睛移到嘴唇。伊莎贝尔能感受到西里斯手心骑摩托磨练出来的茧,粗糙坚硬地缓慢抚摸过她裸露在空气中的大腿皮肤,裙摆由于屈膝落得更下,西里斯膝盖微微一顶,就将女孩的双腿分开。
他试探着不断俯身,西里斯恳求地去看伊莎贝尔的灰蓝色眼睛,他的睫毛无辜似鸦羽扫动,温热的鼻息扑洒在女孩的鼻间,身上苦涩的果味香蛊惑着伊莎贝尔,他将手向下移动,将伊莎贝尔的裙摆捏揉出暧昧的褶皱,带着强势而危险的热意探进女孩掩盖在布料下的大腿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