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塞，你们真的要到了签名？”当徐晨露把签名递给女孩的时候，能明显感觉到女孩的手都在颤抖，紧接着又看到了那张拍立得，女孩激动得都要哭了。

“我的天啊，谢谢两位姐姐。散场的时候很多人都说今天没有签名环节，你们也太强了吧，还弄到了合影。”女孩捧着拍立得细细地看，爱不释手的样子。

看到她这么开心，两人也替她高兴。在女孩千般感恩万般感谢中，她们离开电影展所在的八层，坐上下行的电梯。

徐晨露拿出手机看了一会儿，止不住地叹气，其实从休息室里出来，她就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说好的电影展，却变成了莫名其妙的粉丝见面会，徐晨露坐在展厅里观赏的时间估计都没到半个小时。方洋沛以为她因此而不开心，哄道：“下次有感兴趣的展览，我再陪你来。”

电梯里没有其他人，徐晨露笑笑，捏了捏方洋沛的脸，“谢谢宝宝，但是我想的不是这件事。”

“我总觉得林盛玉这个名字很耳熟，就在网上搜了一下，没想到确有其人。而且她还挺有名的…”徐晨露满眼复杂地看着她，同时把手机屏幕扬起来，“你确定没有见过她吗？”

林盛玉的人物资料里，赫然写着‘担任琢玉公司董事长一职’，方洋沛不由得愣住了，“琢玉？所以她是？”

方洋沛终于明白徐晨露的忧虑从何处来，琢玉是巨峰的死对头，它们的竞争尤其在这两年最为激烈。可帮着王翔做事的黄律师竟然和琢玉的董事长关系密切。

方洋沛也和琢玉有过接触，还因此和徐晨露大吵了一架。想起这件事，她悻然说道：“我知道有这个人的存在，可是从来没有见过她。可能也是见过照片的，可刚才的确没有认出来。”她望向徐晨露，希望她不要想起那时的不愉快。

徐晨露没兴趣翻旧账，她脑海里完全被休息室里的场景占据。黄律和林盛玉是熟人，听语气可能是朋友，林盛玉和郭琴一些黏糊糊的行为，倒像是恋人…这可能吗？徐晨露又想起了郭琴在清虹走红出道的事情，如果她背后是清虹大企业的老板……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徐晨露在心里狠狠谴责了自己的八卦行为。方洋沛看着她脸色变了又变。

“我觉得，我们得把注意力放在黄律师身上，如果有办法知道她最近经手的案子就好了。”徐晨露沉吟道。林盛玉和符长峰是商业上的对手不假，那她如果要通过黄律师打击巨峰，一定是抓住了巨峰的某个痛点。

“这些企业家的嗅觉绝对比我们普通人要敏锐，她们要打商战，我们可以跟在后面吃点好处。”但是那种担忧的心情仍然挥之不去，琢玉最好的方法是和公安机关寻求合作，但林盛玉行事遮遮掩掩的，显然不想用这个法子。

不知道心里憋着什么坏，一旦不小心和这样的人有了牵扯，总担心没法全身而退。

方洋沛不太赞同，摇了摇头，“我们手上还有锦茂的线索，还有齐帆，没必要去接触她们，”她恳求地看着她，“晨露，别这样，好不好？”

“好，我答应你。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不会向林盛玉寻求帮助的。”

两人相互倾诉一番，发现齐帆竟然成了现下的首选，徐晨露笑着说：“毕竟我们的调查已经碰到了瓶颈，比起林老板，我更愿意面对齐帆。”方洋沛也跟着她笑，颇有种苦中作乐的意味。

当晚，徐晨露和方洋沛告别，回到家中。这是自从她和妈妈争吵过后，第一次回家。两人的相处完全看不出才生过嫌隙。

就是偶尔对视时，还是有些许的尴尬。

一家人吃完晚餐，徐东升照例牵着土豆出门散步，徐晨露回房间洗了个澡，去厨房接开水时，路过了书房，她看到门缝当中透出一丝光亮。

徐晨露在门口徘徊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勇气上前敲门。可下一刻，书房的门从内而外被打开，穿着家居服披散着头发的何青莲站在门内，无奈看向女儿，“你进来吧，我都听见你趿着拖鞋的声音了。”

徐晨露低下头，“妈，是不是打扰到你了。”何青莲把门口让开，好让她进来，“没事，我没有在忙事情。”

书桌上电脑开着，旁边放着一杯还在冒着热气的茶，何青莲回到书桌后面坐下，徐晨露则是找了个熟悉的角落窝着。她以前就喜欢来书房里晃悠，找到一本书，然后坐在这里看上一个下午。

何青莲摘掉眼镜，“看了下基金会的事情，”她顿了顿，“怎么突然过来了，有事吗？”

以前哪怕是偷偷溜进来，只要不弄乱这里的东西，何青莲都不会过问的，徐晨露有些愣神。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们相处时，多了几分尊敬，又少了几分亲昵呢？

大学好像就是转折点，从前何青莲管着她，事无巨细，上了大学以后，徐晨露像是第一次飞翔的雏鸟，看到了世界的精彩和广阔，便不太愿意和妈妈诉衷肠了。更何况她谈起了恋爱，在父母面前难免遮遮掩掩的。

想起来还是感到了难过，徐晨露躺在那个位置不动弹，笑道：“没什么事啊，就想过来看看，”她放下杯子，伸了个懒腰，很是怀念地说：“啊，还记得我在这里读了好多课外书哦，最难啃的一本名著，我花了三个月才看完。”

听罢何青莲的话也变得柔软了，“你要是还想看，就自己进来拿，你在家的时候我们不会把房间上锁的。”

“那还是不要了，老妈，你电脑里应该有不少重要的东西。”徐晨露很善解人意。

何青莲这段日子明显被工作折磨得相当疲惫，提起这些事情，她略微厌烦，叹了口气。

基金会的出资方是巨峰集团，徐晨露想起这件事，心中不免害怕。她妈妈和其他医务人员费尽千辛万苦要实施的项目，要是夭折了…徐晨露咬唇，可巨峰终究有倒下的那一天，不是她们出手，总会有别人。

也不知道这个基金项目签了几年，出了事，其它投资方能不能支撑起项目的继续运营，就怕项目被巨峰连累，浪费了无辜人员的心血。

徐晨露不经意地走到书桌旁边，不小心瞥见她家电脑屏幕上展示的项目书页面，她移开眼神，没再多看。何青莲对女儿没有防备，只是觉得有些奇怪，“你对这事很好奇？有想知道的可以问我，不过项目书你不能看。”说完将电脑息屏。

徐晨露斟酌了语句，笑道：“我对你们的项目没兴趣，但是，上次见到符董和他女儿，所以有些好奇罢了。”

“你说家乐吗？她呀，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妈妈很早就去世了，符董是做大生意的，哪有时间陪孩子啊…”何青莲有些感慨，话说出口后，又觉得有些不妥，“不过咱们不说别人的家事了。”

“哎？你不是和家乐互加了微信吗？你们是同龄人，应该很有话题聊。”

很有话题？跟那个狂妄的小孩吗？徐晨露心里狠狠吐槽，却没有表现出来。她对符长峰的家庭情况没有兴趣，提起这两人，不过想要引出话题。

她随口答应了，而后试探道：“巨峰应该是在清虹能找到的最大投资商了吧，真有实力啊，组出了这么大一个项目。”

何青莲顺着她的话感叹着，“是啊，不过主要是他们和政府关系好，其他投资商又比不过他们。”

“其他投资商？我还以为这个项目只有巨峰一个投资商呢。”

何青莲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她，“怎么可能？你都进政府部门工作了，还没有这点敏感度嘛，这种项目，怎么可能搞垄断啊，别说是巨峰，换做任何一家企业都不行的。”

徐晨露被训斥后，露出撒娇的神色，“我的确不懂这些…可现在看起来还是巨峰一家独大啊，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拉上其他厉害的企业，比如，琢玉？”徐晨露观察着何青莲的面部表情。

“琢玉？”何青莲有些疑惑，“我倒是没听说过这个公司。不过这些事情也不是我们能操心的，听听就好。”

“义诊是你们出的人，医疗信息也由你们提供，在我看啊，你们才是这个项目里最重要的一环。”徐晨露笑眯眯地说。她的话看似在恭维，可怎么听怎么奇怪。

何青莲知道自己养大的孩子是绝对没有坏心的，可不知为何，对自己经手的这个项目展现出这么大的兴趣，还有上回在开幕式上，她主动去认识符董和苏秘书的行为…何青莲当时心有愧疚，察觉到后便为她牵桥搭线，只觉得多认识些人对她工作有益，如今看来她恐怕存有别的心思。

何青莲装作没有察觉，随意回她，“你又在这里乱说话了。”

看着妈妈略显疲惫的眉眼，徐晨露知道，这个话题很难再继续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