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嘞好嘞,”吴有功嘴上说得好听,实际上身体也不自觉地对着电话听筒点头哈腰,“吴老板的事情,我们已经让黄律师去跟进了。”
“哎,您放心,绝对把这事办得妥妥的!”
“嘟”,是电话的挂断声。
下一秒,手机就被吴有功甩飞了,金灿灿的手机壳子砸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脆响。
不远处摆弄着手机游戏的王翔朝这边看了一眼,见怪不怪,又把注意力放回手游上。
吴有功被他看了一眼,悻悻地捡回了手机,口中还在骂道:“呸,一个女人,嚣张什么啊。”他躺回沙发,双脚交叉放到茶几上,准备给黄律师打电话。
“靠,拽什么拽,当公司里谁不知道似的,不过是靠勾引没妈的……”
“咳咳!”王翔冲着他这边扬了扬头,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吴有功被他粗粝的嗓音吓了一跳,及时把话憋住,心中却怨愤难消,趁他不注意愤愤不平地给了他一个白眼。
说也说不得,真是符长峰和他家里人的一条忠实的狗!
黄律师那边久久没接,吴有功的怒火又烧了起来,靠,上头下命令的是女人,现在自己还要去求女人办事,真憋屈,他心里愤愤地想。
黄律师最终没有接电话,吴有功骂起来,嘴里很是难听,但不过是那些骂女人的话术,王翔瞥他一眼,没有阻止。
这种没用的东西,等到了黄律面前不还是要陪着笑脸吗?
王翔等吴有功发泄完,才出声劝道:“好啦,不利于团结的话少说。黄律工作忙,见客户或者准备上庭的时候都是不接电话的,不要因为这点小事就骂骂咧咧的。”
“对啦,”听到吴有功在那里女人长女人短的,王翔突然想起了什么,“上次吩咐你去做的那件事怎样了?”
吴有功眼珠子转了转,呵呵笑道:“按你说的,找些人去吓了她一顿。”至于那个女人最后躺在地上不知道是死是活的小事情,就没有必要讲了。
他讨好地问:“王哥,那个女人怎么惹你了?”
王翔问过以后倒是不怎么在意了,手机里游戏的战斗声效愈发激烈,“一个小女孩,哼,还能惹我?是她爹!当初……莫名其妙,害我被峰哥骂了一顿,”他像是不愿再多提及,“这下也好,省的她在我眼前晃,晦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那个被吓得“晕倒在地上”的女人,其实并没有被吓到,反而是及时地打开摄像头,拍下了当时的荒谬一幕。
当事人正捧着手机,逐帧检查当时拍下的视频。
如她所料,视频的前半段皆是扫入镜头里的刺眼的白光,白光以外便是一片昏暗,没有拍到车牌之类的有效信息。
方洋沛耐心看下去,直到车身撞到她的腿她栽倒以后,镜头里就只有单一的对着黑暗天空的画面了。
她只能够听到当时自己咳嗽后沉重的呼吸声。
又等了一会儿,耳机里传来车门打开的声音,模模糊糊能听到一个人说:“怎么办…被…哥知道…”另一个人回了什么听不清楚,接下来便是讲电话的声音,“…有个人躺在地上…”
方洋沛啧了一声,回放那些人下车的段落,把音量调到最大,却还是没法听到他们清晰的吐字,
如果能够听到他们话中的某些信息,那这条视频好歹能被用来当个小小的筹码,不至于如此冤枉的摔了一跤,只得到一个毫无价值的视频。
那晚她路过的是小巷子里的居民区,她确信那儿没有监控覆盖。
烦躁地关掉视频摘下耳机,心里思考着这个视频还有没有做声音修复的价值。
思考间,方洋沛敏锐地听见远处按动密码的声音,她马上拿起拐杖出了房间。
一具温热的身体撞过来,轻轻地闯进她的怀里。
她用一只手把人抱住,另一只手把拐杖放靠在墙上,本也想放在怀中人的腰上,却拐了个弯去揉她后脑的头发,说道:“辛苦了。”
徐晨露把整个脸埋在方洋沛的肩膀里,闷闷地说:“上班好累,但是,”她吸了吸女友怀里的空气,是她家里常用的沐浴露和洗衣液结合的味道,“一回家就能抱到你,好幸福。”
方洋沛给她整理乱掉的头发,稍用了点力才把对怀抱上瘾的徐晨露从怀里拔了出来,“你再不放开我,厨房里的汤就要煮过头了。”
“哪里,汤都是熬得越久越好喝。”徐晨露虽然嘴硬,还是乖乖地牵着她的手往厨房走,脸上噙着惊喜的笑,嘴角快要压不住了。
锅里鲜汤散发着清香,汤已经滚沸,水雾一阵一阵地往上冒,方洋沛在往汤里添加最后一次调味料。
她说要什么,徐晨露就跑过去给她拿来。
“还要你辛苦做饭,到底谁才是病人啦。”徐晨露撅起嘴。
坫板上响起切菜声,方洋沛将香菜切成段,一边说:“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情可做,煮个菜而已。而且东西也是你辛苦买回来的。”
她动作熟练地备料,手上动作赏心悦目,徐晨露痴迷地看着。
方洋沛手上抓了一捧绿丢进锅里,徐晨露这才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着急地喊道:“哎!”可惜已经阻止不了了,翠绿的香菜被均匀地洒在锅里,漂浮在汤面上。
“怎么了?”方洋沛将燃气关掉,转过头来看着她。
算了,她又不是故意的。
可是一起吃饭好几次,自己总是把香菜往外挑的动作,她是一次也没有注意到吗?
徐晨露想提醒她,又怕扫了她做饭的兴致。
方洋沛把汤盛好放到桌上,还从锅里拿出几道已经做好温着的菜,把碗筷备好,说道:“该吃饭了。”
吃饭时徐晨露兴致不高,方洋沛只当她把精力耗尽了,还心疼地盛了一碗汤给她。
却隐隐约约觉得被她瞪了一眼。
为什么?方洋沛再看过去时,徐晨露表现得一切正常,就是如同往常一样,吃饭时喜欢用筷子在自己碗里戳来戳去挑挑拣拣。
如果是别的什么人做出这样的动作,方洋沛会觉得那个人很埋汰,可是眼前的徐晨露盯着碗认真的样子却很可爱。
饭后,把碗放进洗碗机里,两人分头去洗浴。
方洋沛拿着干净的睡衣站在客卧浴室前,想起昨天就是在这里,徐晨露突然出现,缠着她磨着她非要帮她洗澡,她好说歹说才劝了回去。
站在这里停留了一会儿,门外并没有人像昨天那样突然闯进来。
想什么呢?方洋沛摇头,赶走脑中的胡思乱想。
想什么呢?这当然不是小事,徐晨露从小就知道,受委屈了就要说出来。
况且她希望能和方洋沛保持良好的恋爱关系,她不想再因为害怕尴尬而隐瞒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
徐晨露愤愤地擦干头发,将擦头巾往床上一甩,急匆匆地就往客卧走。
她暂时完全抛却了以往的礼仪礼貌,在客卧门口敲了敲门以后,没有等方洋沛回答,就打开门走了进去。
房间里方洋沛明显刚刚从浴室里出来,正把医用防水贴从腿上摘下,还维持着单脚站立的别扭姿态,错愕地看着她,说道:“我刚想说,等一下……”
徐晨露走到方洋沛面前,轻轻拉着她的衣袖,说:“等不及了,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不,我的意思是,”方洋沛喉间发出急切的声音,原本就没有保持住身体的平衡,被徐晨露这样轻轻一碰,腿一软,就没法控制地往后面仰倒。
她知道身后是床,没有慌乱地用手去抓周围的东西,奈何徐晨露受了惊吓,手把她的袖子紧紧抓住,也跟着倒了下来。
“啊!”
身后是软的,身前也是软的,方洋沛没有感觉痛,徐晨露被吓到了,手压在方洋沛的肩膀附近,双眼紧闭着,急促地呼吸着。
“对不起,”遇到这种囧事,方洋沛有点想笑,“我刚才有点失去平衡了,吓到你了吧。”
徐晨露从惊吓中恢复过来,顺势窝在她的怀里不想起来。
呼吸间,睡衣摩擦间,都带起一阵痒意,不一会儿,两人笑成一团。
徐晨露笑着从方洋沛身上离开,侧躺着,两人的手和脚还纠缠在一起。
“疼吗?”徐晨露不确定自己有没有压到她左腿的患处,担心地问了一句。
方洋沛也侧身看着她,回答说:“不疼,没事儿。”
她想要坐起来,徐晨露却按住了她,“都说了,我有事情跟你说。”
眼见徐晨露脸上的笑意渐渐消失,被严肃取代,方洋沛完全侧过身体,认真地看着眼前的人。
徐晨露话要说出口,才感到不好意思,“我不喜欢吃香菜,你知道吗?”
方洋沛听到这句话,眼睛微微睁大了,徐晨露仿佛能够听到她内心的想法:就为了这样一件小事,就要着急地冲进房间里扑倒我吗?
想到方洋沛有可能是这样的想法,她便委屈不止,此刻被她盯着,又是难过又是羞耻,她挣扎着就要起来,“算了,你当我没说过吧。”
方洋沛却轻笑了下,她听得出来这笑当中的情绪,没有任何嘲弄的意思。
“我知道了,今天还往菜里放了香菜,是我的错。”
徐晨露心中还有委屈,看着她没有说话。
方洋沛继续向她道歉:“以前看你挑菜里的东西,除了香菜,还会把各种辅料小料都挑出来,我还以为你对它们都同等的讨厌呢,可是做菜又不能没有辅料。”
原来她并不是毫不在意,徐晨露脸红了,小声解释道:“我没有挑食,只是它们的口感都不好,太……难以下咽了,只有香菜,我是真的讨厌香菜的味道。”
“嗯,我记住了。以后再有类似的事情一定要及时说,好吗?”方洋沛摇了摇她的肩膀。
“嗯。”
她怎么会这么好啊!
原来自己还觉得委屈,可是说开以后,又替方洋沛委屈,辛苦地做好一大桌菜,还要被自己“秋后算账”,她却没有生气,还这么温柔地和自己道歉。
两人侧躺在床上,面对面相望着。
盯着她沐浴后水润可口的嘴唇,闻着两人周身散发的相同的沐浴露的芳香,徐晨露离方洋沛越来越近。
徐晨露的双手环住方洋沛的脖颈,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不消多说,方洋沛自觉地将脸颊凑近。
完全不同于医院那次苦涩的亲吻,女孩的唇沾上了薄荷味牙膏的凉爽,却又在唇舌交缠中变得灼热,明明浑身烫得不行,却还在渴求着对方的温度。
原来亲吻是这样矛盾又让人上瘾的东西。
方洋沛吮吸着徐晨露的双唇,耳边听到女孩被吻至深处发出的小小的嘤咛声,忍不住翻身压住了她,用一只手支撑着身体,另一只手衔了她的腰,将她拉近自己。
她的动作随着时间的流逝愈发狂乱,双唇开始不停地在徐晨露的脸侧和脖颈处流连,留下清晰的水痕,手伸进身下人的睡衣里,揉弄她腰侧柔嫩的肌肤。
徐晨露的手则掐在方洋沛的肩膀上,在她轻柔时抚弄,在她吻得重时也重重地掐她。
两人脸上、身上皆是暧昧的红色。
吻毕,她们默契地没有停下来,徐晨露将身子往后缩,拉着方洋沛从床边来到床上,她将那颗还有些湿漉漉的脑袋往下一推,闭着眼睛享受,双唇不断亲吻着她的额头。
方洋沛脑袋在女孩脖颈处作乱,手从腰部向下,凭着感觉动作着。
许久,她毫无章法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头也停在徐晨露的胸前不动了。
那种从内而外生出的渴望慢慢平息,两人平静地拥抱在一起,不久以后,徐晨露先吃吃笑了起来,用手掐着方洋沛的下巴往上抬,果然看见一张红透的脸,双唇还湿润着,却被她自己咬住而有些泛白。
“你是不会嘛?”
方洋沛把头又埋回徐晨露怀里,轻轻点点头。
徐晨露拍了拍方洋沛的肩膀,说:“走,去我房间睡,”方洋沛的湿发还在不停地滴着水,“都被你的头发弄湿了,去我房间,我给你吹头发。”
方洋沛觉得很丢脸,犹豫好久,才敢把头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