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凌心瞧见,立即快步走到王夫人身旁,她心中有些讶异,王夫人怎么会过来?
而王夫人微微颔首,虽然她打心里对姜清的医术不抱期望,但是,她又忍不住从心底悄悄生起一抹希望,要是这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真能医好勇儿呢?
这样想着,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了几天的王夫人还是来到了这儿。
但一入门,就看见了姜清面色凝重,即使王夫人在许多自称自己能让人起死回生的医生脸上见过这种神色,但王夫人心脏还是微微一颤,她嗓子有些干涩,声音嘶哑难听:“怎么样,能看出勇儿是什么病吗?”
“尚不明确病人得的是什么病,还需要再观察一下。”姜清没有理会王夫人期盼的目光,不咸不淡地开口。
反观,儿子气息微弱地躺在床上,让面前整颗心都系在儿子身上的女人变得十分疲惫,听到姜清这番话,她厉声地威胁道:“别忘了你的时间只有半个月。”
她目光阴冷,眼睛死死地盯着姜清,“凌心,你就在这儿看着,一步也不能离开。”说罢,她一甩衣袖离开了这儿。
“是,夫人。”凌心低眉顺眼地应声,直到王夫人的背影消失不见,凌心才放松下来,她转头看着顾沅和姜清,声音冷冷漠如霜,“你们两个别想搞什么小动作!”
而在这之后,凌心也是一直跟在她们两人身后,顾沅以为她是受王夫人的命令,也没有继续多想。
姜清在屋子里翻着祖上传下来的医书,虽脑海里没有一丝思绪,但她面色依旧平静,除了那微微皱起的额头显示着她此时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而外面的顾沅,也是忍不住着急起来,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在树林里到处晃悠,一边走,一边碎碎念着,“现在该怎么办,”她咬着手指,仔细在脑袋里思考对策,但想来想去,脑袋跟一团毛线一样乱七八糟,任凭她在脑海里回忆剧情,可就跟失忆了一样,脑袋一片空白。
不知不觉间,顾沅走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远处是一处蜿蜒的河流,许是未到雨季,河里的水流没有那么急,在河边,有着两个约十六十七岁的女孩,正蹲在河边浣衣,随着捣衣杆捶打在石头上的声音,两个女孩谈笑时清脆悦耳的欢笑声显得十分动听,嬉笑打闹的气氛倒是让顾沅慌乱的心稍微平复了一些。
她看着两个女孩脸上天真单纯的笑容,心神一动,走上前去。
待顾沅走近,在右侧的女孩率先发现,她立马噤声,也对旁边的女孩使了使眼色,左边女孩扭头,如临大敌般的低下了脑袋,继续手里的活。
顾沅发现了,也不恼怒,坐在她们旁边,脱下鞋袜,把白皙细嫩的小脚放在河水里,冰冷的河水驱散了夏天带来的热气,顾沅舒服的不由得眯起了眼睛。
在旁边的两个小丫头一直在竖着耳朵听来人的动静,没听到声音,其中一个好奇的人抬起了头,正好看到了顾沅穿着白色蕾丝长裙,一头柔软浅黄的头发沐浴在阳光中,就跟镇上刚从国外回来的画家画出来的洋妞一样,给人带来一总新鲜的感觉,和她们这些穿着粗衣麻布,用着里三层外三层闷死人的布料的人不一样,和她们一对比,面前这人就好似在一堆灰里面的一颗闪闪发光的珍珠一样。
顾沅躺在河边的草地上,微微睁开眼睛,就对上了两个丫鬟好奇的目光,两人皆是一愣,似乎是没想到顾沅会睁开眼睛。
顾沅对她们笑了一下,眼睛弯起,像一轮弯月,毫无攻击力的外貌给她的气质添上了一丝温和。
两个小丫鬟见顾沅生的好看,脾气还那么温和,也没有先前以为被主人抓包偷懒的那抹恐慌,但她们也不敢胆大到去和一个看起来身份不凡的人交谈。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给顾沅套话的机会,右边那个单纯无害的小丫鬟在拧衣服的时候,放在岸边的一件外衫被水浪给冲走走了,等两个小丫鬟发现时,已经和她们有一些距离了,那小丫鬟看见,顿时神情变得慌张,她也不顾手里的衣服,直接扔在木盆之中,提起裙摆就要去追那河水里的衣服,另一个小丫鬟瞧见,脸色一边,跟在她后面。
衣服越飘越远,那小丫鬟心里着急,没注意脚下,顿时踩进了一个坑里,身体前倾时,另一个小丫鬟立马抓住了她的肩膀,这才幸免遇难,“窈玉,你别管我,快去追衣服啊!”但她心中也知道,就算没摔倒,那件衣服她也捞不起来。
“怎么办,那是夫人刚买的衣服,还没穿几次呢,就被我给弄丢了。”说着,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语气也越来越绝望,“夫人本就因为少爷的事情忧心,要是被她知道的话,我完全不敢想象......”她语气激动,手紧紧的抓着窈玉的衣袖,脸颊泛白,似乎是已经预料到王夫人会怎么惩罚她了。
在旁边的窈玉看见她泛红的眼睛,她伸手抱着对方因害怕而颤抖不止的身体,“你先冷静下来,宁儿,”但一句话怎么能安抚下她的心,反而她的情绪爆发出来,她眼泪决堤而下,抓着窈玉的手,“窈玉,我不想死,我还年轻,还没嫁人呢,我不想还没过上好日子就跟那些姐姐一样不明不白死在这儿。”
听到这话,窈玉眼尾也泛红起来,她和宁儿一起长大,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宁儿死去呢,她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安抚:“宁儿,我不会让你出事的,你相信我,我是不会骗你的。”
但宁儿怎么会不知道这是在安抚自己的话呢,她脑海里想着这些年,王家消失的那些丫鬟和下人。
知道宁儿的顾虑,窈玉她抬起手,摸着宁儿的发髻,声音轻柔“到时候就说是我弄丢外衫的,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但宁儿跟触电了一样,身体一抖,她挣脱出窈玉的怀抱,睫毛还沾染着泪水,眼里满满的是不可置信,她声音拔高,“窈玉,你在说什么,我宁儿虽是贪生怕死之人,但怎么也不会让自己的朋友替自己顶罪。”
而窈玉面色没有一丝的犹豫和后悔,她目光忧伤,“宁儿,这是我很久之前就想好了,假如,真有一天你遇到危险,我就算是用我这条命来帮助你,我也不会有一丝后悔和害怕,而我唯一感到难受的是,那一天这么快就到了......”
“你别想了,我是不会答应你的。”宁儿看着窈玉,恶狠狠的开口道。
“你知道的,宁儿,我一旦做好决定,就不会轻易地去改变。”
“我不同意!”
在气氛直降至到冰点时,一女声响起。
“打扰一下,你们是在找这个么,我刚刚在下游捞着的。”顾沅举起湿漉漉的衣服,目光无害地看着两人。
衣服上的水被拧干吗,顾沅坐在两人旁边,“所以你们是朋友咯,刚刚我在旁边听到她要去替你顶罪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们两人是亲人呢。”
宁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就是太笨了,如果换成别人,不知道得跑多远,而她呢,还紧紧地贴过来,生怕沾不到一点关系。”
“真羡慕你们这种关系,不像我,在之前的地方就没有朋友没有亲人,而唯一一个牵挂我的,也是因为病人和医生这层关系。”说着,她脑海里闪过一个穿着白色大褂的人影,但转瞬即逝间,顾沅就忘记了刚刚在说了啥,她挠了挠头,索性不再去想,转而开口问宁儿:“宁儿,你知道王勇得的是什么病吗?”
这话一出,在旁边浣衣的窈玉目光不善的看着顾沅,“宁儿性格单纯,如果你是要说这些的话,那你还是走吧。”
“哎呀,窈玉,顾沅刚刚帮了我们一个大忙,我们现在帮她一下不是情理之中吗!”说完,宁儿扭头对顾沅不好意思的开口,“顾沅,你别生气啊,也是少爷的事情是王家的禁忌,只要是嚼舌根的下人,不是被卖了,就是被夫人下令乱棍打死。”
“没关系的,她作为你的朋友,担心你也是情理之中。”顾沅毫不在意道。
宁儿点了点头,随即,她对顾沅俏皮地眨了眨眼睛,“但告诉你也没关系,只不过你不要跟别人讲。”
“其实外面都传遍了,说是少爷害了无数少女的性命,惹得女子的冤魂上门索命,但我觉得应该是少爷得了那个!”
宁儿压低声音,顾沅一时半会没反应过来,她看着宁儿着急得模样,“你是说那烟花相柳之地?”
见顾沅懂了自己的意思,宁儿终于松了一口气。
“可是外界传言,王勇后来只爱强取那些良家少女,而那脏病怎么可能拖到现在才爆发出来。”顾沅沉思道。
“那都是传言,自少爷害了许多女子性命时,府中人心惶惶,许多丫鬟都对少爷避之不及,再加上老爷夫人一直干预少爷,少爷觉得没有意思,就半夜偷偷溜出王家,去了烟花相柳之地,一连几天都没有回来,而夫人怕少爷闹出人命,一方面私底下派人去找少爷,另一方面严防少爷离家的消息透露出去。”
顾沅立马追问,“那他回来之后就病发了吗?回来之后有什么异常之处吗?”一连几个问题向宁儿砸过去,宁儿摇了摇头,“我并不清楚,因为少爷一回来,就被夫人禁止外出了,但没过多久,少爷就犯病,直达现在都不省人事地躺在床上。”
看着线索断掉,顾沅不死心,“那你知道府中谁在少爷昏迷前和他接触过?”
宁儿摇了摇头,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但眼睛却浮出一层水雾,如果玉姐姐在就好了,月姐姐之前照顾过少爷一段时间,如果她在地话,肯定知道。
“那她人呢?”
宁儿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玉姐姐去哪了。”
顾沅带着疑惑回到了房间,就发现桌上摆了许多的书籍,顾沅在旁边坐下,上手倒了一杯茶,咕噜咕噜喝完后,她放下水杯,手拍在桌子上,这声音让姜清从书中抬起头,看向顾沅的目光都比平常更加冷冽,顾沅被这眼神盯着有些害怕,她缩了缩脖子,开口道:“我知道王勇得的是什么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