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答题：请写出灵岩集团最高指令。

试卷上只有这一行字，这一行字下面是大片大片的空白。乔也把卷子翻到反面，也是一模一样的空白。

这行字甚至被衬得有点孤独。

整张卷子只有这一个问题，一道价值50分的问题。

身边相继传来卷子翻动的声音，乔也在他们脸上扫了一圈，看来整个考场的人都在疑惑，为什么这场考试看起来这么简单。

这是门试题等级为B的课程，《人类乐园》的试题等级一样是B，可《奥罗拉小镇》看起来比《人类乐园》简单多了。

这试题等级到底是怎么划分的？

乔也看着试卷思考着。

或者……这道题有什么蹊跷？

乔也翻来覆去把那一行字来来回回看了好几遍，没有隐喻、没有双关、没有什么多种解释的空间，乔也最终也没有看出任何端倪。

这就是一个正常的、普通的问题。

「距离考试结束还有5分钟，请各位考生合理安排时间」

来不及想那么多，乔也抓起笔在纸上写下那行字——

让所有用户，对权利无条件崇拜，对科技无条件信仰，对资本无条件服从。

写完的瞬间，乔也蹙起眉头。

考试的意义在于筛选和引导。

筛选那些满足出题人要求的人，或者用明确的对错，把本不符合要求的引导成符合要求的人。

所以，乔也始终相信，答题最重要的，是摸清出题人的意图。

在《奥罗拉小镇》的最后，贺言嘴里的那个“要以凡人之躯对抗顶尖资本的中二病”，和AI站在一起，击溃了那个“要以精密算法控制所有人类的自大狂”。

但是在这个时候，出题人选择在她们即将迎来胜利的时刻，让她们高呼灵岩集团的最高指令。

为什么？

出题人想要找的人，要符合什么要求？又或者，出题人希望她们成为什么样的人呢？

叮铃铃——

「考试结束，请考生停笔交卷」

考试结束的提示音打断了乔也的思绪，她凝眉沉思，手里的笔不安地在指尖转来转去。

剩下的几个人也都忧心忡忡，反常的简单让人心里发毛。

「正在评分……」

「评分已完成」

「考生乔也，考生陆观棋，考生佘贝拉，考生温锐，考生贺言」

「表现分50分，卷面分50分，总成绩100分」

「恭喜考生陆观棋，考生佘贝拉，考生温锐，考生贺言，分区更改为S，获得1学分，已计入档案」

「恭喜考生乔也，保留S分区，获得1学分，已计入档案」

「恭喜考生乔也、考生陆观棋、考生佘贝拉、考生温锐、考生贺言，成为第一个在课程《奥罗拉小镇》中获得满分的考生，额外奖励1学分，已计入档案」

听了结果，乔也手中的笔停止转动，她猛地把笔攥在手心，偏过头，看向隔她们不远处的那个，仍然跳动着的巨大心脏。

“耶——我们也可以搬到S区了！太爽了！”温锐跳起来，差点掀翻桌子，“哎！晚上一起吃夜宵吗！”

“是是是，期待你的连载帖，就叫——S区大佬的快乐生活。”陆观棋的阴阳怪气来得很及时，“哦忘了，还得开全文订阅才能看。”

“就算是写，他也不会写自己，肯定是写乔的快乐生活。”在吐槽温锐这件事上，陆观棋和佘贝拉总是能达成前所未有的一致。

乔也甚至觉得应该给温锐颁个和平大使奖，嘉奖他总是能够以一己之力创造难得一见的“目标明确、一致对外”。

只是她现在还没心思加入她们的打趣，她盯着手里这支笔，心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

「考生乔也，您距离获得进入中心区的资格只差7学分了，请继续加油哦！」

「考试结束，请各位考生有序离场」

和以往一样，世界在她面前逐渐变成斑斓色块，光晕渐渐变大，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

乔也握紧手中的笔，笔尖微微发亮。

系统的机械音用熟悉的温柔语调，按部就班地说着。

「祝你们前程似锦，再见」

乔也面对那颗心脏，拳头攥得更加用力，原本冰冷的笔身已经变得温热，甚至有点发烫。

“再……见！！”乔也猛地出声。

话音一落，乔也手中的笔直直往前飞去，笔宛如箭矢，在空中划出一条美丽的弧线，然后直挺挺扎在心脏中心处。

乔也面前的景象已经无从辨认，她只能看到无数色块逐渐融合，最终化为白茫茫一片。

完全变成雪白之前，乔也听到蜂巢那边传来一声音响外扩的尖叫。

“什么东西！！抢修！！快抢修！！！”

……

「您的住宿房间未变更，请前往新城区S区，房间S-83」

「祝您在S区度过美好的时光」

「请不要忘记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哦」

乔也左手食指一划，利落打开公告板。

公告板上的内容还停留在乔也进入《奥罗拉小镇》之前，没有新的公告。

她不确定自己的攻击是否会真的造成影响，但她对此非常期待。

“干坏事了？”搭伴回S区的路上，陆观棋凑到乔也身边问。

“嗯？没有啊。”乔也两手插兜，漫不经心地回答。

陆观棋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上下打量乔也一眼：“少装，你那鞋尖都得意地都跟大地法式吻了，还说没有。”

乔也打定主意咬死不送口：“就是没有。”

“行。”陆观棋点头，不爽地撇嘴，“你等着，我给温锐的连载帖贡献点素材去，哼！”

“哎！”乔也看着陆观棋跑远的背影，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她高声问，“你干嘛去！”

“把你小时候的糗事全！都！说！出！去！”

“靠！”乔也迈开腿追上去，“你给我站住！看我怎么收拾你！”

“哎哎哎，干什么干什么，家族内部斗争，别误伤我啊！”温锐两手抱胸，一米八二的身高缩成一团急急忙忙往旁边躲。

“你错了，这不是家族内部斗争，是团队内讧！”陆观棋恶狠狠地看向温锐，一副随时准备要他命的表情，“怎么样？敢吗？”

“啊——姐姐你看她！救我——”

“说了多少次！！”陆观棋的假生气变成真生气，“不、许、叫、姐、姐！！”

“你好凶啊……”温锐一脸委屈，快跑几步和陆观棋拉开距离，在乔也看不见的视线盲区里转头对陆观棋做鬼脸，“略——”

“你小子！”陆观棋拳头握紧了，“我今天就替天行道，惩治绿茶！！”

她们就这么打打闹闹地往S区走，很快就到了S-83，乔也的住所。

“啊～活着回来了，好舒服啊——”温锐像回自己家一样自然地扑到沙发上，抱着煤球就是一顿猛亲，“臭煤球！想我了没？嗯？”

煤球在他脸上打了个滚，慢慢从拳头大小膨胀成西瓜大小，它身上的毛在温锐衣服上蹭来蹭去，最后哇的一声，把一片黑色海洋毛球吐在温锐脸上。

温锐愣了三秒钟。

煤球站在温锐头上，抖了抖身上的毛，对乔也邀功。

乔也笑着走过来，顺了顺它的毛：“真乖。”

“喂！”温锐一把把煤球从头上扯下来，对着它那双黑漆漆的眼睛，“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你这么久，你现在拿我当垃圾堆啊！看我怎么收拾你！！”

煤球毛滑滑的，咻的一下就从温锐手里滑走，三蹦两跳躲进乔也怀里，柔软的毛在她脖子上蹭来蹭去，惹得她笑出声来。

“切……”温锐努了努嘴，小声嘀咕一句，“小势利眼！”

“比你老绿茶强！”陆观棋还没出完心里的恶气。

门外突然骚动起来，人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热闹，乔也觉得几乎有上百号人在她住所门外话家常。

房间里欢腾的气氛瞬间消散，空气重新变得紧张起来。

“什么情况？”温锐困惑地看向门外。

陆观棋透过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脸上凝重了几分：“大势利眼来了。”

“嗯？”乔也没反应过来，“谁？”

“烛冰会的人。”说出口的瞬间，陆观棋就收了玩闹的表情，眸子里有寒光闪过。

佘贝拉感受到危险，立刻站起身往门口方向走来，她也凑到门缝前看了一眼，转眼间，刀已经握在手里了。

乔也把煤球安置在温锐怀里，轻手轻脚地往她们的方向走去。

“人多吗？”乔也问。

“十几个人吧。”陆观棋利落回答。

“他们……来干什么？他们怎么知道我住在哪？又是怎么知道我已经出了奥罗拉小镇了的？”乔也一肚子问题，她根本不理解为什么会有现在这个场面，“来找我……报仇的吗？”

“知道你住在哪、什么时候出来，这些都不难。他们人多，眼线也多，到处都有他们的人暗中递送情报。”

陆观棋条理清晰地分析着，至于是不是来报仇的，陆观棋不敢下定论。

乔也环顾四周，声音冷下去：“贺言呢？”

陆观棋神情跟着变得警觉：“没看见他，好像从学分获取平台出来，走着走着，他就不见了。”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吱——哒。

角落里的窗户发出轻微响动，打碎了安静，乔也立刻转身跟陆观棋贴在一起。

“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