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相信你说的每句话。不过你就算真的见希恩,我也不会多说什么的,他毕竟是你的弟弟。”亚瑟长叹一口气,眼见吉尔伯特脸上的伤口正慢慢渗出血丝,沾染在苍白的指尖上,他便是有再多的话也说不出了。
他只能站起身,“我也不问你到底是怎么搞出这些伤口,想必你也不会回答我,但至少你要好好处理伤口才行,你先回去吧。”
吉尔伯特愣住了,这话难道是在驱赶他?难道是认为他不配再成为亚瑟大人的守护吗?他浑身一凉,连脸上的疼痛都感觉不到,“那怎么行?!我必须要守护在您身边才行!这次受伤只是意外,我下次...”
亚瑟却制止了他接下来的话,轻叹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既然你这样担心的话,那我们先一起回去吧,不要再打扰国王陛下和王后殿下的私人时间了。”
“可,可是、”吉尔伯特更加混乱了,结结巴巴道:“您不是还有些话想要和国王陛下商量吗?请您不用顾虑我,如果是您的要求,我什么都能做到,我可以一个人先回去,只是希望您能允许我在处理好伤口后回到这里迎接您。”
不过看几次,信衍都对吉尔伯特面对亚瑟时的态度叹为观止,吉尔伯特在所有人的面前都是阴晴不定的疯子,只有在亚瑟面前会收拢起他的爪牙,低伏下他的头颅。
而面对这样的吉尔伯特,亚瑟显然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他笑了笑道,“不,我和你一起走吧。要说的话,我早已和陛下商量过了,我想如果我们再不离开,陛下也要嫌我们烦了。他本来就很不喜欢我和王后共处一室吧。”
信衍也随着他的话,“你知道就很好,快点带着你的吉尔伯特回去休息吧,你也真是的,明明都已经有了吉尔伯特这么可心的下属,就不要再惦记我的王后了。”
亚瑟回头,暧昧地看了眼信衍,唇角的笑意更盛了,“那倒是有些难度,毕竟你也知道我是这么贪心的,什么都想要。”
他不等信衍有所回应,便转回头摆摆手,“不过你也可以放心,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不会做伤害你和王后的事。吉尔伯特,我们走吧。”
吉尔伯特愣愣地点点头,转身时却在亚瑟注意不到的身后,扔下一个小小的纸团,滚落在椅子上堆积的抱枕中。
很快房间中,又一次只剩下信衍与十七两人,待亚瑟与吉尔伯特的脚步声稍远了些,信衍迫不及待地扒拉开椅子上的抱枕堆,从缝隙中找到那个小小的纸团,展开一看,上面只写了短短一行字。
【午后4点时,我将等在蔷薇园的骑士雕像旁,希望伊凡陛下能独自前来,我有很重要的事要同您商量。——希恩。】
信衍曾经见过希恩的字迹,与纸条上的稚嫩笔迹如出一辙。
但这张纸条怎么会是由吉尔伯特交给他?明明这两人刚刚还像死敌,虽然只是吉尔伯特单方面的敌视,但忽然他们就能冰释前嫌、暗通款曲?
这不由让信衍怀疑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更何况吉尔伯特出现时可是衣着凌乱,身上甚至脸上都带着伤。
信衍想不明白这三人的爱恨情仇,但左右时间也已经3点半了,不如直接去问希恩。
但在出发前,他最后与十七讨论道:“你说这些人里到底谁是死者啊。”
十七摇摇头,只能揉着眉心道:“我暂时也看不出来,亚瑟和维多利亚应该都是普通NPC,毕竟对他们来说,心中最深的执念都被解决了。但其他NPC的身上也不存在强大的执念,说不定死者会是还没出现的某个人。”
在这里的每个人都有可能,但似乎每个人都没有可能。
“比如说墨林?”信衍忽然道,他再次想起那位奇特的男子,在试炼中只有墨林的身份是被隐藏的,而且他还看穿自己来自异界。
如果说谁是最可疑的人选,那就只有墨林。
更何况,信衍抿紧了双唇,十七与墨林的确有几分相像。他深深地望着十七深沉的双眼,在其中他看不到任何情绪,唯有更深的暗色。
“墨林?”十七的眸色凝成一片没有波澜的黛青色,“你为什么会突然提到他?”
“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你觉得他有没有可能?”信衍探究地探视着十七每一丝表情。
十七自然也察觉到信衍话里话外的探究,心中轻笑一声,面上却忽然一板,“我觉得他没有可能,现在提到墨林的就只有亚瑟,他身上没有任何疑点,而且...”他扯住信衍的衣服,小声道:“我不允许你想到他。”
“怎,怎么了?”信衍原本紧紧绷起的探视整个垮塌,他从未见过十七这般情态,这怎么能不让他心猿意马?
“什么怎么了?”十七猛然抬起头,轻轻咬住的嘴唇与微皱着眉而显得有些下垂的眼角,这些小表情顿时撞进信衍眼中,瞬间他心间冒出汩汩春水,泛滥成一片汪洋。
十七用狐疑的眼神瞪着信衍,小声抱怨道:“难不成你真被亚瑟说真了?你真的喜欢过他?”
窗外的鸟鸣声忽远忽近,一会儿落在云尾,一会儿又盘旋在信衍心间,疑惑地看着沉溺在一片汪洋中不断鼓动的心跳。一下又一下,连成一片。
不断暴涨的潮水,冲刷着信衍所剩无几的理智,他仿佛是被爆晒在潮池中,久久不得潮水的那尾游鱼,此刻终于等来千年难遇的涨潮,一瞬间天地都变了样子。
信衍反手握住十七,张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憋了许久才大声表白道:“我发誓,从我出生到现在,我喜欢的人就只有你!没有其他人!要不是亚瑟提起墨林,我早就忘记他了!”
“真的?”十七一开始还被信衍的动作吓到,但现在却满含笑意地倾听表白,虽然刚才的话只不过是在演戏,但他也丝毫不否认他的确因为这番话而高兴。
“真的!你要相信我!”信衍的视线缱绻而温柔,几乎就要望进十七心间。
十七忽然笑了,在信衍愣住的目光中缓缓道:“我当然相信你,不过时间紧张,你还要去见希恩吗?”
“嗯!当然!”信衍猛地点头,心中还是激荡不已,依依不舍地松开手。
十七点点头,“那我先找找其他线索。”他看着信衍的背影消失在门外,嘴角扬起的笑意早已褪去,整理着繁复的衣裙走出房间,走向与信衍相反的方向,而那里有人从许久之前就一直等着自己来见他。
现在正是最好的时机。
然而这都是信衍所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