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沈厌被林栖迟的电话轰炸吵醒。
指腹划过眼睫，她才缓缓睁眼，随后接起。
林栖迟：“你被拍了。”
短短一句话，沈厌的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骂骂咧咧的，道：“操，国外那个替身死哪了。”
林栖迟淡淡地说：“微博上。”
微博？
她这几年一直用的国外的社交软件，谁成想国内也炸了。
挂了电话，她点开手机里的尘封已久的软件，过了太久，身份还需要验证。
验证完点开主页，直増二百万粉丝。
热搜顶部：神厌回国。
“……”
点开热搜，是一个狗仔偷拍的她前几晚的视频。这个狗仔，名气不大，但偶然拍到她直接赚大了。
沈厌屈身，靠在黑色兰博基尼前，穿得随便，海边的海风灌进那件体恤，勾勒出身体的曲线，不同的是：她是个酒鬼。
状态跟他妈吸了/毒似的，右腿灰色裤脚被她挽起到膝盖，露出小腿竖着的纹身：sY。
视线往下滑，她看到这个视频的时间，足足拍了三个小时，她服得五体投地。
高中那会儿，她发过一条微博，至今仅此一条。
那是一条对镜照，她还染着黄毛，发尾剪的参差不齐，一双长腿孤零零地出现。
至今，两千多万赞。
她晕了，点开分享图片的评论区，果然吵起来了。
一楼：【这姐多踏马爱国啊，捞完老外的钱就回来。】
二楼：【去年一首歌，《吊》，虽然歌词全英文，但我爱死了，拽拽的阿颜快复出！！】
n楼：【渣女。快来渣我。】
n+1楼：【这么快原谅，我还真怕娇纵了她。】
n+n楼：【这种人，三观有问题。】
“……”
好像国内对她评价不错，但也不免有些黑粉。
不过她打算在国内发展了，毕竟市场起来了。以前选择国外是因为在国外留学，国外音乐市场不错，也更能接受她的曲风，而现在似乎也没什么了。
十三年的摸爬滚打，终究不白费。
她清醒了，还是想回复下这件事。
接着，滑动手机界面，从相册里找到一张照片，是她在海边度假游泳的一张照片。
照片里，她的侧面身材绝美，腰部线条清晰，从不蓝不绿的海里仰望烈阳，有些浴火重生的意味。
她打字，配文：别来无恙。
随后，毫不犹豫，点击了发送。
大概十五分钟过去，沈厌重新查看，这条微博破了百万。
评论里最高赞：【别来有恙，你已经不是酒吧驻唱了。】
感动的沈厌快要落泪。
随后，连着几天，业内知道她回国发展的消息，行程被排满，不仅各大音乐盛典邀约，还有电影邀约。她没有急着露面，不然有些媒体肯定会借机弄一些没必要的热度。
这几天，她拜托左亦，重建了工作室，招了经纪人，她没打算签公司，以她的性子，也不会是给别人打工的。
左亦，国内富豪榜上有名。手下不仅经营房地产，而且还有娱乐公司，圈内许多大火艺人都是他旗下的。
也不靠他父亲，白手起家。
其实圈内许多人不看好沈厌，觉得她不能长虹，不仅脾气差而且恋爱脑。
沈厌听到这段话就气，恋爱脑，她总觉得是骂自己的。实际上，她和第二段感情的主人公就只有名利，互相成就，结果大成功。
她没背景，只能靠自己血拼。
脾气差这点，她一点不认同，她只是骨子里清高，也与世无争，她不愿搭理一些人。
能不能长虹，她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思绪停止，她想起高中时期的一件事。
这件事，她的记忆很浅。
抚宁一中的那天，是周一的升旗仪式，烈阳高照，空中飘满落叶。
沈厌穿着平整校服，靠在主席台下等着念检讨。
上周，她与学生会的一人发生争执，就因为一颗糖，对方情急之下动了手，使这件事换了个性质。
沈厌懒得和那个小气鬼争吵，干脆一言不发，被一群老师批了一下午。
仔细回想，她还是气不过。
主持人：“——请高二一班沈厌同学做检讨。”
她拿着那张破纸，一脸怨气上前，接过话筒，就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模样，她拖着尾音：“对于上周李婷婷动手的事，我来念…检讨。”
台下笑声不断：
“别人动手，自己来念检讨？”
“要不要这么狂。”
“这个班不是重点班么，怎么还出了个盖世英雄？”
“……”
沈厌皱眉，看着烈日下模糊不清的字，觉得搞笑。她说：“李婷婷同学，人美心善，作为学生会成员认真负责——”
一旁的主任看不下去了，骂骂咧咧道：“认识中国字么？不会念就滚下去。”
她顿时没了兴致，顿时一个字也不蹦了，就面无表情站在那里，伸手遮住眼睛，挡了挡太阳光。
一首歌几十万，给你写这破检讨就他妈给你脸了。
班主任王倩毫无脾气，她在台下笑了笑，说着：“哎呀我们班这个小女生，平时安安静静一声不吭的，其实心里比谁都狂。”
她嘱咐其他老师，“检讨，我们先不念了，我得去安慰安慰她。”
其他老师也跟着笑。
随即，招呼同学去通知沈厌下来。
有人缓缓走近她身前，说：“王倩让你下去。”
沈厌这才领了情，面无表情走下一个又一个台阶。
王倩是整个学校里为数不多特别宠她的老师，好像就是欣赏小姑娘天不怕地不怕的个性。
安慰完沈厌，王倩说：“检讨，一张破纸而已，念完就好了，别惹的学生会其他人也讨厌你了，行吗。”
沈厌干脆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态同意了，干巴巴念完了那张破纸。
话音落地，左亦带头，让几个人大为捧场。掌声不断，沈厌觉得有一丝尴尬，但更多的是欣慰。
教室里，沈厌趴在桌子做着烦闷的数学题，枯燥乏味。
看了眼窗边坐得一本正经的少年，眼睛专心致志看着眼前的题，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出声询问：“陈炽，你是学生会的主席是么？”
陈炽眼皮也不抬，就那么冷冷淡淡回复着：“嗯。”
“你和李婷婷关系怎么样？”
“不怎么样。”
“啧，她不是喜欢你么。”
“……”陈炽顿时没声了，脸上的表情过于复杂，沈厌有些看不懂。
沈厌自顾自继续说着：“她一直找我麻烦，你知道我讨厌她是吧？”
“……”
“帮我个忙？”
陈炽这才有了表情，他缓缓回答：“说。”
沈厌也不知道怎么突然犯浑了，就想着能让李婷婷滚远些，她说着：“和她在一起，等到她非你不可，再甩了。”
说完，她才清醒过来，这想法是不是太过阴险。而且，陈炽会这么平白无故就谈一次恋爱么？
前段时间他在念检讨时，沈厌就猜测过：他的初恋，估计得和他一样的熠熠生辉。
沈厌刚想开口说开玩笑的，陈炽先回答了话：“行啊。”
嗓音平淡，似乎很平常的一件事。
“……”这么随便啊。
沈厌笑了声：“算了，您这么一心只读圣贤书，还是乖乖的吧。”
意料外，陈炽问她：“她有男朋友么？”
“……”沈厌认真思考了，她说：“你们是一种人，好学生。”
他笑，一点也不收敛，说：“哪看出来的？”
沈厌：“难道我们是一种人？”
“……”他问：“打个赌，你觉得我有几成胜算？”
“先说你想赌什么？”
他挑眉：“你和左亦分开，敢赌么？”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沈厌顿时觉得这个高智商学徒目的不纯。
她舔了舔唇，答道：“看我心情。”
……
原以为他说着玩的，没想到晚上时沈厌还真见识到了他不为人知的一面。
正上着晚自习，毫无预兆的，她来了例假，腹痛地难受，于是和老师请了假去卫生室。
在月光照耀下，她的脚步很轻。
眼前，李婷婷靠在那堵墙上，面带羞涩。
而陈炽，单手撑在她的脸庞，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唯一的一抹光，他叼着烟，吞云吐雾着。，
下一秒，陈炽侧头靠近她，像是要吻她。
他轻声说了一句话，但距离太远，沈厌听不清。
她不敢相信，揉了揉眼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切实发生的。
陈炽他……逃课了。
沈厌在心里默念着，想赶紧阻断这一切发生，手下翻找着口袋，拿出手机，晃晃悠悠对焦，然后录下这一幕。
不巧的是，手机摄像头的闪光灯开着。她被发现了。
不过，沈厌已经掌握了证据，她一点也不怕。
李婷婷看到沈厌的身影，似乎不敢相信，这难以启齿的一幕竟然真的被人发现了。
她嗓门变大，问：“你来干什么的？”
陈炽掐着那只烟，依旧面无表情。
沈厌晃了晃那手机，淡淡地说：“偷拍啊，还能做什么？”
李婷婷：“你真恶心，沈厌。你觉得这样我就会怕你么？”
一旁，陈炽眸色变深，毫无闪躲地盯着自己。
“……”不怕不就前功尽弃了？沈厌她真没有底，因为现在为爱冲锋的女孩不在少数。
沈厌挑眉反问：“陈炽呢？抽烟，逃课，谈恋爱。你觉得他会怎么样？”
演戏要全套，她念着教导主任的号码，故作要给他打电话。
开着免提，嘟嘟声跟随心跳一起跳动。
“……”
李婷婷再也没法镇定，她是真的喜欢陈炽，不想让他受到任何人的谴责。她这才低声下气，问：“你别打，你想要什么？”……
沈厌皱眉，心脏一停，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都是小女生，不就这些鸡皮蒜毛的事，似乎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挂了电话，她说：“以后别来烦我就行了。”
李婷婷：“好…”
紧接着，她离开了，起步前她对陈炽说：“陈炽，下了自习我回答你。”
三步一回头，她还是离开了。
寂静的夜，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陈炽此时突然出声：“和左亦分开，行么？”
“……”沈厌抬眼看他，一脸疑惑地问：“你不怕我让你们一起身败名裂？你难道就为了这个？”
他说：“你如果想，随时。”
“如果我不请假来这里偶遇你们，你是不是真和她在一起了？”
“这结果不是你要的？”
沈厌顿时有些害怕，这人是不是疯子。高智商的人，好像大多心理都有些问题。
沈厌颤颤巍巍的，她低声问：“你和左亦关系不好是么？”
陈炽：“一般。”
“那是为什么？”
陈炽：“我看着心烦。”
……
靠着那句“看我心情”，沈厌并没有和左亦分开，而是尽量不出现在陈炽眼前。
他堵上自己能堵的，还是没能换来自己想要的。
又他么一次见证了她坚不可摧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