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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第 4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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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移难民是一项复杂而又枯燥的事情。

定安城的人手牵着手,一同蹚着没了大腿根的水,里面漂着的是死人的尸骨,不知名姓,不知死时,众人同白骨逆流而行,是两个世界的人的碰撞。

一生一死。

有了他们的死,才换来了他们今日的生。

他们不能对这些无名尸首嗤之以鼻,他们感恩而又敬畏。

人们朝着往身后漂走的尸首,深深的遥看了一眼,也算是送了无名英雄最后一程。

人们也已习惯了尸腐混着尘埃的气味,齐齐的朝前方走着,不许一人落下。

众志成城,万众一心。

桓圳的人到了别院。

别院的门已经被冲垮,东倒西歪的,被污水冲倒,半边泡在水中,半边露在空气中,随着水流摇晃。

老媪见桓家的人来了,心定了不少,稳住了心神:“夫人,家主派春翁来了。”

桓圳的心腹上了前,边抹着头上的汗边道:“夫人,先随奴离开此地,主公在山上等着您呢。”

“不...我不走!我兄长还没来。”桓婵发髻凌乱,几缕发丝粘在脸上黏黏的,她惊恐的喊着。

“夫人莫怕,奴是春翁啊。”那老翁见着自己女君这副模样,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

“奴是春翁啊。”老翁重复着这句话,似有似无的唤着桓婵的记忆。

“春翁?”桓婵喃喃:“春翁。”好似找回了些理智。

她身边的老媪也一直陪着桓婵,跟她解释着。

“那我阿兄呢?”桓婵又如发了疯一般,瞪大了瞳孔,死死的抓着身边老媪的手臂:“我阿兄呢?...”

而后扫过一众人,犹如惊弓之鸟,满是惊恐仿若混着骇人的猩红。

哐啷一声,不知是什么又被水流冲垮。

桓婵吓的身子一颤,恍然的抬起头,竟呕出了一口鲜血。

她低头抬手,瞧着手上的血色,惊恐神色达到了巅峰,张着口,一言未发,竟直直的昏了过去。

老媪眼疾手快的将人扶住,春翁将身子转了过去,将桓婵背了起来,朝着天静观走去。

出了门,就瞧见了桓圳急急的往这边赶着,衣衫不知道被什么剐蹭,早已经破烂不堪。

“主公,女君受惊,一时之间竟呕出了一口鲜血,昏了过去。”老媪见着桓圳,便解释着。

桓圳满脸焦急,只背过身去,做弓步,指了指自己的背:“我来。”

一行人艰难的往桓婵往天静观上送。

天静观是道观,虽山势高,也容不了全城的人,故明景只将桓婵安顿在了这里,给她留一处净土,又送了医者,将一切都安置妥当。

无论如何,谁都可以出事,唯独桓婵不能。

安顿好桓婵,桓圳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便又一头扎进了污水之中。

“看好女君,若女君出事,提头来见。”一向待人和善的世家公子,顺风顺水坐上家主之位,宰辅之才,说了今生为数不多的狠话。

他再也经受不起失去至亲的痛快了。

百针扎心,万蚁啖肉,仍不及万分之一。

桓圳带人一条街一条街的勘察着官沟排水。

身后的侍从提示着他小心。

桓圳恍若未闻,除了他,还有谁能来完成这项任务呢?

卫无尘被洪水堵在了五十里之外。

桓圳带着有关的官员深一脚浅一脚的一条街一条街的寻着。

“大人,西边是护城河,南边虽地势低利于泄水,可邻着南湖,西边地势高,又有荒楼,眼下虽未坍塌,此番放任亦不是长久之计,东部又邻村。”那官员将腰弯到极低,半个身子又没在了水里,上身低伏,胸前的衣襟下垂着,同荡开的水面似有似无的混着,他额头上的汗往下留着,也只能任由汗水淌着,动也不敢动,只能轻声问着桓圳的意见:“不知依大人所见,应将水引去何处?”

说完,他紧张的吞着口水,家中也不知如何,如今这塌天大祸砸到了自己身上,他哪里还有心思想其它,早就乱成了一团浆糊,只求能将功补过,家中上下能保住一人,都是陛下的恩赐。

桓圳直了直泡在水中的身子,手中拿着刚刚在污水里掏出来的一小节人的骨头,阴森森的白骨令人的脊梁都发寒,他心无旁骛的拿着,随意的朝着身后扫了一眼,官员的腰身一个比一个弯的低,恨不得将整个身子埋在半人深的水中。

桓圳转回了身子,轻摇了摇头,无可奈何的叹了一口气:“百姓安置妥当之后,将水引去南湖。”

他用手来回摩挲着白骨,像把玩玉扳指一样,缓缓道:“南边是个好去处。”

青山处处埋忠骨。

南边山清水秀,他们应当会喜欢。

说罢,桓圳将手中的白骨随手一丢,咚的一声闷响,白骨长眠于水底。

水纹一圈圈荡漾开来,久久不歇。

“是....泄往南湖吗?”那官员终于抬手擦了擦汗,有些踟蹰。

“南崖。”桓圳丢下这两个字,提着长衣一角蹚水走去。

“派工匠去南边将南湖下游修成瀑布,打开闸口,泄往大河。”

南崖藏孤魂,西北佑城民。

大局已然安定了下来,手底下办事的人依旧昼夜不停。

从东方拂晓,走到了日薄西山。

还未转移的百姓官员门口高高的挂起了明亮的灯笼,清风一吹,仿佛就能响起清脆的铜铃,

但并没有,可一盏盏的灯火飘摇,却是能够令人心安的最好的一剂良药。

一切都会变好的。

明景独自跨坐在殿内龙椅下的台阶上,帝王依旧孤傲威严,凑近了一看,却浑身落寞,孤寂不堪。

身边不知何时点了一盏红莲烛。

蜡烛想荷花一般绽开,中间的花蕊变成了灯芯,灼灼不灭。

怀里紧紧抱着什么,一刻都不肯松开。

“桓妹,若是你在.....”一开口就带了哭腔。

至高无上的帝王,在空无一人,孤寂又冷清的庄严大殿之内,思念着他的发妻。

不能说,亦不敢想。

“桓妹啊......”尊贵如帝王,仍不能免俗,如常人一般泪眼婆娑,却还不如寻常人可以堂堂正正的思念发妻。

他有血有肉,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啊!

他的发妻.....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

一滴浊泪毫无痕迹的落了下来,滴在了怀里抱着的物件上。

明景马上止了泪,慌张的将怀里的东西拿出,揪着内袖口小心翼翼地擦拭着.....

借着身边的莲花烛火,这才能瞧清,他怀里抱着的是什么。

是牌位!

是他亲自一笔一笔刻出来的桓妙的牌位!

明景妻桓家桓妙之灵位!

一个供奉于天静观香阁之内,日后会被放于皇家陵寝;

一个伴着明景一人,藏于大殿之内,瞧着他的郎君如何指点天下,万民敬仰。

明景无声的哭着,哭都不能尽兴,他像一个无助的幼童,一遍一遍的擦着,一遍又一遍无助的喃喃:“桓妹....桓妹......”

烛火熠熠,映在牌位上忽明忽暗,似是描摹着桓妙那张明艳的脸。

象征着身份尊贵的玄金色华衣,就像一块破抹布,叫明景团的皱巴巴的,擦拭着牌位。

他不能大醉一场,更不能将情绪外显。

外面的万千人众,都在等着他,都在等着他拿下一个主意....

他只能在无数个相同的暗夜之中,伴着一盏孤灯,无声的思念着她的桓妹。

“绿兮衣兮,绿衣黄里;心之忧矣,曷维其已?绿兮衣兮,绿衣黄裳。心之忧矣,曷为其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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