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是想将人直接送去医院,奈何这小兔崽子死活不依,连话都说不完整了还在反抗。
“不去不去。”裴由年将这兔崽子安顿在卧室后,又联系了个从事医生行业的熟人。
等到裴晓免伤口消毒包扎好,躺在床上吊水的时候,已经过去将近一小时了。
裴由年看着床上逐渐熟睡的面孔,转头问道:“骨头断了?”
年迈的医生正收拾着医疗箱,闻言愣住又道:“没有。”
然后补充说:“有几处软组织挫伤,除开脸上,再无明显伤口。”
医生收拾好准备出去,又像是想起什么停在门口。
“嗯?”裴由年倚靠着浅蓝色的墙壁,望向欲言又止的医生,“怎么?”
“这是你的孩子?还是......”陈医生与裴由年相识多年,之前一直没见过对方身边有这么号人物。
裴由年不知道对方的思想已经滑向危险的深渊,暂时不想多做解释,含糊道:“孩子。”
“嗯?”陈医生再次看向病床上的Omega,又回望气质优雅大方的裴总,无法将两种气场的人物扯上直系血缘关系,“好......好。”
陈医生点点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放弃了,“要是还有什么病痛,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好。”裴由年伸手道:“我送您。”
两人刚出卧室门,裴由年便问:“我家孩子是个Omega?”
“嗯?这话怎么说?”陈医生佝偻着背,蹒跚向前走着,锐利的眼神从眼镜片下散发出探究的意味,“装alpha?”
裴由年目视前方,缓步走着,意味不明嗯了一声。
“额这个嘛......”陈医生叹道:“青春期的孩子多少有点......”
话到此就没了下文,两人都心知肚明这个Omega早就过了青春期的阶段,分化也已完成,完全不存在第二性征不稳定的情况。
陈医生像是突然想起什么,道:“孩子有没有固定伴侣?”
“嗯?没......”裴由年噎住了,相处几天,光顾着查这孩子前科,忘了查有没有早恋过。
“裴小少爷腺体有一些红肿异常。”陈医生识趣换了话题,斟酌词句道:“要么是和伴侣信息素不契合要么是用了不正规的药品。”
“短期内可能看不出什么危害,但积少成多必成为大隐患,也会影响他成人后婚恋这方面的问题。”
“最主要的是发//情//期不能受精神刺激,不然会有不可估量的影响。”
“还有几点就是......”
裴由年心累,一时不知道这几天到底谁收到的刺激更大。
操心的老爷爷像是刚刚面诊了自己亲孙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将自己的判断都说了出来。
“行,我知道了。”裴由年允诺会找个时间去医院系统检查。
陈医生站在小区门口没走,最后疑惑道:“真的装alpha?”
裴由年无可奈何地点头。
“他演给谁看?”陈医生没有强求一个确切的答案,而是迷茫地摸着苍白的满头银发走远了。
裴由年站在原地吹了吹风,心里也在思考同样的问题:“他演给谁看?”
裴晓免这个青少年既听话又不太听话,既然愿意染头发好好上学,却又对之前做过的事情缄口不言,就好像裴由年在他心里不是长辈而是敌人。
至于情急之下说出的“为了钱”,又是什么意思?几位临时监护人包括他在内都不缺钱,他的亲生父亲虽然吃喝嫖赌,但家大业大资产总归是花不完的,没必要从自己儿子身上拿钱。
裴晓免因为外形在孙子辈里最可爱,更受爷爷宠溺,就连他这个不怎么往主家走动的人都知道一清二楚,几个叔伯断然不敢欺负他,那么......
和煦的风吹动公园里的草木,也轻抚着裴由年的衣襟,他逆着往外出行的人流,走到僻静处拨通了某个电话。
卧室内——
裴晓免睁开眼,左看看右看看,确认这是自己在裴由年家暂住的卧室。
一系列事情下来,让他精神以及身体上都饱受折磨。
也算是巧,他这边刚睁开眼,蔡氏小弟就打来了电话。
“喂,裴哥。”对方的话语胆颤心惊,“你还好吗?”
裴晓免耳朵听着,嘴上却没有给予回复,他看吊瓶里的药水见了底,直接动手拔了针头,抽了几张纸摁着止血。
手机开着外放,小弟还在那里喋喋不休,“哎哟,我都知道啦,听说你眼珠子差点被人扣了,现在正在床上等着阎王爷收你走,哎我说不如......”
“有事?”裴晓免将纸巾揉成一团以三分投的姿势砸进远处的垃圾桶,起身四处转转没听见楼上楼下有任何声音。
——电话里的除外。
“裴哥,我们几个想来看看你,但是你都不说你现在住哪,你电话还老换。”
“别来。”裴晓免的回复言简意赅,他站在全身镜前审视自己面部的伤口。
“可是可是......”
“没有可是,挂了,没事别打电话。”裴晓免决然挂断电话,在自己行李箱的角落找出一个药瓶,摇晃几下确认里面除了干燥剂什么也没剩。
这个三无产品药不能再吃了,副作用太大,况且就是他想买也找不到地方,因为卖这个药的店铺已经被查封。
裴晓免活动着脖子,回想自己不久前都干了什么。
额......不想也罢。
想通这层后他拖着哪哪都痛的病体下楼觅食,楼下没人,看样子那个老东西是去上班了,不到晚上十点回不来。
餐桌上不知道谁还炒了几个菜,闻着怪香的。
“坐。”裴由年这人不知道从哪蹦出来的,端着茶杯往餐桌旁率先落座。
裴由年看着自己侄子坐下后东张西望的样子,提醒道:“六点了,吃晚饭。”
裴晓免心思被拆穿也不慌,自己吃自己的,没给对方一丝眼神,他压根不关心对方有没有出去上班,或者说自己睡着后又发生了什么。
见这小辈不搭理自己,裴由年轻咳一声,意有所指道:“看手机。”
裴晓免没作声。
裴由年忍着怒气,再次道:“银行卡。”
裴晓免这才大发善心看手机,嘴里的笋片都没嚼碎,心里很不耐烦,直到他看见那条消息。
这人还真把银行卡解开了。
“看到了。”裴由年没等他回答,接着说道:“余额我查了,还有十万块钱。”
裴晓免不知道该先高兴,还是先生气。
居然查他银行流水?临时监护人的权利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从你十五岁读高一开始,你爷爷每月初一都往你银行卡里划五十万。”裴由年又补充:“就算今年年初停掉了这份补给,也不该只剩这么点。”
裴晓免嗯了声,低头搅拌着手里的汤碗,挑衅道:“所以?”
“所以,”裴总豪气道:“这份生活费我给你划。”
裴晓免不屑的嗤笑,“我就知......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