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真能睡啊。”
我在一张长椅上醒来。当我失去意识的时候,戒指把我带到了一个公园,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一直睡到了现在。
现在是几点?一个小小的时钟魔法就能告诉我答案,可我的身体太疲惫了,连这么条简单的魔咒都懒得使用。
我抬眼看向天空,雨已经停了,厚重的云朵下方闪耀着一条金黄色的光带……应该快到傍晚了吧。
“后来那些人……怎么样了?”
我从戒指的肩膀上抬起头,顿时有一道触电般的麻圜痹感席卷了脖圜颈,令我忍不住呻圜吟出声。
“现在还不清楚,这事得发酵个几天,魔法界那边明天就会有消息了吧。”戒指揽过我的肩膀,把手按在我的后颈上,温柔地按圜摩。我在他的怀里安静下来,还沉静在初醒后的倦怠里。
“你呢?感觉怎么样?”
“还有点累……”
“不,我是说我们的约会。”戒指扭过头来认真地看着我,眼里跃动着光芒。
我无奈:“你真打算管这个叫约会?”
“为什么不呢?”他的手顺着我的脖子、手臂滑下来,最后扣住我的手指,“我们进行了增进感情的活动,接了吻,现在还逛了公园——就差个吃饭和看电影了。”
“这么多年了,你不会连怎么约会都忘了吧?”见我直勾勾地盯着他看,戒指轻飘飘地补充了一句。
“看电影?”我怀疑地皱起眉。
“我看你累了,打算取消最后一个国会纵火的计划,用这个代替。你不喜欢吗?”
“不…我是说,你什么时候对麻瓜的东西感兴趣了?”
“从你对他们感兴趣的时候开始的,”他搂住了我的腰,贴在我耳边低语说,“你不是曾经想让挂坠盒陪你去吗?去麻瓜界……看电影……”
戒指的声音越来越沙圜哑,到最后简直是在我的耳边喘圜息。我难堪地向后躲避,后背贴上了椅背,可戒指却把整个胸圜膛都靠了上来,使我们的姿势变得更不对劲了。
“所以……换我来陪你去,怎么样?”
“不怎么样。现在是做这种事的时候吗?”
“日记本,你已经答应我了,今天是我和你的约会,所以你得听我的。”戒指一本正经地声称道,我对他的强盗逻辑感到无语,不过也就一天,还是随他去吧。
当我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的时候,戒指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甚至还吻了我。他干嘛这么激动?难道我睡着的时候他又惹什么乱子了?
想到这里,我忽然注意到了几张压在长凳上的纸张,抽出来一看,是几份预言家日报。
“啊,那个是我在你睡觉的时候打发时间看的。”戒指低头看了一眼,随口解释了一句。
我随便翻了一下,自从我逃出凤凰社以后,魔法界似乎没发生什么重大事件。三强争霸赛事件的余韵还没过去,不知道是不是主魂从中作梗,巫师界到现在仍旧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官方说法。塞德里克的死是谋杀还是意外?哈利波特与邓布利多主张的神秘人归来论是确有其事还是子虚乌有?前日被通缉的少年犯究竟是谁?小汉格顿的爆炸案又是怎么回事?
另外,报上写到,就在上个礼拜,著名魔杖制作人加里克·奥利凡德被发现于对角巷店铺内失踪,目前仍下落不明。据调查,室内有打斗痕迹,恐为黑巫师所为。
奥利凡德?他怎么会失踪?会是谁干的……
当我的思绪开始扩散,好像就要抓住什么的时候,戒指突然把另一份报纸塞到了我眼前。
“你看这个,这是今天的报纸。”
“古灵阁遭遇袭击?”我皱起眉,不敢置信地再读了一遍标题。古灵阁,号称巫师界最安全的设施之一……
“我仔细读过了,似乎是主魂手下的人做的,但没有成功……难道他也觉得无聊想抢银行?”
戒指把下巴搁在我的肩膀上问,我无语地看了他一眼:“他又不像你那么幼稚。”
“那他怎么不来抓我们,反而去干这个?他很缺钱吗?”
“应该不是,马尔福还站在他那边,那小子有的是钱。”我有些讥讽地说,“他可能以为我们已经离开英国了吧,毕竟我当时也那么说过。”
我想起我和主魂在小汉格顿短暂对峙的一幕,心情变得有点沉重。
我们已经很久没有主魂的消息了,他为什么不来找我们?为什么要去袭击古灵阁?为什么千方百计地掩盖他的归来?
他到底想做什么?
我突然感到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就好像我仍旧被困在邓布利多办公室的椅子上,连自己的思想意志都无法掌控。
“别那么悲观,”戒指似乎看出了我的忧虑,他安抚地摸着我的头发,声音低柔,“说到底,我们和他是同一个人,不是吗?要不要猜测猜测他的想法?”
我犹豫了一下,和戒指对视一眼,然后我们同时开口了:
“他准备和凤凰社开战……”
“他想搞一场政变……”
我们同时闭上了嘴,彼此相视,又一次:
“他想招兵买马……”
“他想回收我们……”
“我们能不能有点默契?”我抱怨道。
“是你的思路有问题,我不是分析过他暂时不会来吗?”戒指毫不客气地反驳。我突然有点无奈,为什么我自己还能和自己吵起来……
也许分灵体之间的确无法共存,假如有七个我分享黑魔王的权力,估计会变成这样——
“我们去攻打霍格沃茨——”
“不,先控制魔法部……”
“你想当光杆司令吗?依我看,先去拉拢别的魔法种族才是最重要的。”
“你们都听我的,先去抓住哈利·波特!”
“是挺可怕的。你的想象力不错,小日记本。”
“你怎么又不经我允许随便看我的思想?”我赶紧挪开了点距离,抱怨道。
“我以为你已经习惯了。”戒指大言不惭地说,“放心吧,不会有那种事的。”
“为什么?”
“至少挂坠盒已经不在了。”
“是啊,而且你也会乖乖听话的,对不对?”我满意地发现,现在提起挂坠盒,我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果然那种情绪只是暂时的幻觉,只要我想,随时能摆脱它。就像对待实验动物,对待敌人那样,把它彻底杀灭……
我沉浸在这种洋洋自得的喜悦里,没有注意到戒指罕见地无视了我的调侃,照他一贯的做法,他本会用他的歪理邪说反驳,或者直接扑上来用对我动手动脚地施以“惩罚”。
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关心过戒指,这是个多么明显的暗示,我却愚蠢地忽略了。我无法想象那时的他看着灿烂的夕阳,究竟在悄悄盘算着什么,只要靠近他一点,我就能知道真相,可我甚至一次都没动过这个念头。
“和我讲讲他上一次怎么死的吧。”
“你说什么?”戒指的话题跳跃得很快,我一时没有理解。
“主魂,他之前死在了谁的手里?你还没和我详细说过。”
“你不会喜欢的,听了来气。”
我耸了耸肩,但戒指很坚持。
“讲吧,我想知道他的死亡是什么样的。”
“还记得我跟你提过的哈利·波特吗?主魂不知为何很在乎他,大约十五年前的时候想去谋杀他,结果……”
“中了埋伏?”
“不……他被哈利·波特杀死了。”
“……”
“还留了个后遗症,从此以后,主魂——还有我和你,永远无法伤害哈利·波特,否则会被他身上的魔法攻击。”
戒指露出了一种十分厌恶的表情:“你知道那是什么魔法吗?”
“牺牲咒,哈利的母亲用的。”
“噢,怪不得这么恶心。”
“所以我说你不会喜欢这个故事的。”我轻笑了一下,有趣地观察着戒指的表情,我知道他此时的感受和我一模一样。
有什么比被我们最唾弃的东西杀死更屈辱的吗?
“这个办法一定是邓布利多那老东西想出来的……牺牲咒,真恶心……”说到这里,戒指忽然转过来看了我一眼,眼睛暗下来,“但有用。”
“嗯?”
“你不明白吗?只要找几个肯为我们牺牲的人用这个魔法,我们就无敌了。管它什么主魂,还是邓布利多……”
我听得目瞪口呆。戒指邪邪一笑,摸了一下我的脸:“看,你长得这么正点,想找个女巫爱上你有多难?”
“你这是什么馊主意?”
“男巫也可以,没有区别。”
“和性别没关系!”我恶狠狠地说,“要去你自己去!”
“好好考虑一下吧,日记本,为了活下来,出卖一点色相有什么关系?”
“等等,这就是你在做的,是不是?”
他笑了一下吻在我的唇上。
“你不喜欢吗?”
他说完又啃圜咬了一次我的下唇,然后又一次。当我们拥抱在一起的时候,我看见戒指身后的天空晕开了一片粉色的夕阳。很久以前,当我的灵魂仍旧完整的时候,我从没意识到这幅场景有多美丽。
等夜幕降临,我们会去看电影——这是另一件我以前永远不会去想象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