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拔高大的身姿，一身昂贵的黑色大衣下是修长结实的腿，白色衬衣里是半高领的针织衫，帅气又不失风度，来往的女职员都忍不住偷偷看他。
陆尧知还保持开门的动作，平日从容不迫的脸上满是诧异，好看的桃花眼微眯起：“她就是翻译吗？”
“是的。” 小周不明所以点头，开口向两边介绍道：“这是我们专项投资部的负责人陆尧知总监。”
“这位是法语翻译林初妤小姐，接下来三天我们会一起接待投资人。”
陆尧知意味深长“嗯”了声，“挺好，希望合作愉快。”
林初妤不知该做何反应，望着嘴角带笑的他总觉得不怀好意。
毕竟听说他们以前关系可差了，鉴于前几次见面的不欢而散，趁机报复也不是不可能，她用最坏的想法揣测着。
稳下心神后，她拿出职场人该有职场素养，露出一个漂亮却疏离的微笑：“好的。”
事实上并未出现她猜想的情况，陆尧知在工作中表现得像第一次见面，除必要外基本没有多余的交谈。
譬如此刻，他们按照时间提前到了机场，等待投资方代表的到来，彼此离了两三米的距离。
小周在和他说工作上的事，也就离得近些，说完后只见他拿出手机拨打了一个号码，眉头微微皱起，一双漆黑如墨的桃花眼里满是不赞同。
林初妤站在一旁默默看着，不知小周何时走了过来，笑着对她说：“你不要看陆哥现在冷脸看着很严肃，其实他性格很好，做事利落能干，只要你在工作上认真不敷衍，他是绝不会多说什么的，你放轻松点就好了。”
林初妤对陆尧知虽不算熟，但之前留下的印象不太好，她很难用平时的松弛有度的工作方式对待，所以神经总是绷紧的。
听到小周的话，她浅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你们在说什么?”陆尧知挂完电话一回头就他俩在有说有笑的，有些不爽。
小周对上他的视线，挠挠头，不好意思把先前的话在当事人面前说出来，“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陆尧知见他话没说清楚，反应还如此奇怪，板着一张俊脸问到底：“你们能有什么好聊的。”
小周敏锐察觉他心情似乎不好，与林初妤对视一眼，含糊其辞：“就工作上的安排。”
“是吗。”他说着话却看向了林初妤。
四目相对下，林初妤不由点点头，表示没错。
但心里却在想，说什么与你也没关系，问那么多干什么？这就是小周说的性格很好?滤镜好像有些重。
“CU3580航班已降落。”广播在偌大的接机大厅响彻各个角落。
正是巴黎飞往S市的那趟航班。
“你当年去的美国读书，怎么大学还学了法语?”
在广播播报结束，陆尧知忽然开口问她。
林初妤淡淡回答：“我本科双学位，辅修了法语专业，也去法国待了几年。”
陆尧知自顾自答道：“哦，我说呢。”
听他们旁若无人的对话，也不像是第一次见面的人，小周像有了惊奇发现问道：“陆哥你们以前认识吗？”
林初妤不假思索脱口而出：“高中同学。”
陆尧知见她立即回答，深深看了她一眼，略微停顿后说：“……嗯。”
可不止高中同学那么简单。
小周一边举起手中的接机牌，一边问出自己的疑惑：“可你们看着不太熟的样子。”
林初妤：“……”
陆尧知：“……”
对于处于失忆状态的林初妤确实不知该如何回答。
陆尧知也莫名闭口不谈。
毕竟当年分手不算愉快的事没法说出口。
***
几分钟后，Bouren先生和他的助理Lucie从出境口出来，由于先前看过照片，很快就在人群中发现了他们。
Bouren先生是个典型法国中年男人，五官深邃留着络腮胡，穿着一身灰色西装。助理Lucie是个戴着金边眼睛十分有气质的女人。
小周挥着手中的接机牌，大声喊道：“Bouren先生，Bouren先生。”
原本也在寻找他们的Bouren先生和助理Lucie听到声音和接机牌立马向他们走来。
陆尧知上前握手，笑着问候：“Bonjour(你好)，Je suis Lu Yaozhi.(我是陆尧知)”
Bouren先生握住他的手,笑容中略微有些惊讶：“Bonjour，M. Lu, vous êtes plus jeune que je ne le pensais。”
陆尧知只学了几句简单的法语问候，此时在听到这句自然是不懂的，只得笑着点头，然后想问林初妤是什么意思。
她已经在旁边小声说：“陆先生你好，你比我想象中还要年轻。”
随这句话传递而来的是温热气息和淡淡的香水味，让他心神有些恍惚。
双方简单打完招呼，坐上车回酒店，原打算让小周开车把行李送回酒店，陆尧知带他们去五星级餐厅。
但Bouren先生听完吃西餐时摇头，表示自己想吃中国的火锅许久了，又临时改变道路。
到达火锅店门口，牛油锅底的香辣味向外蔓延，引得人难免有些馋。
在服务员的带路下落座一张四人座，林初妤不得不和陆尧知坐一方。
服务员把菜单递过来，笑着询问：“请问是要辣锅还是鸳鸯锅?”
陆尧知看了在座的人，一边勾选配菜一边回道：“鸳鸯锅，牛油和骨汤。”
“我们这儿的番茄锅底很出名，要不要尝试一下？”服务员热情推荐。
“有人对番茄过敏，骨汤就好。”陆尧知说着，又抬头问Bouren先生：“是否有忌口的食物?”
林初妤立即与对面沟通。
Bouren先生和Lucie笑着摇头。
陆尧知把菜单上的食物基本上勾选了一遍，然后递给了服务员。
林初妤对番茄过敏，但这种场合不适合自己多说什么，没想到陆尧知也对番茄过敏，倒也免去看到番茄锅底的情况。
虽然他们合不来，但在过敏源上难得契合。
***
在吃火锅时，另外三人则跨屏聊天，林初妤就像个中转站将双方对话翻译后再传递出来，在腾腾的热气中，有说有笑显得十分热闹。
吃完饭后又回到NC大厦开会，讨论有关这次项目的问题，最后送他们回酒店，繁忙的一天才结束。
目送他们进电梯后，林初妤松了口气，对陆尧知说:“那么我也回去了，再见。”
“你去哪？”
“回家。”林初妤说着看了眼手表，“七点，现在算下班点吧？”
陆尧知手插兜里，漫不经心道：“我也下班了，勉为其难载你一程。”
林初妤毫不犹豫拒绝：“我坐地铁回去很方便，不用麻烦你了。”
“就算不看在老同学份上，我现在也算你的临时上司，顺路载你也是体贴下属。”陆尧知说完就抬腿往前走。
这个理由很充分，林初妤没法，只得跟着他上车。
车上很安静，两人都没什么话，静悄悄地只听见呼吸声。
或许是过于沉闷，陆尧知开口打破寂静：“听歌吗？”
坐在副驾驶的林初妤点点头：“嗯都行。”
轻盈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内响起，宛如摇篮曲在耳边流淌，带人回忆起愉快的童年。
一下便让林初妤放松下来，后背不由完全贴合靠椅，喃喃细语：“舒曼《童年情景》之梦幻曲。”
这是德国作曲家舒曼以还在热恋期的妻子克拉拉为灵感编写的。
陆尧知见她神情舒展，嘴角隐隐上扬，惬意安宁，勾唇一笑：“是的。”
林初妤有些惊讶：“没想到你也喜欢梦幻曲。”
“嗯，以前有人推荐过的。”
“那人品味还挺好。”
陆尧知见她一脸坦然，夸赞着，并未陷入回忆或说谎的样子，察觉有些不对劲。
就算想装作无事发生过，可听着以前安利给他的曲子装作一脸不知情的夸自己，不像是她的作风。
此时恰好在路口等红绿灯。
林初妤见他突然没说话，神情莫名地沉重，那双好看的桃花眼直白地盯着自己，“怎么了？”
陆尧知手指敲打在方向盘上，发出轻微的响动，“你是真忘记了?还是在装糊涂?”
态度忽然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这是林初妤第二次体会到变脸比翻书还快。
她满脸疑惑：“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陆尧知一字一句道：“梦幻曲是你推荐给我的，你是记性不好还是故意装不知道?”
林初妤背脊打直，由于太震惊转身看着她，满脸震惊：“我???”
陆尧知肯定地点头:“对。”
“我为什么会给你推荐?不是说我们关系不好吗？”
“你听谁说的？”
“顾笙，还有我自己也能感觉到你讨厌我。”
“……”
绿灯这时亮起，旁边的车辆继续向前开去，后边已有不耐烦的喇叭声响起。
陆尧知又把注意力放在开车上，语气宛如寒冰：“你是失忆了吗？自己的事情为什么要问别人。”
“是的，我失忆了。”
这声中气十足，差点让陆尧知脚下一抖踩到刹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