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林小喜帮李惠收拾完便回了房间。刚刚许未加说的那些话让她心里有点沮丧。也许是自己有所期待，才会感到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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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许未加仰在沙发上看电视，李惠收拾完去到他身边坐下。

“加加，你刚刚那么说话，妈听着挺不高兴的。”

“你就不能对小喜态度好一点吗？人家再怎么说是个姑娘，小你5岁呢。”

“也是我们家的客人。”

许未加看着电视淡淡道：“我又没说什么。”

他转过脸来，一字一句地纠正：“是你们的客人，不是我的。”

李惠气得一把拧在他的大腿上，“臭小子，别跟我贫嘴。”

“人家过两天就要走了，你装也得给我装出个样儿来。”

“别一天臭脸对着人家，人家又不欠你什么。”

许未加揉了揉大腿，不耐烦地应了声：“哎呀知道了，让我看会儿电视不行吗？”

李惠叹了声，自顾自说着：“其实你不知道，小喜挺可怜的。”

许未加把头偏向一边戳了戳耳孔，不想再听她叨叨。

但李惠继续说着：“上次我在医院照顾她，整理床铺的时候，有个信封从被子里掉了出来。”

“我也不知道是啥，就好奇打开看了眼。”

“结果你知道是什么吗？”她推了推儿子，“妈在给你讲话呢！”

许未加敷衍地应了声：“是什么。”

李惠一副惋惜的表情道：“里面装着她的录取通知书。”

“是南庆师范大学，厉害吧？”

许未加一怔，问：“那她干嘛不去上学？”

李惠看了眼楼上，屁股挪了挪凑去儿子身边小声说：“说明家里没这个条件上学。”

“读大学不花钱啊？”

“而且她还有个弟弟。”

“你想啊，她这个年纪出来打工，肯定是因为家里经济压力大，所以放弃了这个机会。”

她摇头叹道：“哎，小喜那么懂事，我真心疼这孩子。”

“但我又不好明着面帮她，那姑娘自尊心挺强的，不占咱便宜。”

“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她走，要不你帮妈说说，让她留下来。”

“我觉得我和她挺聊得来的，很想把她当女儿养着。”

李惠在一边说个不停，许未加静静地听着。

想起刚刚自己的态度，好像是不太好。就连昨晚梦游，她也把床让给了自己睡。

“我买了蛋糕，吃不吃？”

许未加打算切块蛋糕送上去，表示一下歉意。

李惠还在不停说着，随口应了声：“妈不吃甜食，你给小喜送一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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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小喜正在整理自己的东西。她刚刚收到了一条短信，通知明天就去报到。

小喜把地址和联系电话记在了本子上，打算把手机还给许未加，等挣了钱再去买个二手的。

她想，反正平时也没什么人联系，在那边住宿的话，单位上有什么事情她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笃笃笃，门外传来敲门声。

小喜把背包的拉链拉上，起身去开门。

打开门，许未加的出现令她有些诧异。

见他手里端着一块蛋糕，小声问：“有事吗？”

许未加没有说话，伸手把蛋糕给她。

小喜迟疑了一下，然后接过手里说了声谢谢。

许未加转身正要离开，小喜叫住他：“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

说着，她快步走去桌边把蛋糕放下，然后拿起上面的手机返回门口。

“还给你。”

许未加看着手机愣了几秒，突然皱眉。

“我手机怎么在你这儿？”

小喜听他语气不太高兴，连忙解释：“我没有拿，是阿姨给我的。”

“我今天出门，她说没手机不方便，就把你的……给我了。”

她越说越小声，像做了亏心事一样，垂着眼不敢看他的脸。

“你放心，我什么也没动，就接了几个电话。”

许未加见她像只受惊的兔子，冷冷道：“我不要了。”

话音落下，他又想起刚刚李惠说的那些话，语气稍稍缓和了些。

“你要用就拿去。”

小喜使劲摇头，把手机直接塞在他的手里。

“我不用，谢谢。”

说完她赶紧把门关上，生怕再多一秒又被许未加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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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未加回到房间把手机扔在了桌上，脱掉上衣正想去洗个澡，却又顿住了脚步。

想了想，他转身回去把手机拿起来，然后一屁股坐在床头上，点亮屏幕看了眼。

没想到是以前的那个手机号，读大学用了4年，后来被顾白找到也就弃了。

点开通话记录，里面有三个来电，其中一个是他妈，还有两个是陌生号码，时间显示都在上午。

接着他又点开了收件箱，里面有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信息。

许未加摁进去看了眼，还真是她的入职通知。

看着公司的地址，没想到会在开发区。

那鸟不拉屎的地方也只能糊弄她这种人。

交通不便利，周围还都是工厂，环境污染也大。

许未加退出信息栏，他为什么要在意？她去哪儿工作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就在他准备放下手机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什么。

快速点开了相册，看见了自己当年健身没删掉的照片，和一张她的大头自拍照。

许未加一下倒在床上，陷进柔软的床垫里。

脑子瞬间炸掉。

想都不用想，林小喜肯定也看到了这些照片。

大学时期热衷于健身，总喜欢对着镜子秀秀自己的肌肉。

现在看起来，自己就像个傻X。

许未加全部勾选准备删掉，但又犹豫了一下。

他把林小喜照片上的勾去掉，只删掉了自己的照片。

他想，明天还是让李惠出面把手机给她，反正自己也没用了，放着也是放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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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小喜起了个大早，把屋里的东西都回归到原样，李惠给她买的衣服也没带走。

因为她听服务员说了句：只要商标保存好，三天内不合适都可以退换。

这些衣服虽然漂亮时尚，却不适合自己。

床头的闹钟显示是6点30分，公司要求在8点前到指定地点集合，所以小喜没有叫醒李惠和许河山，只在桌上放了一张字条。

叔叔，阿姨：

这些天谢谢你们照顾我，我很开心，也很感激你们。我一个人会好好的，你们也要保重身体。

落名：林小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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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厅里传来李惠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老许啊，你说这孩子怎么招呼也不打就走了？”

“我还说起来给她做个早饭……”

李惠看着手里的字条，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擦。

许河山站在一旁，也是满脸惆怅。

“这姑娘和她爸一个样，哎。”

他轻轻抚拍老婆安慰：“好了好了，她是去工作，又不是回坪阳。”

“你想她的话，周末去把她接回来不就得了？”

李惠还是收不住眼泪，抽噎着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这姑娘。”

“我觉得她在我们家里住着，我心里也不那么空落落的。”

“你一天忙工作，儿子也不陪我。”

“我一个人守着这么大个房子，连说话的人都没有。”

“呜呜……”

李惠道出多年来心里的委屈：“我又不能再生孩子，我能怎么办……”

许未加站在二楼没有下来，手里握着昨天的那部手机。

不曾想手机没送出去，人已经走了。

还溜得贼快。

听着母亲的哭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在乎过她的情绪，基本都是要钱的时候才找她。

说起来，还是外婆去世那一年她这么伤心的哭过。也难怪老两口想认个干女儿，觉得他这样的儿子只会花钱，不会对他们嘘寒问暖。

走下楼，许未加去到李惠身边，说：“有什么好哭的？”

“想她就打电话呗，现在通信发达，又不是见不着面。”

李惠转过身来，抹了把眼泪说：“就怪你，小喜肯定是觉得你不待见她才走的。”

许未加指着自己：“怪我？”

许河山在一旁使眼色，让他不要顶嘴，就让她发泄几句算了。

这女人一旦上了情绪，说再多也没用，只能闭嘴听着。

许未加呼了口气，顺着她说：“是，都怪我好了吧？”

“下次我遇见了给她道歉。”

李惠不依不饶：“现在就去！”

“……”

“现在？”许未加无法理解，“她都走了，难不成我还追过去，说句对不起？”

李惠点点头：“就是这样，不然小喜以后再也不会来看我了。”

许未加觉得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求助的眼神看向许河山。

许河山装作没看见，把头扭去一边。

“……”

沉默。

“好，我去，我去行了吧？”许未加终是妥协。

“我去道了歉，你以后就别怪我头上了啊。”

李惠点点头，收住了哭声，“儿子，妈说话算数。”

“你好好跟小喜说，让她周末就过来住，好不好？”

许未加淡淡嗯了声，“知道了。”

李惠又问：“那你知道去哪儿找她吗？”

许未加把手机掏出来，“她昨天还给我了，里面有她公司的地址。”

李惠这才笑了，“那快去吧。”

许未加看着李惠收放自如的表情，突然觉得自己掉坑里了。

他怀疑的眼神看着李惠，又瞅了眼许河山。

极度怀疑……这是他们合起来演的一场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