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舒玉大惊失色。
臭傻逼实在太没个人样了，
谁看了不得怀疑一下？！
留给他的反应时间不多，齐舒玉立刻将手怼在那双桃花眼上，疑心病很重道：“你看见什么了？”
齐北厉不悦蹙眉，拍开他的手，闭着眼背过身去，语气是阅尽千帆的不屑：“干瘪无趣，有何可看。”
齐舒玉不由自主地又抬头望了眼。
淡黄光晕即将被彻底吞噬的暮色下，孤零零蹲在湖边杂草丛中的娇小女人发丝散乱，白色弟子衫被水汽浸染，勾勒出微妙身形。
无辜的眼眸中带着小动物似的警惕。
“……啊啊啊啊啊！”
齐舒玉目光顿时凌乱，也同手同脚僵硬地转过身去，羞愤大叫：“我操，你耍流氓啊？！”
旁边嗤笑一声。
“你不管好自己的女人，反倒怪……”齐北厉声音止住，大手捏住他的后脖颈，摩挲着染上霞光的耳后：“脸这么红？”
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偏了偏头，高高在上地瞥了小虎一眼：“他是你爹么？”
小虎神色惊慌不定地摇头。
“认识他们二人么？”
小虎摇了摇头，
又点了点头，嗫嚅道：“他们拿了我爹的包子没给钱。”
齐北厉置若罔闻，唇角勾起，狠狠地揪了一把齐舒玉的脸。
齐舒玉‘嗷’出豺狼虎豹狮吼风采，捂住脸颊肿热的地方，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齐北厉趣味盎然地点着他的鼻尖道：“小骗子。”
齐舒玉：“……”
哇靠。
这男的说话怎么怪腔怪调的。
但看了看食指上的戒指，
齐舒玉选择捏住嘴巴。
兄弟一场，
是要多互相包容的。
缺点明显但不影响人品的齐北厉笑问道：“喜欢小孩？这个又是从哪带来玩的？”
齐舒玉理所当然：“就是乌水镇上的呗，附近又没其他村子。”
“镇上的？”
齐北厉含笑的眸光忽然一变，脸色沉了下来：“谁家的？送回去。”
齐舒玉含糊其辞：“他爹叫洪文山，送……怕是这会儿送不回去了。”
齐北厉蹙眉：“什么意思？”
齐舒玉被他浑然天成的气势和一阵忐忑压低了头，盯着脚尖：“呃——我不小心把他家砸了……”
“还有。”
“……还有就是不小心他爹的小命也可能搞砸了。”
齐北厉的呼吸变得粗重。
半晌。
他突然笑了出来。
不轻不重地捏起齐舒玉的下巴，桃花眼深不见底：“头回来就敢在乌水镇惹麻烦，看来云岁鸿也管不住你。”
齐舒玉不敢接话。
“当时有谁见到了？”
“没有其他人，只有我们几个。”
“哪几个？”
“还有云岁鸿和上官玲珑，他们两个应该在守着洪文山，”齐舒玉心里一动，详细道：“我离开那里前听到不少人说要赶过去，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
男人脸色好了些，松开手。
“还算清楚什么时候该讲实话。”齐北厉不容反驳道：“把他交给我。”
玉笛钻进小虎衣服，
将他串成一只待烤的乳猪，在齐北厉身后架了起来。
“你早些回镇，有事我会来寻你。”
他手中符纸才落到一半，伴随肉眼难以发觉的火星跳动几下，已然湮灭成灰，和两人身影一起在风中散了个干净。
齐舒玉：……
他真的好有钱，
敢用这么贵的符纸。
没穿成主角就算了，
为什么连这种没墨水的好命路人也当不上！
许久不吭声的银翼天尊在这边动静消失后，终于冒头：“真是太危险了，你们人类果然是趋炎附势的东西，本尊已躲在这天涯水角了，仍要誓死追随。”
他一冒头，齐舒玉就两颊发热地罩住眼睛，心如乱麻地呵斥：“邱姗姗是个女人，你能不能注意点她的形象？！”
“是女人男人，跟能不能跟养象有什么关系，”银翼天尊逼逼叨叨催促道：“不知所谓，快把你身子给本尊！”
齐舒玉半开的嘴又合上。
让这傻逼呆在邱姗姗身体里确实是个大麻烦，走到哪里又要带着她又要瞒着她，何况以现在情况来看，有他在，确实不需要云岁鸿了。
他犹豫道：“被你附身会不会有什么副作用？”
“少废话，现在已是本尊大开结界的大好时机，快点对本尊放松警惕，”银翼天尊不耐烦：“富什么富，不会富。”
齐舒玉狐疑：“……你知道是哪个副吗？”
银翼天尊十分自信：“就是有了别人没有的。”
齐舒玉：“……”
说的可能没错，
但是真信这傻逼自己就成傻逼了。
“算了，”齐舒玉的退堂鼓打得十分出色：“日后再说吧。”
剩好几章呢。
要是他用自己的身子做了什么丢脸的事，
还活不活了？！
反正他也要把自己弄死，到时候下了线，随他想怎么用怎么用。
“后日？”银翼天尊不满：“本尊不允许你算了，要刻不容缓！”
齐舒玉听到他从草丛中猛地站起来的声音，随后砸进泥水中，细声细气地大叫：“谁？！谁在加害本尊？！”
有人？
什么时候？！
残影大亮，
方才失去踪迹的长剑却比以往在腰间时更快现身！
齐舒玉双手握剑，横斩一挥。
剑柄在掌中飞速回转，毫无滞涩的灵力包裹着螺旋剑气扫荡千军，向四面八方无声爆开，破出阵阵风浪！
……
风停树止，
鸟惊蛙鸣。
齐舒玉恨恨地将看不出身形的叽里哇啦泥人提起来，
扔铅球一样扔进湖里。
“哗啦——”
搞什么！
害他这么紧张地放了个大招。
活几百年不知道什么是蹲麻了吗？！
“混账仆咕嘟咕嘟……从！竟敢……”湖里的圆球起起伏伏：“咕嘟咕嘟……诶，有点意思……嘟嘟嘟……本尊重重咕噜噜有赏！”
银翼天尊的手在湖面上下用力拍打，溅起大片水花。
齐舒玉：……
马德智障。
让他这么聪明的炮灰死在这种智障手里，
女频文这辈子都要欠他一个解释。
大概是邱姗姗的体力经不起银翼天尊这么折腾，
略显苍白的脸上很快出现了疲倦。
他甩了甩脑子里肯定进过水的头，火柴棒一样的脖子看着都担心会被折断：“大胆！又是谁在加害……”
齐舒玉神色一凝。
“唔……首席！…咕噜…”
邱姗姗居然在不合时宜的时候醒了过来。
她不会游水！
齐舒玉骤然想起昨夜遭遇，以最快速度凫进水中，揽住邱姗姗瘦得一只手都能掐断的腰，将她抱上岸。
这片湖水竟比镇子里的更为刺骨，连齐舒玉下水后也忍不住冒了鸡皮疙瘩，他周身灵力运转，却仍感到寒气的侵袭。
那张细腻光洁的脸已完全失去血色，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齐舒玉怀里，牙齿颤栗：“……首席……首席我好冷……”
浑身同样湿透的齐舒玉反倒急出了汗。
操操操。
刚刚齐北厉是怎么搞的？！
他坐在地上，用力搂住怀里瘦弱单薄的女人，闭上眼眉心紧皱地焦急回想着。
——小虎身上水珠掉落的场面再次慢动作呈现。
看不见摸不着的‘丝线’又一次从体内抽离出来。
却比上回可控许多。
顺从着主人心念，捆绑住了周身潮湿的水汽，而后连带着水珠被往外一拽！
耳边传来噼里啪啦的砸落声，齐舒玉无力地缓缓睁开眼，抖着手将邱姗姗放下来。
“……呼……抱歉——”
他的气息散乱得不成样子，白皙修长的手颤栗着搭在墨色玄服上，指尖捏住精致的莲花盘扣。
长长的睫毛起起伏伏，
红唇饱满紧实。
邱姗姗眼神湿润地移开目光，两颊泛起不正常绯色。
她将落在身上的玄服仔细抱在怀里，声音小得像蚊子：“谢……谢首席。”
齐舒玉看不下去了。
“你抱着衣服不保暖的，”他把衣服从冻傻了的邱姗姗怀里抽出来，喘着气将她裹成粽子，满意道：“这样才有用。”
邱姗姗再次道了谢。
齐舒玉听得心虚不已。
该死的银翼天尊，
害人家女孩子冻得说话都没力气了。
…夜幕终于降临。
见邱姗姗的脸色有好转，齐舒玉打了个喷嚏，将剑踩在脚下，建议道：“回去吧？”
邱姗姗低头看了眼他空间所剩不多的剑，
幅度小小地点了头。
她错开视线，把衣服还给齐舒玉：“首席，入夜风寒……你责任重大，更要注重身体。”
齐舒玉想了想，接过来。
也是。
她跟小鸡崽似的，躲在自己的宽肩窄腰后连发丝都露不出来吧，根本不会冷。
哪像他这辈子注定是个男人，
是生来要站在前线为女人小孩遮风挡雨的。
生病了都找不到人心疼。
于是他十分爱惜自己地给自己套上衣服。
“…首席，”邱姗姗声音柔弱，怯怯道：“我有一事相问——我明明记得与师妹回了房，怎么方才是从湖中醒来？”
齐舒玉才从衣领里钻出头，心头则是‘咯噔’一响，大脑CPU火速运转：“呃…呃等一下让我想个…”
变故骤生。
庞大的闷雷声在空气中翻涌。
齐舒玉眼前陷入黑暗，全身被阴影笼罩，每根汗毛都拉响了警报。
邱姗姗细弱的尖叫声贯穿耳膜。
“混账仆从——”神秘古老的苍穹之声从眼前长有锋利刃角的魔族身体里传出，呼吸中的模糊混响震得人胸口发麻：“你今日——在劫难逃——”
沉重华丽的墨色披风扬起，足以遮星蔽月的巨型银灰色翅膀展开，将羽毛微光照映在大地之上。
兽类骨具下的金瞳妖异冰冷。
没有一丝感情的视线扫过波光粼粼的湖面与纷乱的杂草，最后牢牢锁住颈间缠绕大片黑色白衣人类。
惨白到发灰的粗壮花纹手臂举起，长甲漆黑尖锐，几乎戳在齐舒玉鼻尖上。
“人，你是谁？”
脖子上挂着衣服的齐舒玉：……
操了啊。
真他妈操了。
这傻逼不会是脸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