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怪,我怎么没看到韩总他们?”
由于地下总部坍塌,员工们只能临时转移到地面上的肥厂厂房,张媛媛在杂乱的人群中看了好几圈,平常都冲锋在第一线的韩嫣此刻一点影子都没有。
不会是出事了吧?
她又摇摇头,驱散了心中不好的想法。
“你怎么了?”王帅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张媛媛:“我感觉有点不对劲,也可能是我想多了。”
王帅听完也四下观望一圈,眼下遍地伤员而且脚底下还时不时传来震动,但现场居然一个能站出来的领导都没有,甚至白迟都不在。
“我也觉得……”
他掏出手机,正要联系120,却发现这里竟然一格信号都没有。
“别看了,”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膀上,王帅惊地抬头,是沈白槭,“有人在这里提前布了阵。”
此言一出,两人瞬间出了一身冷汗。
“刚刚所有部长和外勤组长都被叫去开会了,接下来你们可能要坐以待毙了。”
沈白槭面色很平静,仿佛不知道自己刚刚说了个什么炸裂的词。
“坐……坐以待毙?”张媛媛眼睛都要飞出来。
“啊,就是等一会儿的意思。”沈白槭解释道。
两人才终于冷静下来。
“小白你真吓人。”
“一鸣惊人。”
沈白槭嘴上说着:“谬赞谬赞。”
她的眼睛却始终盯着一处不移。
脚底的震动还在继续,再这样下去,估计过不了地面上也不会安全了。
“我要下去一趟。”她忽然说。
“哎,下面现在危险得很,你千万别乱来!”张媛媛一把拉住她。
“有人在下面布下了杀阵,我必须要下去把这个阵法停下来,放心吧,不会有事。”她轻轻去拂张媛媛的手。
“那我也要陪你一起,”张媛媛抓得更紧了,连带着她身旁的王帅也跟着点头,“我们一起总比你一个人强。”
“可……”
“什么可是不可是,不管你在外面有多厉害,在这里还是我们老幺,我们怎么可能让老幺一个人赴险。”
沈白槭看向张媛媛,再看向王帅,两个人眼神坚定,她叹了口气:“那走吧。”
两个人听到沈白槭同意,立马兴奋地跟上,三人偷偷走向那个已经变形的出入口,谁知身后传来一道女声。
“你们在干嘛?”
三人动作一顿,齐刷刷回头看,只见身后站了两个女生,一个束发工作服全身上下整整齐齐,一个金发混血——居然是一组的风泠和安明熠。
“安安姐你吓死我了。”张媛媛这才放下心来。
“这里很危险,还是不要靠近为好。”风泠出言提醒。
沈白槭站出来解释道:“我知道下面危险,可是现在下面被人布下杀阵,如果没人下去那所有人都会危险。”
她的表情绷得很紧,大有如果对方不同意那就把她们打晕的架势。
“好了好了,”安明熠上前把风泠推到自己身后,“风泠你别逗她啦,我们是受韩组长之托要好好配合你的,既然你要下去,那我们走吧!”
与此同时,一个封闭房间里。
“二位有什么要求说的吗?”局长看着被关进阵里的二人,问道。
韩嫣伸出手碰了碰这阵法,手上便立刻被侵蚀出了个可怖的洞,她没有在意,只是将受伤的手在面前晃了晃,那个令人头皮发麻的伤口便开始慢慢愈合。
“花了不少心思啊,看来。”
“事到临头还在打岔吗?”局长眼神变得凶狠起来。
“那行,我们俩一上来你就说我们是什么内鬼,什么为了夺权,这劈头盖脸得,你一不讲证据二也不讲理,我们都要被吓死了。”
见旁边的胡肆已经有了撕开阵法出去的势头,她一记眼刀甩了过去,才让磨牙的胡肆老实。
“对啊,您刚刚说韩总和胡组长是内鬼是什么意思啊?”有几个外勤组长在下面问道。
局长听完,呵呵一笑:“今早我接到举报,说异调局外勤部部长韩嫣和组长胡肆,收受大额贿赂钱款,还伙同邪祟准备颠覆异调局,结果刚来异调局他们就开始开始行动了。”
“被我抓个正着!韩嫣,你知不知道早在腾蛇入侵之初我们就检测到了一个异常数据,但我万万没想到你暴露的这么快,你们,根本就是混进异调局的邪祟!”
“那你有证据吗?”胡肆继续磨牙。
“怎么没有?”局长满脸横肉堆在一起,此刻那种大义凛然的表情居然在他脸上显得很是猥琐。
“嗯?”韩嫣仍旧是那样处变不惊,仿佛她现在不是被关在屋里这个阵法里,而是坐在自己办公室。
“前段时间,我突然之间想起来一件有趣的事情,我作为在这里工作了三十年的老员工,年轻一辈不知道,但现场和我也有年纪相仿的同事,大家不妨回忆回忆,上一任外勤部部长和二组组长是谁?”
此话一出,有几个资历高的老组长心中闪过了上一届部长的影子,奇怪的是,那是个从退休后就变得没什么概念的影子,但是此刻,那个模糊的人影今天却有了模样,而那个人居然是——韩嫣。
一时间,其他人开始议论纷纷,人们心中的怀疑被一点点放大。
局长看着这些老员工脸上惊愕的表情,得意地对韩嫣说:“韩组长,不妨说说?”
韩嫣倒是没什么:“没错,我确实是上一届外勤部长,胡肆的职位也没有变,你们能想起来全凭我的催眠咒失效了,但是这能说明我们是内鬼是邪祟吗,我觉得能一份苦工干这么多年,这倒是说明我们真的很爱岗敬业。”
这句话说出来,坐在下面的几个组长被莫名戳中了笑点,但是鉴于场合严肃,只能露出个皮笑肉不笑的扭曲脸部。
“你说你们不是邪祟,”局长步步紧逼,想要在韩嫣脸上看出一丝慌乱,“那你敢让众人看看你们的灵力吗?”
韩嫣还是一副无所谓的表情。
胡肆转头看向韩嫣:真的要给他们看吗?
韩嫣瞥过去:看呗。
“这有什么不敢。”
说完,她和胡肆将灵力凝聚在了手上。
房间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只见胡肆手上的是凶兽之力,而韩嫣手上的更是不知道是什么的的恶心玩意儿。
她把手往前举了举,所有人就向后倒去。
“怕了?”韩嫣开玩笑道。
“谁、谁怕了!”旁边另一个部的部长出声。
韩嫣寻着声音望过去,有些玩味地对他笑了笑:“那挺好的。”
她收拢掌心,力量回归体内,她仍然高高在上,就算是面临指控也不会分出一点眼神朝下看一眼。
局长暗自捏紧拳头。
他,一个从小就被异调局发掘的天才,他以为自己无所不能,以为自己能被所有人敬仰着,直到遇见了她。
这个强得毫无敌手,这个真正被所有人被敬仰的人。
他不服输。
于是他开始想尽一切办法向上爬,爬到比她更高的位置,可结果呢?
结果是他上任的第一天就被告知她是他不可招惹的前辈,一切事情都必须请示她。
凭什么?
凭什么?
巨大的不甘开始腐蚀他,他任凭嫉妒疯长,他想要毁掉韩嫣,碾碎她的脊梁,让她再也露不出那副令人讨厌的神情。
然而当他真的步步为营,将韩嫣钉在耻辱柱上,对方却还是用一种讥讽的姿态看着他,犹如在看手下败将。
旁边的人被韩嫣的眼神看得有些发毛,高声道:“韩嫣,现在证据确凿,你还在得意什么!”
“局长已经向上级汇报了,你就等着被处理吧!”
“怕不是我得意吧,你怎么血口喷人呢,还有你们怎么知道,上级会处理我呢?”她说话阴阳怪气地,听得让人十分恼火。
“韩嫣,事到如今,你还要狡辩吗!”局长很显然被她激怒了,他怒吼着。
韩嫣没理他。
很快,地下传来猛烈的震动,许多人身形不稳扶住了桌子。
震动之中,有几个人焦急地交换了神色,像是在质疑为什么还会有震动,这也被韩嫣精准捕捉。
韩嫣此刻的表情终于有了点变化,但并不是他想象中的样子,甚至,她显现出了不耐。
“好了,也陪你们过了半天家家酒了,再等家都要被人拆没了,胡肆动手吧。”
话音刚落,胡肆一把撕开圈住二人的阵法,将局长一脚踹到地下。
“他奶奶的忍你很久了知不知道。”
局长发动异能,但被胡肆又是一巴掌,直接打出恐惧震慑。
“呜!”他哀嚎着。
很显然,这位胡组长平时没少被压榨。
房间里的人一阵惊呼,但没有一个人敢上前。
韩嫣蹲下身将他的头发一把扯起:“让着你只是怕你主子给你身上放了分身伤了别人,现在看来,你就是个纯工具人而已。”
说完,她又将他的头一把贯到地上,毫不犹豫。
“老实点。”胡肆又补两脚。
“嗷!”
这边刚打完,胡肆看向房间里其他人,露出了歪嘴一笑。
“胡组长,你要干什么!”
几个人话还没说完,就被胡肆接二连三地扇晕、捆绑,一气呵成。
干完这些,他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爽。”
现在饶是房间里被拉过来开会的无辜人群都不敢动了。
韩嫣看向他们。
他们急忙回避目光,生怕自己也变成地上的那些人。
谁想到,韩嫣居然用了一种比平常上班时还要温柔的语气说:“事已至此,接下来我该去做我要做的事了,你们最好别拦着我,或者是你们现在要去向所有人揭穿我的身份的话,自便,别打扰到我就行了。”
下面的几个外勤组长听完爆哭,这样哄孩子的语气你可从来没有对我们说过。
“韩……部长,那我们还能再信您吗?”白迟这时候站出来问。
他还是用以前的称呼叫她,信不信一听便知。
韩嫣勾起一点唇角:“当然可以。”
“那韩总现在是要去守家门了吗?”
“带上我们吧,韩总。”
“让我们跟随您吧!”
“对啊,守护异调局也是我们的责任啊。”
“我们才不信您是内鬼呢,而且您当上一届外勤部长的时候,我的父亲也是您救下来的。”
除却权力的斗争,对于异调局里的多数人来讲,韩嫣是个怎么样的人呢?
也许你刚入职时,她是存在于同事口中的那个大魔王,一丝不苟,出奇严厉,也是某部分颜值至上小迷妹的偶像,但你要是真正待久了,就会发现这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虽然她表面冷酷但内心也是个女屌丝,虽然她对下面的人很严厉但从来都是自己加班加到死,如果你闯了点祸那很好了,因为骂完你给你擦屁股的也是她,没有人会不愿意跟韩嫣办事,毕竟比起那些只会呼来喝去的领导,韩嫣显然靠谱得多。
偶尔她也会试图跟上点年轻人的潮流,但是当她参加了几次聚会发现大家都很尴尬后,就也逐渐放弃了。
如果你经常路过她的办公室,那你会发现她更生活的一面,因为她似乎总是在和胡组长吵架,不管是因为什么,两个人总是像小学鸡一样你干一下我干一下,看起来还……挺接地气。
说实在,韩嫣还真是一款居家好领导。
而且她的强大有目共睹,她那一肚子黑水里的一点白面搓搓也刚刚好凑个正气,很多慕强的少年本身就是以她为目标。
说这样一个人是个内鬼,还不如说自己是秦始皇。
所以当韩嫣对上这些人明亮的眼睛的时候,她不禁愣了一下。
就在这一刻,运筹帷幄的韩嫣第一次表情出现一片空白。
她感叹有时候人也是一种很简单的生物,他们的感情也是那么纯粹,他们似乎永远都有这份赤子之心,韩嫣很多时候都觉得,正是有这群人在,她才会一直留在这里。
这次她终于真实地笑了,就连同她那双平日里深不见底的双眸都变得清浅了起来